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chapter 114
聞弦歌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惹,蘭彥可不想自討沒趣。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這是我朋友開的一個展覽,人很八卦,勒令我必須攜女伴參加,你知道的,我這些年所有的時間基本上都花在了你身上,哪有什麼機會認識其他異性,所以,聞小姐能不能賞個臉?」
「可以。」
弦歌回得非常乾脆,片刻又問,「不過,你必須先告訴我,這地址究竟是你選的,還是爺爺?」
「這兒?當然是我選的。你不知道,這棟樓上面就是一個影視公司,每天坐電梯的時候,都有看不完的長腿美女,怎麼樣,風水不錯吧。」
弦歌轉身就走。
話太多,有時也是掩飾謊言的一種方式,這是蘭醫生以前教她的。
下樓后,弦歌突發奇想地讓小穗買下了當天所有的報紙,並將所有有關宏達置業老闆車禍的新聞逐個翻了一遍。
小穗也看了那報道,並沒有特別之處…
等她再抬頭時,才看到弦歌眼神飄忽,神情獃滯,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聞小姐,聞小姐,你…怎麼了?」
良久,弦歌才回過神,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把這些都扔了。」
小穗只好又抱著那堆報紙下車找垃圾桶。
那張被揉得有些皺巴的報紙,讓小穗不自覺地多看了一眼,不過,那新聞的不同之處,也只不過是簡單推測了鄭偉業出車禍的原因,可能是由於剎車失靈。
至於其他的消息,報道里,也並未提及。
所以,聞小姐究竟看到了什麼,才會如此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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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弦歌應邀。
在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黑白長裙無疑是低調的。
但如果你穿得是香家全世界共發行5條的黑白長裙,似乎又同低調這個詞沾不上邊兒。
當身著禮服的弦歌出現在蘭彥面前時,即便是見過弦歌各種狀態的蘭彥,也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虔誠讚歎。
「知道嗎,只差一個王冠,你就是女王。」
弦歌嗤笑了一聲,旋即伸手,微微下垂。
蘭彥走到她跟前,俯身,執起她的右手,輕吻致敬。
「不過,您這樣去看展覽,是想打算把自己當成展覽品嗎?」蘭彥笑著問。
「寶貝,相信我,我為了不搶你朋友的風頭,已經挑了我衣櫥里最低調的一套。」
弦歌挑釁了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蘭彥腦門有點出汗。
聞小姐毫無意外地成了整場展覽的焦點,申城名媛,知名畫家,美貌與才華集於一身,要想低調,幾乎不可能。
來跟弦歌交流感情的人,混個臉熟地,絡繹不絕。
沒幾分鐘,蘭彥就開始抱怨了,「我只想好好欣賞藝術。」
弦歌挑眉,「你也懂藝術?」
被嘲笑了的蘭彥正式投降,「好了好了,我全招了,前面左轉有個VIP展館,你要見的人在那裡。我求你放過我吧,我可不想明天登上報紙頭條。」
聞弦歌的男人,要想上個頭條,的確太容易了。
在下一個貴婦到來之前,弦歌將手裡的香檳放到了他手心。
優雅得體地笑了一笑。
彷彿在說,跟老娘玩心機,你還太嫩。
Vip展廳里空無一人,只有玻璃展櫃里陳列的一件件展品靜靜互相欣賞著。
弦歌款步入內,倒也不慌不忙。
不得不說,蘭醫生這個朋友倒的確有幾分才氣,他的雕刻作品純樸自然,取材大都貼近市井民生,活靈活現,很接地氣。作品雖然算不得大師手筆,但作為新銳,依然大有潛力可挖。
一路走著看著,弦歌忽然停下了腳步。
眼前展櫃的角落裡,擺著一個不足手掌大小的根雕。
那根雕里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嬰兒,正張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外面的世界,而他的母親,正單手搖著搖籃,單手舉著撥浪鼓,滿含著慈愛看著他。
弦歌似乎能看到搖籃在輕輕擺動。
似乎能聽到母親溫柔的搖籃曲以及嬰兒牙牙學語的聲音。
那麼清晰,那麼真實。
「怎麼,喜歡這個作品?」
耳畔傳來男人的聲音,弦歌扭頭,彎腰湊在她身邊的,是宮佑宇。
並不意外。
「沒想到爺爺讓我見的人居然是你。」弦歌淺淺一笑。
宮佑宇直起腰板,一勾唇,一派優雅紳士做派,「我也沒想到家裡安排相親的,居然會是你。」
「感覺怎麼樣?」弦歌問。
「感覺鬆了口氣。」
「不應該覺得奇怪嗎?」
宮佑宇看著她,說,「為什麼要奇怪?你我都知道,相親這種事,能遇到一個長的還不錯的,就已經要捂嘴偷著笑了,更何況,我面前的,還是一位既高貴又美麗的小姐。」
恭維的話,人人都愛聽,尤其是,在對方長得還錯的前提條件下。
弦歌莞爾。
展覽結束,宮佑宇用高出售價十倍的價格將那件根雕作品拍下,送作弦歌的見面禮物,弦歌欣然接受,在宮佑宇提出下次再見面的請求時,亦沒有推辭。
