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被迷
楚一清當下也顧不上二嘎子的事情,立即進了屋,就見金玉坐在裡間的炕上,眼前散著一個包袱,正是那晚上厲煌給她的,被她順腳踢到一旁,沒有當回事的,興許是被金玉看到了,撿起來,打開,沒成想裡面竟然是一全套的春裝,夏裝,從薄棉襖薄棉褲到單衣單褲,還有夏天的肚兜,一應俱全,面料樣子花式都是一等一的,那手藝,就是都城裡最富盛名的老裁縫都比不上。除卻衣服,還有銀手鐲、銀鎖,樣子也是精緻,讓人瞧了就愛不釋手。
「妹子,這是哪來的?怎麼在牆角放著呢!」金玉驚得瞪大了眼睛。
楚一清趕緊關上房門,低聲說道:「是別人送的!」
金玉見楚一清似乎有意隱瞞,也就不多問了,只是說道:「這小衣服真稀罕,阿寶穿上肯定漂亮!」
楚一清終究是做娘的,那小衣服實在是精緻,腦海中就忍不住浮現出阿寶穿上的可愛模樣,當下也就忍不住摸了一摸,只覺著那料子入手極滑,倒不像平日的綢緞,說不出的舒服。
「這些衣服都太招眼,不合適!」心裡雖然喜歡,但是楚一清還是低聲道,「放起來吧!」
「妹子,這衣服放起來可就穿不上了,孩子長得快!」金玉實在不捨得這麼好的衣服糟踐了,當下就道:「反正收下了,就穿著吧,平日里雖然不能穿,阿寶走個親戚什麼的,總能穿的,還有這肚兜,穿上裡面總沒人瞧見吧?」
楚一清一開始倒沒有注意到那肚兜,因為那樣子極其素淡,與這些精緻的小衣服比起來,有些寒酸,被金玉這一說,她拿在手中,撫摸了一下,眸光一沉,腦海里竟然浮現出三個字——天蠶絲!
據說天蠶絲是一位得道高人的寶貝,織就成布做出來的衣服,怎麼染都不會上色,所以顏色素凈,不惹人注目,可是那料子卻是極其溫和,冬天保暖,夏天散熱,更誇張一點的竟然有能避邪氣,防水火的說法,極其罕見珍貴。
楚一清知道這部分的記憶是古代的楚一清的,想不到她竟然知道這天蠶絲。
楚一清當下不動聲色的笑道:「好啊,那就給阿寶穿著吧,用著肚兜蓋著小肚肚,晚上蹬個被子什麼的,也不怕涼著小肚子!」
金玉見楚一清答應了,當下忍不住就出去抱了阿寶進來,將他塞進被窩,生怕著涼,遮遮掩掩的換上了,這才又套上藍色花布的棉襖。
阿寶穿好衣服便咯咯的笑,一把將那銀鐲子抓在手中,就像嘴裡塞。
金玉瞧著那鐲子又忍不住一陣感嘆:「要說阿寶過百日那日,俺這個當姨娘的,是應該送個銀鎖銀鐲子的,可是都怪姨娘窮,空著手給阿寶過了一個百日!」
楚一清一聽趕緊說道:「金玉姐,那些都是虛的東西,只要孩子健康就好!」看阿寶實在喜歡那對銀鐲子,當下也就給阿寶戴上,看他咧著小嘴,露出長了兩顆門牙的小嘴,呵呵的笑著。
「這些東西就先放起來吧,不要聲張!」楚一清將剩下的打包起來,正準備找個地方藏,突地就聽見金玉在身後喊道:「楚家妹子,你瞧阿寶,竟然坐住了!這才四個月竟然會坐了,太神了,俺記得麥香可是八個月才會坐的呢!」
楚一清連忙回身,就看著阿寶坐在炕上搖搖晃晃的,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看著她。
「真的會坐了?」楚一清不敢相信的望著阿寶,忍不住對著門外喊道:「大娘,大娘,快來看,阿寶會坐了!」
這一刻,一向冷情的楚一清,竟然也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忍不住想要將自己的喜悅跟別人分享!
