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16.第十六章

晏子欽從案發現場回來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明姝躺在床上睡得朦朦朧朧,依稀看見燈亮了,晏子欽似乎很興奮,在床上滾了兩圈,揪了揪明姝粉瑩瑩的耳朵,被吵醒的明姝一巴掌扇回去,他這才放開,又輾轉了好久才睡下。

到了第二天日落前,新任通判晏大人掌握了三屍命案重要證物的消息已經傳得滿城皆知,這起震驚全城的連環命案即將告破,消息自然逃不過明姝的耳朵,她這才明白晏子欽昨晚為何那麼激動,翻天覆地地折騰,原來是首戰告捷,只是氣他什麼都不告訴自己。

過了一會兒,許安又來稟報,說官人今晚留在衙門,不回來了,明姝的心火頓時騰起來,心道:「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初時用得著我,就讓我跟去,現在用不著檢驗屍骨了,就把我踢出隊伍,自己攬功,你也是深諳官場道理的嘛!」

「他不回來,我去看看他總是可以的吧!」明姝想著,趁春岫和陳嬤嬤都不在,悄悄往衙門去了。

后宅和官衙只隔了一道大門,百來步的路程,一邁進衙門的門檻有顆棗樹,杜和正甩著棍子打棗,青紅相間的棗子落了一地,還有一顆掉在明姝頭上,杜和幫她摘去了,笑道:「恩娘,來看你夫君?」

明姝橫眉掃了他一眼,總是「恩娘」、「恩娘」地叫著,沒見他報恩,卻都把她喊老了。

見她不說話,杜和又道:「難不成是來看我的?」

明姝撇撇嘴,轉身就走,杜和急忙拉住她,笑道:「哎哎哎,別生氣呀,開個玩笑而已。我知道他在哪,送你去?」

「你憑什麼這麼好心。」明姝狐疑道。

「因為咱們是同一邊的,都是被晏子欽排除在外的人,要不要結盟?」杜和道。

這個晏包子,斷案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明姝實在不想和杜和糾纏,可現在只能相信他了。

杜和東拐西拐,帶著她來到存證物的庫房,他們沒有鑰匙,自然進不去,杜和搬來兩塊磚頭,踩上去還是夠不著后牆上巴掌大的氣窗,只好讓明姝踩著他的肩,往氣窗里一看,除了桌椅板凳和擺放整齊的證物、屍骨,一個活人也沒有。

明姝低頭道:「你確定他在這兒?」

杜和已經晃晃悠悠了,道:「是啊,我親眼看他進去的,幹嘛騙你!」

明姝道:「或者他又出去了?你又沒有一直守在這裡。」

杜和咬牙道:「要不你先下來,太沉了!」

話音剛落,只聽轟的一聲,兩人都摔在地上,明姝胳膊先著地,疼得直掉眼淚,杜和還好些,屁股著地,揉著屁股哀嚎:「你太重了,我撐不住了!」

「什麼人!」兩個衙役聞聲而來,一舉拿下在地上疼得打滾兒的二人,卻發現是夫人和昨天同晏大人在一起的杜二少爺。

「怎麼是你們,犯人呢?」衙役面面相覷。

「什麼犯人,你看是小爺像犯人,還是你們夫人像犯人?」杜和捂著屁股恨恨道。

「屬下不敢!」衙役雙雙賠罪,還沒等起身,庫房另一邊就傳來高睿的大嗓門。

「捉住了!看你還往哪跑!」

衙役一驚,趕緊循聲而去,杜和拉著依舊疼得眼冒金星的明姝跟上去,繞到庫房正門,只見許多衙役圍成大圈,撥開人群,只見高睿壓著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那人似乎很不服氣,一直在掙扎,卻逃不開高睿的鉗制。

晏子欽從門中走出,一身官服,只說了四個字:「摘下面巾。」

黑衣人的面巾被扯下,露出一張年輕俊秀的臉,居然是於府大管事,於亦非!

大堂內,晏子欽連夜審問於亦非。

「說吧,為什麼擅闖保存證物的庫房,你想毀掉什麼?」桌案后,正襟危坐的晏子欽說道。

「草民說過了,草民只不過是路過。」於亦非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眉飛色舞的臉上全是嘲諷,似乎認定了晏子欽不敢把他怎麼樣。

