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回

60 第六十章回

清閨在屋裡坐了一會兒,感覺跟容嶼沒什麼好說的,在她看來,他是她的仇人,她才不要跟他說話呢,至於他偷瞄她,估計想討好也未可知,管它呢,反正橫豎是懶得理他。

正胡思亂想,有丫鬟端來一盤紫紅色的葡萄,往來之際,幾乎想都沒想就放在了容嶼的邊上,清閨一反常態,綠臉了:「誰讓你端給他的,端給我。」

丫鬟以為她開玩笑,就接話反駁她:「姑娘您就別開玩笑了,他是客,自然要先招待他?哪有撇下客人自己先吃的道理?若傳出去,別人還不笑掉大牙?姑娘,你要是喜歡吃,后廚那邊多得是,等會洗了端過來也是一樣的。」

清閨感覺被無視了,索性霸道說:「我哪個都不要,就要他面前的那個。」語出,丫鬟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時候容嶼冷著臉擋話道:「她愛吃,就端給她。」得到了准許,丫鬟這才敢把葡萄端過去。

清閨望著端過來的葡萄,心裡有點兒得意,擰起一串,仰起頭開始大吃特吃。

容嶼卷了卷絹白色的袖子,坐定,又看著她一臉饞貓相,一嘆息,說實話,他非常討厭粗俗的人,尤其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吃沒吃相,現在看她這姿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他調、教出來的,可是看著她吃的那麼香,他竟也沒有要生氣的意思,說起來真是匪夷所思。

吃了一會兒,桌子上漸漸堆起來一塊皮,清閨吐掉最後一個葡萄皮,懶洋洋的抽帕擦手,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的去擦,手總是黏黏的,就像被蜂蜜泡過一樣,她停下帕子,目光不安分的往外看,發現屋檐的雨水嘩啦啦的往下淌,那清水看起來蠻快,她跑了過去,還把那白皙的手伸在雨里,名曰洗手,嘩啦啦的打在她的手心,她搓了搓手,感覺很好,等洗好,一轉身,整個人都撞到了障礙物,一抬頭,是他的胸膛。

天,他怎麼過來了?

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想要從側邊過去,卻被他一下子扶住了肩膀,她動了動,伸手打去他的手,他卻一點兒不畏懼道:「我知道你不想見我,覺得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可即便這樣,有些話我還是想說,其實你的師父他不是我殺的,我見到他時,他就已經死了,我臉上的皮囊是從他屍體上取下來的,是被動融上去的。」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想用你的那套理論來說服我,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沒有吃驚,沒有失望,有的只是憤怒,我不明白,你怎麼可以那麼無恥的佔有師父的一切,還覺得理所當然,你騙了皇上,騙了我,騙了全天下的百姓,我們都那麼相信你,你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我傷透了心,就算師父不是你殺的,你也是坑害他的人,不管是正面還是反面,我都不打算原諒你,我們就此別過。」

「清閨。」「叫我鄭小姐。」「鄭小姐,既然錯誤已經釀成,追責已經無濟於事,你說吧,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真正的原諒我?」

「原諒你?」清閨仰頭大笑,就像聽到了笑話一樣:「我原不原諒你真的那麼重要嗎?為何你只是讓我原諒你,而不是天下人,你欠天下人一個安定的家,一個不一定高大,卻能夠遮風擋雨的家,你要我原諒你也可以,停止對師父的侵害,向天下人承認你的真實身份。」

「不可能。」「原來你還是捨不得王位。」「這跟舍不捨得無關,」「那你說說到底為何。」「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好吧,既然你不認,我也不會相逼迫,但是請你記住,不要太過分了,如果你在頂著我師父的容顏為非作歹,我定然把你身份公布出去,讓你身敗名裂。」

容嶼眼神一冷:「你敢,我勸你最好不要胡說八道,否則你也不敢保證我會不會把你囚禁起來。」

清閨忽然間對他更恨了,這股恨意直接導致懶得理她,而他卻攔著他,不讓她從身邊過去,那份固執讓她非常頭疼,清閨受不了,伸拳一打,兩人相互打了起來。

容嶼降住她的拳頭道:「為什麼出手?」

「我恨你。」「既然恨我,那以前說的話還算數嗎?」「什麼話?」「替你拔刀的時候,你說你也喜歡我。」「那都是以前,現在我已經不打算再愛你了,是一點都不想了。」「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戴著我送給你的扳指,放下,為什麼不來的徹底一點,你以為你把自己偽裝成這樣我就會受騙了嗎?」

清閨看了看手上的扳指,取下放在手心道:「還你。」

容嶼痛苦的看著她,感覺自己瞬間崩塌,他恨恨的抓起她的手,一打,扳指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她驚訝的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樣,這還不算什麼,更意外的還在後面,他臉色非常難看,話語也同樣的惡劣:「既然情已不在,留著它還有什麼用?不如毀了乾淨。」