皇甫老太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拉著麥香進來,看到阿寶那可愛模樣,當下也就喜道:「阿寶這是長大了,現在是坐,以後就是走,阿寶要長大了!」
「是吧?」楚一清只覺著心裡說不出來的高興,以前她擔心阿寶那次發燒燒壞了腦袋,現在看來,他坐都比同齡孩子早些,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厲煌進屋,剛好瞧見這一幕,當下也就不出聲,看著楚一清那又驚又喜的模樣,心裡微微的有些感觸。
在楚府那高門大院里,他看到的是一個強勢狂妄,敢於跟楚占天那樣的人抗爭的女人,想不到在這小小的農家院中,卻又瞧見這個女人柔軟的一面,這個女人,似乎是越來越讓他驚喜。
「娘,齊公子來了!」與厲煌一起進屋的趙小麥見厲煌瞧著楚一清出神,當下趕緊高聲叫了一聲皇甫老太。
厲煌迅速的將眸光收回,換上得體的笑意:「皇甫嬸子好!」
皇甫老太趕緊從裡屋出來,面上帶著笑意道:「原來是齊公子來了,不知道找老婆子有什麼事情嗎?」
金玉也趕緊出去給厲煌倒上白開水,不好意思道:「這村裡比不上城裡,您別笑話才好!」
「不會,您客氣了,再說今日我是來找皇甫嬸子幫忙的!」厲煌趕緊說道,與皇甫老太一起坐下,。對面坐著。
「找我幫忙?」皇甫老太一愣,緊接著笑道:「齊公子,我一個老婆子能幫上什麼忙?」
厲煌的態度立即謙恭起來:「皇甫嬸子,我聽村長說,皇甫嬸子年輕的時候曾經爬遍了上趙山,不知道皇甫嬸子可還記著這山裡的地勢?我想畫幅地圖,這找靈芝的時候或許排上用場!」
皇甫老太一聽,原來是為這件事情而來,當下就說道:「村長兄弟說的倒是沒錯,我老婆子年輕的時候沒有別的本事,翻山越嶺倒是順溜,這上趙山,年輕的時候經常進,那時候我們家沒有地,就靠著山裡的東西養家糊口,只是這十幾年沒去了,也不知道如今這山裡是不是跟以前一樣!」
厲煌趕緊說道:「不過十幾年的光景,應該是沒有很大的變化,嬸子就當是幫我的忙,儘管說來便是,我來畫,以後找到了靈芝,少不得嬸子的功勞!」
皇甫老太趕緊笑道:「舉手之勞,要什麼功勞啊,不過齊公子一看就是個讀書人,這村裡這麼多人進山尋寶,都沒有一個想要來打聽一下山裡情況的,想不到齊公子一個外人倒是會這些門道。」
厲煌連聲說誇獎了,趕緊將帶來的紙鋪開,磨了墨,根據皇甫老太的描述,細細的畫了一張地圖。
楚一清抱著阿寶坐在裡屋,透過門框看他如此對上趙山上心,心裡不禁有些疑慮。一開始,她以為厲煌只是以收山貨為借口,不定又搞什麼陰謀,如今見他似乎真的想要進山,難道這山裡藏著什麼寶貝?
這邊,厲煌終於畫完,將那地圖拿在手中吹了吹之後,交給皇甫老太:「嬸子,你看看是不是這樣?」
皇甫老太雙手接過,仔細的看了,點點頭:「**不離十,差不多就是這樣!」
厲煌又說了一些感激的話,然後就起身告辭。
金玉趕緊送了出去,回屋就鑽進了裡屋,低聲跟楚一清說道:「妹子,俺咋瞧著這齊公子眼熟呢?」
楚一清笑笑,故意道:「金玉姐說不定在鎮里見過他!」
「是嗎?」金玉一怔,緊接著便展顏道:「那也是,在鎮里的醉仙樓住了幾日,的確是見過一些人,說不定真的見過!」
金玉說完便出屋去幫皇甫老太做活。
楚一清在屋裡,望望炕下的那包衣物,她知道金玉心裡有疑慮,是故意不問的。她也不是有意瞞著金玉,這是厲煌的身份特殊,她也摸不清他的來意,這事還是先壓下再說。
醉仙樓廂房,上官宇眉頭緊皺,不悅的盯著方生:「是不是我的話就不作數?你只聽表哥的話?」
方生趕緊一掬到地:「東家,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您請回來的,怎麼會聽上官公子的呢!」
「不聽他的話,你遲了這麼多日子才去?就只學會了一個菜,如今又回來,方生,你是不是有意拖延時間?」上官宇一想起來上官雲逸的干預,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幾日醉仙樓的生意越來越差,對面的酒樓倒了之後,又新開了一家叫做天地間的,直接跟醉仙樓叫板,上官宇這心裡越來越急,但是上官雲逸卻偏偏攔著不讓方生去,這不容易抓田源的事情有了眉目,上官雲逸不在醉仙樓,他趕緊打發了方生去,想不到只去了一日就又回來。
「東家,我解釋過了,楚姑娘說這三日是寒食,村裡有規矩,是不能動大火的,所以回來讓我歇著,但是也沒有白歇,楚姑娘寫了幾個菜式,都是時興的,讓我準備好了料,過了節就去,東家,您不要急!」方生趕緊道。
他雖然是上官宇從都城請來的,但是家裡的生意卻是上官家族的分號,所以還是聽上官雲逸的,只是表面上不敢違背上官宇而已!