「狡辯!哪有黃昏之後穿著夜行衣『路過』衙門的!」晏子欽道。

「草民就是有這種習慣,大人管天管地,管不著草民穿什麼吧!」於亦非道。

晏子欽當然知道,以於亦非刁滑的個性,必然不會輕易伏法,他冷笑道:「現已有你殺害王讓的證據,於管事要不要聽聽?」

於亦非不屑道:「聽聽無妨,就當聽個故事。」

高睿上前一步,拿出昨晚在王讓死亡的房間中寫下的勘查記錄,開始誦讀上面的內容。

原來,因為王讓遇害時是在凌晨,南方濕氣重,門板上結下一層露氣,人的手掌按下去會留下痕迹,每天擦拭門板也是下人們的日常工作。王讓的房門是對開的,從外向里推,很窄小,必須兩扇都打開才能讓一個成年人通過。案發後官兵趕來時,門已經打開,為了維持現場,再沒人碰過門板,所以說,能在門板留下手印的,除了老僕,就是犯人,而門板上正好有兩對掌印,其中一對和老僕的相符,另一對卻有點奇怪,都是右手的痕迹。

正常人推這種對開的門,必然是雙手一左一右,同時發力,誰會笨拙到只用右手,分別打開兩扇門呢?除非是只有右手的人。

「於亦非,你的左臂是假肢吧?」高睿誦讀完畢,晏子欽問道。

被指出了破綻,於亦非的額頭冒出一層冷汗,卻還是大笑道:「是假肢又如何?舒州城那麼大,絕不會只有我一個斷臂之人!」

「就知道你還要抵賴,傳鄭氏夫婦!」

晏子欽一聲令下,王讓生前的朋友鄭秀才和他的妻子被帶上大堂,兩人都是畏畏縮縮,看見跪在地上的於亦非后更是抖作一團,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把你們昨晚交待的事向於亦非再說一遍。」晏子欽道。

於亦非大叫:「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兩個刁民胡說八道的話大人也當真?」

晏子欽伸手制止住他的叫囂,道:「且聽聽他們說了什麼。」

鄭秀才和妻子爭先恐後地說:「大人!案發的當天傍晚,是……是於家人給了我一包葯和銀子,讓我們倒在王讓的茶水裡!可我們也沒想到……沒想到他會死啊!」

「一派胡言,你怎麼知道是於家人!」於亦非想衝過去撕爛二人的嘴,卻被衙役用水火棍攔住。

鄭秀才訥訥道:「於家不可一世,在所有經手的銀子底下都印上於家的標記,你們給我的銀子上就有這種標記。」

「大人,這顯然是小人的胡言亂語,求大人不要聽信一面之詞。」於亦非道。

「門上的手印、收買鄭氏夫婦、夜闖官衙,三重疑點加在一起,本官只能將你暫且收監,聽候審問,你可有不服?」

於亦非自然一萬個不服,可是由不得他,衙役們已經把他押入男監,只是沒人看見,他低頭時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

晏子欽回到房中,還沒來得及換官服,先去探望摔壞了胳膊的明姝。

「沒事,大夫說了,骨頭沒斷,就是傷了筋。」明姝揮著腫得像蘿蔔一樣的右臂,笑道。

晏子欽戳了一下她腫得發亮的胳膊,皺眉道:「別亂動,是不是不知道疼?不讓你摻和這些事本來是為了保護你,可你反倒自己觸霉頭。」

明姝趕緊收回手,追問他公堂上發生的事,聽完后意猶未盡,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是鄭氏夫婦下的葯?」

晏子欽道:「本來我也沒想到是他們,以為是外人乾的,可外人怎麼能準確地認出王讓常用的杯具?後來我懷疑過老僕,可若是他做的,也沒必要和我提起王讓的茶具丟失一事了,想來想去,膽小的鄭氏夫婦最可疑,大概是怕那包葯出問題,先把茶具毀了,來個死無對證。」

明姝道:「所以說,鄭秀才說沒想到王讓會死是假的咯?」

晏子欽無奈笑笑,語氣有些苦澀,「利益面前,親情都是虛無縹緲的,何況友情?」

正說著,門外傳來高睿的稟報聲,「大人,不好了,北城牆下的七間鋪子失火了!」

「什麼!」晏子欽驚坐而起,愣了片刻,痛叫道:「糟了,中了於卿的調虎離山之計!」

「怎麼?」明姝不解。

「回來再說,我去鋪子那邊看看,估計該銷毀的已經被他們銷毀了,這場火只不過是掩人耳目。你先睡,小心別壓到手。」

說完,他就離開了,囑咐留下的衙役看護好宅院,尤其是夫人的卧房。

明姝放不下心,對著外面大喊三聲「杜和」,杜二少爺果然出現了,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的,顯然屁股還沒恢復。

「你騎著馬去城北看看,別出什麼事。」明姝說著,給了他馬廄取馬的牌子。

杜和笑道:「沒問題,我正想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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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娘子狀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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