一切都進行的如此順利。
蘭彥送她回酒店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真的打算接受宮佑宇了吧?」
弦歌調皮地眨了眨眼,說,「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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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品先弦歌一步,被送到了酒店。
小穗將那個精美的盒子拿到弦歌面前,而弦歌卻連看一眼都不曾。
她說,「扔了。」
宛若扔了一件垃圾。
12章
鄭偉業入院的第三天,弦歌的套房外跪了一對母子。
弦歌悠悠28年生命里,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大的禮遇,她頗有點承受不起。好心勸說無果后,弦歌煩了,抬眼示意小穗叫保安,旋即關門。
至於,這家超五星酒店為什麼能讓這對鄭家母子輕易查到自己房間號碼,為什麼她能不費吹灰之力地闖入需要授權才能進入的樓層,弦歌倒很是好奇。
門鈴被一次又一次摁響。
再好的脾氣也有忍不住爆發的時候。
何況,弦歌脾氣向來不好。
再次開門,鄭偉業老婆已經在門口淚流滿面地朝弦歌磕起了頭,一下一下地重重地砸在走廊地毯上,即便是地毯,不過一會兒,那額頭也是紅腫了一塊。
旁邊不過五六歲的孩子跟著淚眼婆娑,嘴裡一直喊著,姐姐,對不起…求你原諒我爸爸。
弦歌真是不知道鄭偉業何德何能,居然能擁有這樣一對妻兒。
只是,鄭偉業的事,她從未插手,又何來原諒一說?
而且,依那個人手段,鄭偉業如今還能留著一條性命,已經是格外走運了…
「女士,我跟你說過了,你先生的事,我也很遺憾,但我真的幫不了你。」
鄭偉業入院后,他的宏發置業陷入財政醜聞,有涉嫌偷稅漏稅,他此刻就是還沒醒,一旦醒了,等待他的,就是遙遙無期的牢獄之災。
他觸犯的是法律,得罪地,又不是不該得罪的人,弦歌能管得了嗎?
與其在她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趕緊去聯繫一個靠譜一些的律師。
當然,再好的律師恐怕也比不上楚天出了名的強盜律師團。
「那怎麼可能呢?我聽別人說,那天晚上,他就只跟你發生了矛盾,除了你還會有誰呢?聞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吧,沒有老鄭,我們活不下去的。」
弦歌原本準備彎下的身子,忽地,就挺直了。
「沒有什麼活不下去的,只要你自己夠堅強,離了誰,都一樣能活得很好。」她說。
這是發自良心的經驗之談,是弦歌辛辛苦苦生活了小半輩子才悟出來的道理。
可惜,並非每個人都能領悟。
也許是徹底明白了弦歌這條路子走不通,鄭偉業老婆突然站起身,掛滿淚珠的眼睛陡然陰鷙,「我家老鄭不過是言語上冒犯了你兩句,你何苦非要趕盡殺絕?」
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弦歌也不想再多費唇舌了。
如果她來之前,就已經把自己定義為一個陰險歹毒的女子,那麼這會兒,就算她把話說爛說透,這位女士恐怕也只會認為自己是在砌詞狡辯…所以,老爺子常說,跟不在同一戰線的人講道理,純屬浪費時間。
真是一點沒錯。
「帶著你的孩子趕緊離開這裡,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忠告。」弦歌神色淡淡地說完,轉身。
誰知道這個看上去一直柔柔弱弱地女人,卻忽地一把撲向前,意圖撲倒弦歌。
不過,即便她再敏捷也不可能是小穗的對手。小穗伸腿一絆,轉身,反手迅速地鉗住女人伸向弦歌的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後。女人吃疼,應聲倒地,被小穗壓得動彈不得,嘴裡不斷發出哀嚎。
一邊的小朋友被嚇得哇哇大哭,哭得聲嘶力竭。
小穗不忍地看了那小孩幾眼。
弦歌微微皺眉,語氣卻依舊平淡得嚇人。
「報警。」
警察比酒店的安保人員辦事效率要快得多。
在經理趕來道歉時,那對母子就已經被警察帶去了公安局,小穗一起去錄的口供。
套房內,酒店經理已經在弦歌面前點頭哈腰了半小時,然無卵用,除了不停道歉,他沒能提供任何解決方案。
可弦歌要道歉有什麼用呢?
她所在的樓層用的是專用電梯,出入必須有住戶專屬授權,否則,就算是酒店內部員工都無法通過。
而這個女人不但堂而皇之地進來了,還沒有驚動任何一個安保人員。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樓層授權。
鄭偉業尚且沒有資本入住,他這個衣裳過時老舊的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麼,她用的是誰的授權?這個問題在弦歌看來著實簡單,只需要查一下她當時用的專用電梯密碼鎖,便一目了然。
然而,經理有經理的顧慮,他說,他必須保證酒店每一個客人的隱私。
弦歌單手撐住下巴,慵懶隨意,「那麼,用戶的隱私跟安全,到底哪個更重要?」
經理還是沉默著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