「這已經過了兩日,你今天就走,明日一早就開始學菜,方生,我可警告你,在楚寒,還是我上官宇說了算,你最好將你的小九九全都收起來!」上官宇這幾日急得嘴裡起了泡,說起話來也有些發狠。
「是,東家,我知道了!」方生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去上家村。
張掌柜的見方生出來,趕緊進去,恭聲道:「東家,大公子回來了,在府里呢,管家來請您回去!」
上官宇心中有氣,當下道:「讓管家回去告訴大公子,就說醉仙樓生意忙,脫不開身,傍晚我回去!」
張掌柜一聽,立即明白因為醉仙樓的事情,兩位公子起爭執了,當下也就只能那樣去回稟。
上官宇坐在廂房中,對這張掌柜說了那話就後悔,在他心裡,他一直是敬重上官雲逸的,只是最近因為楚一清的事情,兩人鬧的有些僵硬。
不知為何,上官雲逸對楚一清那鄙夷的態度,讓他心中很是不悅,在他看來,楚一清這樣的女人,他走南闖北還是第一次見,並不像上官雲逸說的那麼不堪。
思考了許久,上官宇還是站起身來決定回去。
上官府中,上官雲逸等待的有些不耐,幸虧手中有把鏡子,他那傲人的容貌,他自己是百看不厭的!
「公子,您回來了,大公子等了好久了!」管家見上官宇進了大廳,立即恭敬的迎了上去。
「知道了,下去忙你的吧!」上官宇低聲道,斂下眼帘,低聲對上官雲逸道:「表哥,這次可有收穫?」
上官雲逸不悅的轉眸,冷冷的瞧了上官宇一眼:「方生怎麼又去了上家村?是你的命令?」
「是!」上官宇緩緩的抬眸:「我知道表哥對楚一清有意見,但是醉仙樓離開她的廚藝不行!」
「以前沒有楚一清,醉仙樓的生意不也是照樣的好?醉仙樓如今到了這步田地,就是楚一清禍害的!」上官雲逸不悅的將鏡子收回袖中,冷聲道:「你心中只有醉仙樓,可有整個上官家族?」
「上官家族有表哥在,上官宇不需要擔心什麼!」上官宇低聲道,聲音不大,卻讓上官雲逸更覺著氣悶。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敢對我如此說話?」上官雲逸因為田源的事情不順利,再加上上官宇的違抗,心中就有些氣悶,「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了?」
上官宇一怔,皺皺眉,低聲道:「表哥,你想多了!」
上官雲逸冷笑:「但願是我想多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吧,站起身來離去。
上官宇愣愣的站著,許久才垂下眼,將情緒隱藏在心裡。
二嘎子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來要去尋靈芝,趙小麥當下非常的滿意,跟他一起去了山裡,可是在山裡伐樹,卻不省心,一會便不見了人影,趙小麥只好自己伐這,待著傍晚,準備回家的時候,才見二嘎子從深山那方向過來,跑的氣喘吁吁的。
「趙大哥,你歇著吧,俺來裝,俺來裝!」二嘎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將手裡的一些野菜丟在車上,低聲道:「趙大哥,你別怪俺,俺如今也老大不小了,雖然家裡有兩間房,但是也破破爛爛的,俺也想要座大宅子,有了大宅子,楚姑娘就會瞧得起俺……」
趙小麥趕緊打斷他的話:「你既然想去,就光明正大的跟俺說,跟楚家妹子說,幹嘛自己偷偷摸摸的去?你一個人去深山,萬一碰到野獸什麼的咋辦?」
「俺不能讓楚姑娘知道,你也看出來了,楚姑娘最不喜歡幹事不踏實的人,俺不能招楚姑娘討厭!」二嘎子垂眸,有些為難:「趙大哥,反正咱們建院子,一日兩日也建不起來,你看這樣成不,每天我們一起進山,進了山俺就去深山那邊找靈芝,如果真的找到了,到時候真建大宅子,俺給你留兩間房,你看成不?」
