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不害臊

我沒想到是酒店包廂經理，黃心宜，記憶里她人挺老實的，也不是那種喜歡論是非的人。

程翔也挺生氣，拉著我坐起來，耙了耙他的劉海道：「你在車上等著我，我回下酒店。」

我拽住他，「你不會要去開掉黃經理吧？」

他點頭，一副特痛恨對方的樣子。

「誰他媽挑撥離間的！」

「或許是她沒說清楚呢？並不是要挑撥離間。」

我不知道黃心宜是不是挑撥離間，但是程翔要是這樣跑回去開掉了她，營業期間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包廂經理會耽誤生意，婆婆知道了又會朝我責罵，說我唆使程翔干荒唐事什麼的。

程翔皺眉看著我，眼神非同一般的深沉。

「你是不是怕我媽罵你？」

我的心猛然跳了下，為什麼有種程翔從昨天開始變得不一樣的感覺。

程翔見我沉默，估計是以為我委屈，便過來摟著我說不去開黃心宜了，說等招到合適的經理再開掉她。

我默默點頭，突然就想到他襯衫領子上的口紅印，沒來由的心慌。

那時候的我有一種鴕鳥心態，心底另外一個自己已經感覺到我的老公發生了變化，卻逃避現實不願意去面對。

回到家，婆婆還沒睡，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見我們回來就上前拉著程翔去陽台上，低聲說著什麼。

婆婆還不時朝站在客廳發獃的我看上一眼，擔心我跑過去偷聽似的。

我忍不住低笑出聲，有種被當賊的無奈感。

默默回到卧室，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發獃，試著彎了彎嘴角，發現自己的笑容怎麼那麼苦澀呢！

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婆婆的真心對待，想著她每個月都帶著小姑子去買衣服鞋子，而我嫁入程家從沒能得到她一個禮物，人家結婚時都是金子銀子加聘禮錢，可我什麼都沒有。

我到如今還記得那年程翔跟她討論去我媽家送多少聘禮，她直接來了一句：「爹媽都離婚了，一個后家都沒有，要什麼聘禮！收得回來嗎？！」

程翔再三跟她爭執，她就冷冷瞅著我說：「想聘禮就別來我們家！要不是我家翔翔天天跟我鬧，我今天都不會見你！」

那一次，程翔差點跟婆婆拍案鬧翻，最後我一個勁勸程翔，還賠著笑臉忍著屈辱跟她道歉。

自從結婚後，我沒從婆婆手裡拿過一分錢，還經常把我寫小說賺的稿費花在買柴米油茶上。

婆婆倒是每個月雖會給程翔生活費，但是他花錢大手大腳，一年到我身上划不了五千塊，就送我一兩個首飾和幾套衣服，而那些首飾我經常戴不了五次，小姑子沒幾天就找理由要去了，我也不好說什麼。

曾經有一次我捨不得給小姑子，婆婆知道了就罵我貪財，說是花程家的錢買的，怎麼就不能給小姑子。

而程翔特別疼她唯一的妹妹，就哄著我再補給我，最後我給了，程翔之後也背著他媽補給我了，但是失去了最初的味道，導致現在程翔送我的東西我不願戴穿，就擱在那，然後失去。

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麼像個軟柿子任由婆家搓圓揉扁，可是一面對朝我笑彎眼睛的程翔，想到當初他陪我渡過最低谷的時期，將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我拉回來，好像一切都值得似的。

我給自己定下底線，只要程翔一直愛我，在這個花花世界不背叛我，我什麼都可以忍受。

公婆總有離去的那一天，小姑子終究會出嫁，而跟我最後相守到老的只有程翔，我以為我只要忍受現在的一切，將來就是我跟程翔兩個人的幸福。

「老婆，我跟你說件事。」程翔臉色不太好的走進來站到我身後，雙手放到我肩膀上。

我抬起右手握住他一隻手，轉過身面對著他，抬頭仰望他，問他什麼事。

他漆黑髮亮的眼睛眨了下，有些惆悵道；「我媽想讓周妮去我們酒店實習。」

我渾身一僵，不明白婆婆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記得，大學時周妮主修的經濟管理。」

