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與秀秀的別離
江陵城退兵，是一個可以讓傾城和皇甫覺從南都全身而退的好機會！緊張氛圍下，這無疑是一陣清風，暫時的化解了他們的危機。接下來，是該帶著傾城去往北境草原了。於是，本該是個能讓人高興的好想法，皇甫覺卻發現傾城頻頻失神，知道她心中難過，便不由得安慰道：等到你父親的病情穩定一點，你就可以見他了！」
心中一個念頭劃過，傾城抬頭，其實剛才他的想法她全部都聽到了，只是，她在想一個問題！到底再值不值得為他們父女二人去冒險了，現如今，燕王已經娶妻，臨出門前，楚冬雁對他說，一路小心。所以，她一定在等著皇甫覺回家！還有一個人，僅僅只是觸及了一點心思，她便覺得心中難過不已，原來，真正想到分離會是這麼讓人難以決定的事情！皇甫翼究竟還能夠為自己做到哪一步，她，當真覺得，很不值得了！
但是，如此直接讓他們放棄，恐怕沒有一個人會肯！她斂斂心神，正色道：江陵城退兵，未必能讓秦伯顏警惕很久，我們要撤離，必須要快！」
「傾城，你是不是還在想你父親的病？」
「是啊！」她沒有隱瞞的說道，停頓了一下，說：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從秦伯顏身上找解藥！我更不會受他蠱惑的。」
「傾城，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解藥！」說完，他略有些激動的伸手，一把就在桌子上，握住她的手。
此景反更讓她心中痛楚難過，都在為她付出，可是，下場又是什麼？蔡仕安之死，皇甫翼為她退兵，燕王為她傷神！江山，天下，兩條在苦海中苦苦煎熬的人命？
「我有些累了。」
她迅速抽手，飛快轉身，不等他回話，已經隨著秀秀走了出去！
每走一步，她都覺得，自己離皇甫翼已經越來越遠，心如刀割，仍舊是面色無情！終究是辜負了他的深情！
失去了她的溫度，皇甫覺只感到一陣悵然若失，看著手中飛鴿傳書來的加急快報，其實，心底有些東西已經隱隱發生變化了，至少，他真的做不到，為了傾城做到退兵！可以有千百種方法，也許很慢，但他絕不會使用這一種方法！
深深的嘆息，凝固在喉中，他不得不承認，就在這一點上，他似乎是輸了！
「秀秀，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話嗎？」
「記，記得！」倒茶的手微微一停，秀秀抬頭，紅著眼眶問道：小姐，南滕究竟是什麼地方？」
「你就隨著船一直往南走，船靠岸了，就是南滕！」
接過秀秀手中的精緻瓷壺，傾城倒了滿滿一杯茶水，一口飲下，又替秀秀倒了另外一杯，遞到她手中，說：南滕是個好地方，說不定將來有一天，我們會在那裡重逢！」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我，一定好好活著！」
騙人，這種東西，傾城是在h進入周宮才慢慢學會的。她以為自己只是學會，永遠都用不到，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不會有。但是，現在說起謊來，竟然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傾城！」
正入深眠的皇甫翼猛然被驚醒，奇怪，夢裡並無她，但就是心口處疼得厲害！
「皇上，怎麼了？」
「外面是什麼聲音？」
「夜裡下雨了，起先是小雨，這會兒越下越大了！皇上，奴才給您倒杯茶吧！」
「去吧！」
擺擺手，劉全安很快下去準備，皇甫翼則從床上起來，走至床邊，打開窗戶，果然，這雨勢是越發的大了。天際處，還隱約可見幾道轟鳴的閃電，像一道道紅色的厲光，能吞噬一切！
「皇上，雨大風涼。」
劉全安走上前，不等他吩咐，徑自將窗戶合上！將一杯熱茶遞給皇甫翼！
「皇上，放心吧！傾城姑娘一定能平安歸來！」
窗外大雨依舊，絲毫未見停歇之勢，但願如此！若能平安歸來，他再不能放她離開自己！
同樣被雨聲驚得睡不著覺的還有燕王府中的燕王妃楚冬雁，自從江陵城被皇上下了退兵的命令，她也鬆了一口氣。倒是弟弟楚秋亭，則一直不能理解。一整天都在為此煩惱，若她還未嫁給燕王，一定同弟弟一樣，對皇上的命令百思不得其解，說不準，還會偷偷的嫉妒羨慕那個能讓皇上保護的女人！
但現在，身份的改變，她再不能這麼想著。只是讓她奇怪的是，權謹的態度！
「姐姐，這有什麼好疑惑的，當初，月傾城說是被禁閉在太卿寺調查身份，其實，她是被權相請進了相府。這不難讓人想到現在的高皇后，在後宮多安插一個棋子，有益於他！」
「都知道權謹在朝中一手遮天，可是，為何高皇后一直就不曾有孕，既是他的人。加以維護更是應該的！他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應對措施！現在，皇上為了月傾城儼然被某些大臣說成是昏君行為，我看權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難道他想奪權嗎？」
「姐姐！」
楚秋亭嚇得急忙打斷她，第一次對姐姐怒道：這話怎能胡說？」
「雖說庸城只是一個邊境小城，或許不足掛齒！皇上心中有所考量，這才有了退兵之舉，月傾城很有可能就只是一個催化劑，如果她安全從南都回來，保全了皇上的面子。如果她死了呢，那麼，向南都宣戰，自然就變得理所應當！小小一個縣郡，用不了幾日，安撫人心連帶著徹底收復南都，都是極有可能的。可是，月傾城死了，皇上會放過王爺嗎？」
她越說越激動，始終相信君王之心最難測的這個道理！當初，跟隨先帝征戰四海的功臣不是病死就是被人揪小辮子，一丁點過錯足以牽連全族，血脈相連又如何？就算是再喜歡一個女人又如何？這江山社稷，才是帝王心中的重中之重！
「姐姐，你冷靜一點！」楚秋亭按住越發激動的楚冬雁，一字一句的說道：皇上已經許了王爺的番位，北境的宮城已漸完工，寧王又遠在興城，在這件事情上，皇上是有旨意在先的！」
「傻弟弟，他是天子啊，旨意說下就下，也可以說收回就收回的！」
或許是愛怕了，也或許是知道自己的結局，知道燕王根本就不愛自己，所以，她害怕，恐慌，甚至是有些不希望月傾城活著回來！
「我今天想把秀秀先送走，她不能再跟著我了！」
一打開門，傾城就站在門口，似乎是站了很久，額頭上都帶著絲絲薄汗，廣袖飄飄的衣衫也換了，是乾淨利落的長裙窄袖淡藍色衣衫，似乎是不打算再回門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風已經圍在身上！
「好，我陪你去！」
看了一眼眼眶紅紅的躲在傾城身後的秀秀，目光不由得一暖！這丫頭，也真是夠盡心的，但現如今這形勢，送走了也好！
沒有費多大功夫，秀秀嗚嗚咽咽著坐上南去的小船，然後，離傾城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到看不見了！
傾城才傷感的轉身，心中不免難過離別，和皇甫覺走了一陣，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
「怎麼了？」
「傾城，接下來，你還要送走誰？」
聲音中飽含了恍然大悟的意味，連帶著還有一絲痛楚的絕望！她驚愕的抬頭，對上他沉痛的眼睛，有些始料未及，更讓她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