第三十三章：南都省親
伸手掀開轎簾，傾城抬眸，再次看了一眼這紅磚綠瓦的城牆，久久不肯放下手！直到，看到新婚燕爾的燕王夫婦走過來，她才緩緩放下轎簾！
「一路小心，我在家裡等你！」楚冬雁伸手替他攏攏肩頭的衣服，看著仍舊面無表情甚至是有些嚴肅的燕王道。
「嗯，北境宮牆已經快完工了。等這次回來，我們怕是不能居住在京城中了！」
「沒關係，跟著你，去哪裡都好！」她終是忍不住，輕輕的靠在了他的懷裡，期待他能有一絲回應！
想起自己新婚時的粗魯，還有她無一絲怨言的模樣，不由得讓他心中一軟，伸手拍拍她的肩頭，說：回去吧！」
「既然都來了，我去拜見一下傾城吧！」
她咬著下唇，總期冀能多留在他身邊一會兒，哪怕只是短暫的片刻也好！
「不必了，還要趕路！」
他拉開她，轉身便朝傾城乘坐的車轎走去！
空蕩蕩的，才剛剛嫁做人婦的楚冬雁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又變成一個人了！
「怎麼不和王妃多說幾句話，時間還來得及呢！」
他一上馬車，高大的身軀擠進來，瞬間讓車內空間變得狹小無比，傾城本來是想問，他是否上錯車了！可話到嘴邊，看到剛才楚冬雁依依不捨的模樣，不由得就為她申訴起來！
「傾城，」他打斷她，臉色不悅的看著她道：這一路上必然不會十分順利，我們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應對，多餘的人和事就不要再費神去想了！現在……。」他突然伸手，嚇得傾城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他手即刻停在半空中，神情苦澀，轉而將手放下，說：頭髮勾在盤扣上了，自己解開吧，省得你扭頭的時候扯到會痛！」
「哦！謝謝！」這下子，尷尬的變成是她了，轉頭看，果然如此，忙伸手小心解開！耳間飄過一聲嘆息，更讓她面色發窘，心底覺得愧疚不已，但沒辦法，她已經不能夠再去做任何回應！
馬車徐徐前行，車內的氣氛有些緊繃，連流動的空氣都變得那麼小心翼翼，皇甫覺終是打破了這沉默。
「傾城，關於蔡仕安的事情，我有必要給你解釋一下。」
「已經過去了！」
她扭頭，話雖這樣說，但心中總還是無法釋懷，無法從根本上去釋懷！
「為什麼你可以對皇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可以坦誠一切，卻總是對我遮遮掩掩，我看起來一定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嗎？」皇甫覺對此感到很無奈，就算是得不到她的人，贏得她的信任也算是一件讓他稍稍寬慰的事情！可是，她的態度永遠都是退避三舍！
「那你當初為何沒有去救蔡仕安？」
「我既然答應你，就必然會做到！」
他未說完，傾城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不由得打斷他，急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蔡仕安沒有死！」
皇甫覺想了下，說道：你在圍場受傷，巫毒沁入骨血。太醫束手無策，蔡仕安當時重傷未愈，本應該卧床靜養的，可因為救你耗盡心神，他並沒有挺過來！」
所有的情緒僵持在臉上，這世界就是有這樣的巧合，如果一個一腳已經踏進地獄的人很有可能再次活過來，但偏偏，遇上了自己，就永遠無法重生！皇甫覺很快不再說話，看著傾城的神色不對頭，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傾城，事情已經過去了！」說完，看她還是毫無所覺，再顧不得她會拒絕，身子挪過去，一手才剛剛碰上她的肩膀，她沒有再退縮，抬頭看著皇甫覺，心中縱然痛楚難過萬分，可是，他心中何嘗不是如此！逝者已去，再去過分悲傷，只會讓活著的人更加難受，無可自拔！
「我知道，蔡仕安已經死了，而我必須要好好活下去！」
傾城抬頭，面色已經恢復平靜！
「你變了，傾城！」記得初遇她之時，覺得她的絕世美麗之下，藏著的是淡淡的漠視，好像隨時都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那種疏離，屬於她自己。他以為，這是她的性格使然，一定沒有人可以改變！
但不過短短數月，她就變了！仍然美麗依舊，只是心境再不似從前那樣消極悲觀，皇甫覺苦笑的想著，為什麼改變她的人不是自己，他甚至有些惡劣的想到，儘管不是自己，也別是皇甫翼！但偏偏，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也可能是傾城已經走出了那座困擾她的死胡同，而他自己，卻始終走不出來，依然在裡面徘徊！
「我看得出來，王妃對你很好，她是真心的。王爺何不回以同樣的真心，那樣就會幸福很多！」
說完，她發現自己總愛做一些徒勞無功的事情，而每當這個時候，皇甫翼就會捏著她的鼻子，就像她此刻的動作！輕聲失笑了下，縱然徒勞無功，但若不儘力一試，萬一就成功了呢！
馬車內開始了漫長的寂靜，傾城和他都沒有再說話，靜默能夠讓人陷入沉思，會讓頭腦清醒，想明白很多事情，很多道理！
「皇上，有多久沒去過承歡閣了？」
「回主子，自月美人走後，再沒有去過！」
「那得有七八日了，雖然從沒去過，但承歡閣每日都安排有人清掃，就算是皇上真的去了，我們也未必知道！」
卉嬪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月傾城真是個幸運的女子，但偏偏來錯了地方，又能怪誰呢！如果她真的就這麼離開了，也不枉此生了吧！畢竟，曾得到一個皇帝如此傾心垂青過，死亦無憾了！
「那奴婢待會兒該如何去給趙大人回話？」
「皇上近日就算不去承歡閣睹物思人，也不曾召嬪妃侍寢，就連有大臣提到月傾城的奏章也通通不看。」說著這兒，卉嬪的目光變得幽深而沉黯，既然如此，很快，她扭頭對丫鬟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告訴趙大人，說皇上仍然心繫月傾城，冷落皇后，甚至已經有了為她大建寢宮的念頭！」
「是！」
丫鬟在一旁誠惶誠恐的忙應下，雖然是主子之命，但總覺得那受了皇上眷顧的絕色美人當真可憐！
秋風漸起，海棠花落，宮廷依舊，只是從此多了一個月傾城，一切都會改變，若少了一個月傾城，總不會物是人非，至少，心會少痛一點！
美人的嘴角泛起冷笑，心腸也硬了下來，比之朝權欲謀利，風雲傾軋，猶過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