趙小麥一聽,立即擺手:「俺不要你的房,你願意去找就去找吧,只是要跟著村裡人一起走,萬一碰見野獸什麼的,也人多勢眾,你只要答應這個,俺才替你保密!」
二嘎子趕緊應著,又連連的謝過,這才跟趙小麥一起趕著牛車下山。
家裡,金玉已經做好了飯,一早就盼著趙小麥回來,麥香則繡花累了,端著楚一清用麩子、草末、苞米面拌的雞飼料餵雞。
三十隻雞蛋,孵出三十隻雞,有六隻公雞,兩隻殘廢的,麥香細細的養了半個月,一隻已經死了,另外一隻那腿還是撐不起,看起來也活不長。
「娘,楚姨說的真對,這隻雞崽子真的是殘廢!」麥香看著那隻雞崽子病懨懨的模樣,當下就有些傷心。
「楚姨不是說了那雞養不活,你偏不信!」金玉上去慈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除了那兩隻,這剩下的都很健壯,過兩月那二十二隻雞就能下蛋了,到時候先緊著你吃!」
麥香雖然八歲,這年紀在鄉下,有的都定親了,可是終究是孩子心性,嘴饞那雞蛋,當下也就高興起來,正要說什麼,就聽見有個聲音響起來:「哎呀,金玉姐,你家還養雞呢?你不知道這雞容易得病么?」
金玉聽這話就不高興了,趕緊轉身去看,就見是王喜站在屋前,手裡還拎著一包油果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王家妹子,俺家的雞健壯的呢,咋就得病了?」金玉不情願的開口。
王喜一見金玉不高興,當下就趕緊道:「金玉姐,不是俺烏鴉嘴,你也知道,前幾年村長家養了幾十隻雞,一夜死了十幾隻,將村長家的嬸子疼的病在炕上很多天,打那之後,還有誰敢養雞?」
金玉不悅道:「以前是以前,再說人們不養雞,不只是因為這件事情吧?這雞是要跟人搶糧食的,咱村裡,溫飽有的人家還解決不了呢,怎麼養得起?」
王喜本想著是好意提醒,卻沒有想到馬匹拍到了馬蹄子上,當下趕緊陪著笑臉說道:「那也是那也是,如今咱這村裡,最有的也就是金玉姐家了,養只雞給孩子吃個雞蛋啥的,不過分!」
金玉不理睬她,徑直叫麥香喂好雞出來。麥香應了,趕緊將雞食倒在雞槽子里,正要關柵欄門,突地叫道:「娘,你看這是什麼腳印?」
原來楚一清在地上撒了一層石灰,消毒用的,如今在那柵欄地下,現出一排排小小的腳印來。
金玉一聽,立即就趕過去,王喜也跟著湊過去。
「哎呀,黃大仙光臨了,金玉姐,咱們要趕緊拜一拜!」王喜拉著金玉就要跪下。
金玉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所以就不信這個,當下就睬了王喜一眼,轉身對麥香道:「快去告訴你姨,說這雞招黃鼠狼了!」
「哎呀,金玉姐,大仙的名諱是不能直呼的,而且小孩子也不能靠近,萬一……」王喜趕緊大聲嚷嚷道,這時,楚一清已經抱著阿寶出來。
「楚姑娘,快進去快進去,孩子是不能靠近的,黃大仙有靈氣,剛才金玉姐得罪了黃大仙,可別迷了孩子!」王喜連忙迎上來,將楚一清向屋裡催。
「王喜,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挑撥我們姐妹兩個關係嗎?」金玉本來就煩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如今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俺說的是真的,俺寧子就被黃大仙迷過,真的!」王喜幾聲喊道。
楚一清也沒有將黃鼠狼迷人的說法當回事,只是這雞是好不容易孵出來的,可不能便宜了黃鼠狼,當下就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抱著,進了屋,尋了幾個老鼠夾子出來,放在柵欄邊上,因為生怕雞誤事了老鼠藥,所以也就遠遠的在雞舍四周撒上。
「哎呀,你們別不信,黃大仙啊黃大仙,您可千萬別生氣!」王喜說著,就朝地上吐了幾口唾沫,說是這個是向黃大仙賠罪的!
