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出手救人
明瑤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好,看了眼「囚犯」,想了想,還是好人做到底吧。走到他身邊,挽起「囚犯」右腿的庫管,檢查了他的傷,是箭傷,傷口處血肉模糊,從傷口的癒合情況可以辯識,應是兩天前受的傷,箭頭帶有倒鉤,箭是被人硬生生拔/出來的,所以傷口看上去才會這麼血肉模糊。
認真查看了「囚犯」的傷口,明瑤拿起地上的包,又從裡面掏出些紙巾,然後用水袋中的水,利索的清理了傷口,撒些紫色小瓶中的傷葯在傷口上,再從旁邊的屍體上扯下一個長布條包紮傷口,一系列的動作完成後,看了眼「囚犯」的左臂,猶豫了下,問道:「還能不能堅持?」
「姑娘會接骨?」
點了下頭,明瑤回道:「學過一些。」
「姑娘儘管放手做,老夫忍得住!」「囚犯」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卻也很堅定,而且很平和的給明瑤一個笑容。
明瑤在「囚犯」的左肩處仔細的摸了摸,找准位置,只聽「咔嚓」一聲,骨頭對接的聲音,隨後一聲悶哼,「囚犯」雖是極力忍了,還是疼的發出了聲音,明瑤看了他一眼,眼中多了幾分敬意。
「姑娘好手法,多謝姑娘。」
「舉手之勞罷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我能為你做什麼?」
「這裡是蒼山,沒多遠就到周國的地界了,天黑之前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安全的地方離這裡大概有多遠?」
「老夫現在也不知道哪裡是安全的地方。」國家遭逢外敵入侵,這本是自己的國家,卻到處有敵人的身影,唉……他之罪過。
「依你看,我們應該朝哪個方向走?」這個地方她一無所知,顯然,這個人熟悉。
「不能往前走,不能往回走,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進山。」前是敵國,后是敵軍,此刻,唯有青山能夠收容他們。
「好!」明瑤同意「囚犯」的建議,她亦認為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進山,若只有她一人,是不怕任何人的,有個傷員就不一樣了,更何況這個傷員明顯是個犯人,死了這麼多人,她若還留在這裡,到時百口莫辯,倒不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先為自己找個地方,事後再回來便是了。
「姑娘不想知道老夫是什麼人嗎?」
「和我沒關係!」明瑤說著站起身走向在不遠處自行吃草的馬旁邊,這裡的恩恩怨怨本就沒她什麼事,若不是這些當兵的先惹她,她也不會出手傷他們,雖然他們的死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她,這也只能說明是巧合,出門沒有看黃曆,他們的運氣不佳。
「囚犯」望著明瑤的背影,眼中露出複雜之色,這女孩,穿著古怪,手段了得,行事亦是古怪,他戎馬一生,還從未見過哪國的女子如她這般,突然,眉心一挑,眼前恍惚,有個身影就這樣闖進了他的腦海中,這女娃,竟是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故人,難道她也是……「囚犯」再次看向明瑤,面色嚴肅,陷入了沉思。
明瑤牽著馬來到「囚犯」面前,這是剛才人稱「劉大哥」的人騎的馬,於「囚犯」可以當個腳程,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裙,眉頭輕鎖,這身穿著實在是有些行動不便。
「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從他們中找一個與你身形相似的人,衣服雖然臟些,好在不會引人注意,若前面有村子,到時再向村民借套衣服就好。」「囚犯」看出了明瑤的心思,提出建議,他亦是覺著這女孩的衣服太過惹眼。
「恩!」這「囚犯」和她想的一樣,雖然讓人無法忍受,卻是此刻最好的辦法,她也不矯情。明瑤在一堆屍體上瞅了一圈,見有一人的身高胖瘦都和自己差不多,走到近處,蹲身,三下五除二,把那人身上的衣服扒拉下來,意外發現這人身上還帶了一把匕首,一併收了起來,又找了一個和「囚犯」身形相似的屍體,同樣的,把他的衣服也扒拉下。
拿著從死人身上「借來」的衣服,明瑤走到「囚犯」面前,把衣服丟給他道:「穿上這個,晚間山裡冷。」
「多謝姑娘!」「囚犯」接過衣服,道謝的同時把身子轉了過去。
明瑤拿著衣服走到囚車旁,按照衣服解開的程序,反過來再穿在自己身上,雖是第一次穿這樣的古裝,好在沒有什麼技術問題讓她突破,把自己的衣服和高跟涼鞋用另一件被撕成布塊的衣服包裹起來。
回過身,「囚犯」也已是把衣服換好了,依舊是背對著她。明瑤向「囚犯」走近,在他背後說道:「可以走了。」
「囚犯」轉過身,看到換好衣服的明瑤,眼中有著不一樣的光彩,這丫頭,果然適合穿勁裝,雖然她那身衣服也很適合她,優雅,大方,是個不可多得美人,但總覺還不足以襯托出她的好,只這身周國普通的士兵衣服就已顯出她的「英俊」,若是一套為她量身製作的男裝呢?