我點頭，滿腦子疑問。

程翔拉著我站起來，他坐到椅子上，拉著我坐到他腿上。

「老婆，我是不同意的，可我媽不知道腦子進水了還是怎麼回事！一個勁跟我鬧，說她相信周妮能給酒店帶來一票客人，生意會更好！我知道你跟周妮有過節，努力跟我媽爭了，可她跟牛一樣倔！真是煩死了……」

我眨了眨眼睛，一些電視劇劇情的橋段快速在腦海里閃過，又被我快速給壓制下去，有個聲音在我腦海里說：你老公是愛你的，你老公是愛你的。

「老婆，我媽她檢查出來有高血壓，我怕跟她繼續扭會氣傷她的身體。等過兩天我再跟她講理去啊！」

程翔拍著我的手臂，我點了點頭，酒店是他們程家，掌權人是我婆婆，就算我不同意又能怎樣。

晚上我們躺在床上時，程翔拿著手機在玩手游，我側過身跟程翔提議。

「老公，你先別在酒店掛職了，找個工作去吧！」

他沒理我，忙著玩手游，全神貫注的。

我又跟他說了一次，他說等他這盤玩完再說，我一來氣伸手奪過他的手機，他扭頭瞪我。

「幹什麼啊？」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程翔的遊戲癮比較嚴重，玩遊戲的時受了干擾會翻臉。我一向記著他這缺點，不會在他玩遊戲的時候打擾他，可現在我重要的事跟他說，他這樣讓我也火大。

「沒聽見，你重新說一遍！」他一條腿疊到另一條腿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一副沒耐心的樣子。

我耐著心思跟他又把我的提議說了一遍，他皺眉默了幾秒鐘。

「自家有酒店又有工作，我是有病才去別人那受氣啊？」

我咽了下喉嚨，告訴自己不要發火，不要跟他吵架。

好言好語道；「你還年輕，去鍛煉鍛煉是個好處，酒店以後是你要接管的，你不去外面看看怎麼能……」

沒等我說完，程翔聲音挺大的喊：「秦深你什麼意思？你是拐著彎說我沒能力，怕我以後把酒店做垮台了？！」

好吧，我話沒說完，又觸碰到他的逆鱗了。

我翻身背對著他，不打算說了，我這麼跟他提議有兩個因素，一方面是真的覺得他應該去別人酒店上上班學學知識，另一方面是我有私心，怕顧忌周妮。

他在那一陣嘀咕，說我自認為文化高了不起，老給他出主意，整的他好像我兒子一樣。

我氣得搶過被子蓋在頭上，他鬼叫兩聲也搶起被子來，兩人跟兩個孩子一樣為了一床被子扯來扯去。

沒一會，我和程翔都停手，因為我倆同時聽見從上面傳來的叫床聲，是小周家傳來的，好像是李玉。

我瞬間臉都紅了，替李玉害臊，朝程翔摔了一跤。

「去把窗戶關上！」

程翔聲音有些乾澀，「本來就關著啊！」

「……」我朝窗戶看了眼，還真關著，可上面的動靜那麼大，八成上面小周房間窗戶沒關，搞不好小周的床還靠窗戶放著。

我挺無語的，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一些畫面，猛地扭頭瞪著程翔，我一個女人聽著這聲音都會想到一些畫面，他一個男人更加要胡思亂想了。

「程翔，我們換卧室吧！」

我偏頭看我，明亮的眼睛里像有兩團火，欺身而上壓著我，低頭朝我耳邊吹了一口熱氣。

本來剛才在車裡我就以為他忍不住，心被他撩撥過有些亂，現在他這個樣子頓時讓我全身酥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