金玉心裡煩她,也就不理她,這時正好王小麥跟二嘎子回來,於是也就張羅著吃放,將王喜留在了屋外。
王喜一見金玉走了,立即一把抓住楚一清說道:「楚姑娘,俺知道你是好人,不會計較上次的事情!」
楚一清淡淡一笑:「上次的事情,王家妹子不是賠禮道歉了么,怎麼還拿出來說?」
「不是,俺是賠禮道歉了,可是金玉姐還是不喜歡俺啊,那發芽子的法子,教給李家嫂子,不教給俺!」王喜感激道:「楚姑娘,你就行行好,教教俺成不?俺家寧子都三歲了,等著開蒙上學呢!」
楚一清見她實在是著急,當下就說道:「這樣吧,我跟金玉姐說一下,那法子很簡單,再說就是個平常吃食,不保密,讓她教你就成!但是有一樣,王家妹子,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後我們鄰居們這樣住著,要好好的相處,可別再鬧出什麼間隙來!」
王喜一聽,趕緊應著,立即將手上的油果子塞在楚一清的手中:「楚姑娘,俺知道您不稀罕這物件,可是也是俺的一份心意,謝謝您!」
楚一清淡淡笑著,又將油果子塞在她手裡:「你還是拿回去給你家孩子吃吧,我們都是做母親的,能理解!」
王喜一聽,一頓,似乎驚訝的看了楚一清一眼,這才收回,轉身走了。
家門口,老王婆子背著王小寧看她神不守舍的回來,當下就問道:「事情咋樣了?成了嗎?」
王喜點點頭,突地抬頭道:「娘,俺覺著楚姑娘是個好人,俺送她油果子,她怎麼都不肯收,讓俺拿回來給寧子吃!」
老王婆子一聽,立即指著她罵道:「你這個傻閨女,人家不收你的東西,能盡心教你?平日里看著那麼精明,怎麼凈干傻事?」
王喜一聽這話,當時就有些後悔,她心中確實也捨不得那油果子,這油果子是於二餅從鎮里託人帶回來的,她連外面的油紙都都沒捨得打開,就給楚一清送了去,可是心裡終究是捨不得,見楚一清說的那麼懇切,她就又拿了回來,想不到將事情辦砸了!
王喜心中全是懊惱。
趙家堂屋裡,金玉低著頭擺筷子,見楚一清進來,就問道:「妹子,你答應王喜了?」
楚一清輕輕笑笑:「她說的可憐,要給孩子上學用的,反正現在我們也忙不過來,不用這法子賺錢,教給她也無妨!」
「別人俺早就教了,你看她說那話,真是難聽!」金玉不悅道。
「算了,鄉里鄉親的,金玉姐,就當給我一個面子,別跟她一般見識!」楚一清趕緊勸道。
金玉只得點點頭說道:「妹子,你就是濫好心!」
楚一清一聽,啞然失笑,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誇她好心呢!