扔了以後,他發現自己還帶著,就隨手取下捏斷了,然後丟了出去。

清閨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有說話,就好像他的事彷彿與他無關。

容嶼覺得關於自己的任何事情,都已經無法撼動她,這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就已經認錯了,可是現在,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了,他對她忽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想想自己還是應該去放手,可是他又是那麼的不甘心,他逼著她,一下子掐住她,就像掐住一隻雞一樣,他覺得這是無法得到了回應的憤怒和怨恨,是的,他特別恨她,甚至想要掐死她。

清閨看到他反常的樣子,著實嚇住了:「你想要幹什麼?你放開我。」

容嶼眼神沒有半點顏色道:「既然愛已不在,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放了你,你到底哪裡特殊了?是長得好看,還是武功蓋世?江湖有雲,公輸先生最不在乎的就是人命,落在我的手裡,你覺得你還逃得了嗎?我不會放你走,我只想讓你愛我,如果不愛,那麼今天你就先解決了你,然後解決了我自己。」

「不要,你快放開我,咳咳咳。」

「說你愛我,我讓你說你愛我,只要你肯說出來,我就會即刻放了你。」

「不可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容嶼心一橫,手已經開始使用力氣了,哪怕看著她皺著眉頭,他也絲毫不留情面,眼看就要出事了,這時候香草忽然跑過來求情,容嶼不為所動,幾乎是一袖子把她扇倒在地。

香草從地上爬到他的腿下懇求道:「國主,求你放了姑娘吧,你是愛的她不是嗎?既然愛著怎麼忍心這樣對他,我知道你是在氣頭上,只是氣不過她不愛你,可是就算是她不愛你了,也應該好聚好散,怎麼就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萬一姑娘死了,以後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以後,還有什麼以後,就今天了,她死了,我陪她一起去奈何橋。」

「國主,千萬不能這樣啊,你冷靜冷靜啊,姑娘是愛你的,昨天晚上她還在那裡看扳指呢,她只是在氣頭上,不能接受罷了。」

「我是不會相信的。」「真的,屋裡還有她寫的稿紙呢,她真的有寫過。」

看著她皺眉,容嶼的手漸漸的放鬆,等放下來的時候,他發現她已經挺不住了,他一驚訝,順勢接過她,此時她閉著眼睛,好像沒有了生命的跡象,他晃著她,她沒反應,他抱起她,迅速的往屋裡走去。

容嶼把她放在床上,掐了掐人中,竟然沒有一點反應了,接著掐,接著沒反應,嚇得香草嚶嚶的哭了起來。

容嶼望著自己的手,緊緊地握著拳頭,臉上竟然沒有任何錶情,好久好久,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把她放著坐起,然後運功幫她打背,給她輸送真氣,她的臉色漸漸紅潤,額頭上漸漸起了汗珠子。

完畢后,她如蘆葦般倒在了他懷裡,他用袖子撫摸她的臉,眼裡帶著自責,這時候她忽然睜開眼,迎面就見到他,憤怒一推道:「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滾。」

容嶼不理會她,依舊照顧著她,清閨實在受不了他的虛偽,就甩去他的手,容嶼被她甩了一驚,他恨恨看著她,特別想再一次懲罰她,誰知香草忽然撲過來:「國主,你這又是何必?姑娘才緩過來,心情不好是自然的,你若計較,萬一醒不過來了,以後只有後悔的份了。」

容嶼緩了緩神,最終還是狠不心,他從床榻站起來道:「今兒的事到此為止,好好休息,我有空再來,香草,你好好照顧她。」

「是。」香草忍著吃疼道。

「咳咳咳——」

香草撲上去問:「姑娘,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清閨沒有回答她,咳嗽了一會兒,只是恨恨的望著容嶼,那恨也不是之前的瑣事能比,而是看透了的怨恨:「為什麼,為什麼不直接掐死我,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的活著,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我,那就掐死我,讓我解脫,我保證不會向別人埋怨你一個字。」

「姑娘,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你死了,奴婢可怎麼辦啊。」

容嶼握著拳頭,深深深的閉上眼睛,他不明白這一切真的是他想要的嗎?說好不讓她受到傷害的,可是每一次憤怒的時候都控制不住自己,自從相愛之後,他發現他傷害她的次數變多了,他對這樣的自己而感到很陌生,明明愛著,卻想要了她的命,如此反常,就連他自己都很難解釋,內心深處是想要得到愛的,可是每次都是那麼的痛,那麼的失望。

容嶼啊容嶼,你這到底在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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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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