外面,趙小麥跟二嘎子已經卸下木頭來,聽說雞舍真的找來了黃鼠狼,當下就又去外面尋摸了一圈,這才坐下來吃晚飯。
到了晚上,楚一清夜裡正睡著覺,就被阿寶的哭聲猛然驚醒,一抹那腦袋,冰涼,當下整個人都坐了起來,趕緊點燈,將阿寶抱起來細瞧,卻見阿寶緊緊的閉著眼睛,只是哼哼的哭,身上穿上薄夾襖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
「一清,怎麼了?」阿寶的哭聲驚醒了皇甫老太,因為兩間屋子是相通的,皇甫老太趕緊推開門進來。
楚一清急聲道:「我也不知道阿寶怎麼了,只是哭,卻還在睡,身上一陣陣的發冷汗!」
皇甫老太一聽,立即道:「不會是做噩夢吧?」
楚一清聽她一提醒,也覺著阿寶是在做噩夢,當下就叫了他幾聲,可是怎麼都叫不醒。
這兩個屋裡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外屋,金玉披著衣服進來,一見阿寶這樣,想起王喜那話來,當下哎呀了一聲:「妹子,阿寶不會是讓黃鼠狼給迷了吧?」
傍晚三人說黃鼠狼事情的時候,皇甫老太正好去了鄰居家,當下一聽金玉說這話,就問道:「咱們家進了黃鼠狼了?」
金玉趕緊道:「摸黑的時候在雞舍那發現幾個腳印,王家妹子說是黃鼠狼,俺不懂那些,就讓妹子出去瞧,妹子手上正好抱著阿寶……」
「你這孩子,你咋這麼不懂事?黃鼠狼是小孩子能瞧得么?」皇甫老太一聽也急了,責備金玉道:「王喜是王婆子的閨女,那些事情也是懂些的,她說的你就應該放在心上!」
金玉心裡覺著委屈,辯解道:「只是幾個腳印,不是黃鼠狼!再說王婆子算得,人家都說不準……」
皇甫老太一聽,瞪了她一眼,趕緊跟楚一清說道:「先想辦法把阿寶叫醒吧!」
這邊楚一清早已經急得不行了,她雖然不相信黃鼠狼迷人的說法,但是現在阿寶確實是不正常,當下用食指使勁掐了阿寶的人中,阿寶這才張開眼睛,哇哇的哭起來。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明日一早就請王婆子來,讓她看看怎麼化解!」皇甫老太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又瞪了金玉一眼,卻是再也不敢回去睡覺,就在楚一清的炕上躺下,待得阿寶睡著了之後,在那黑影里不知道念叨了什麼,這才睡下。
下半夜,阿寶似乎睡得還是不踏實,身上總是發冷汗,楚一清就跟皇甫老太倒著班,照顧著,不斷的給他擦身子換衣服,直到黎明才消停。
金玉跟麥香睡在外間,聽著裡面的動靜,也沒有睡踏實,一開始她還覺著委屈,後來就覺著對不起楚一清,所以一大早,天剛麻麻亮,金玉就起身,穿好衣服去了王家。
王婆子是半路神婆子出家,以前給人算姻緣什麼的,但是都反應算得不好,所以生意並不好,後來因為有了孫子要照看孫子,所以就在家閑著,偶爾給村裡人求個吉時什麼的賺點小錢。
王婆子聽金玉這麼一說,當下心中就明白了,就說道:「昨天喜兒回來說那事,俺就擔心來著,你們這些小輩的,不知道敬畏,做事稀里糊塗的,隨便就得罪了黃大仙,你看你看,這不是被迷了吧?」
「哎呀,王嬸,您就趕緊吧,昨晚上俺娘跟楚家妹子折騰了一宿呢!」金玉到了這時,也就信了,生怕阿寶有個什麼好歹,急得都要哭了。
「娘,你就快去吧,孩子的事情大!」王喜披著衣裳從屋裡出來,一把接過王小寧道,「寧子俺看著!」
金玉見王喜如此,心裡就有些感動,當下說道:「王家妹子,今天就沖你這樣,那發芽菜的法子俺教你了,等阿寶好了,你就來學!」
王喜一聽,欣喜的點點頭,又趕緊催著王婆子出門。
王婆子這才趕緊披上衣服出門,正好遇見睡不著覺在村裡溜達的村長富貴。
「幹啥子去,這麼急?」村長抽吧著大煙袋,問道。
「阿寶被黃鼠狼迷了,俺瞧瞧去!」王婆子嚷嚷道。
金玉一聽她嚷嚷就有些不悅,一邊拉著她趕緊走,一邊低聲道:「王嬸,這不是光彩事情,你嚷嚷啥?生怕別人不知道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