「哪裡錯了嗎?」見「囚犯」轉過身便一直盯著自己打量,明瑤以為自己的衣服穿錯了。
「沒有,很好!」
「走吧!」明瑤走近扶著「囚犯」站了起來,幫他騎上馬,最後問了句:「你逃走的消息最遲什麼時候能被發現?」
「從邑安到羅城,囚車行駛的速度要四個時辰,快馬也要兩個時辰,在路上行了三個時辰,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就要到羅城了,羅城的人送信回來需要兩個時辰,今夜亥時左右若不接到羅城的回報,李成默便會派人前來查看,屆時便會得知我逃走的消息。」
現在應該是四點左右,今夜亥時大概是夜裡十點左右,也就是說,他們在接下來的六個小時內是絕對安全的,也是最佳的跑路時間。明瑤大概計算了一下時間,問「囚犯」道:「你身上的傷不能再經顛簸,這座山你熟悉嗎?」
「進了山,大概有三個時辰的山路,那裡有一處村莊,咱們可以暫避在那裡。」
「被敵人發現的概率有多大?」
「囚犯」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明瑤,顯然不太理解她剛才的問話。
明瑤解釋:「換句話說,你有幾成的把握找你的人不會發現那個村莊?」
「村子在大山的深處,很難被發現,若不是前幾年打獵在山中迷了路,我也不知道在那裡會有一處村落。」
三個時辰,六個小時的路程,也就是說他們要在山中走夜路,若不是對山熟悉,很容易便會迷路,雖如此,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明瑤不再說話,牽著馬韁繩往前走。
「姑娘若不嫌棄,可以和老夫共乘一騎。」
「我不習慣騎馬,走著反倒舒服些。」騎馬是項技術活,而她恰恰不會這項技術,不過,以她的體能,走個五六小時的山路應該不是問題。
明瑤牽著馬,馬被上馱著個傷人,因為是在逃路,明瑤不敢讓自己行走的速度放慢,按照尋常急行軍的速度,好走的山路,便急行,坑窪的地方便緩行,急急緩緩,不知道走了多遠,行到山上叢林深處便沒有了路,很顯然,他們迷路了。
「囚犯」也只是幾年前無意中發現的那個村子,憑著幾年前的記憶,想在大山中找到一個村子,這是怎樣的概率,之前怎麼就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樣低級的錯誤也能犯?明瑤在心中把自己鄙視了一番,遇到這樣毫無預兆的換時空事件,看似鎮靜,還是著慌了,不然怎麼就聽從了「囚犯」的意見,在大山中亂闖,天漸漸黑了下來,再過半個小時,整座大山就會被黑暗籠罩。
一聲悶響,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頭看時,馬背上的人沒了,原是「囚犯」支撐不住,從馬上掉了下來。
明瑤走過去扶起「囚犯」,讓他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詢問道:「你怎麼樣了,還能不能堅持?」
「水……」「囚犯」的聲音很虛弱,額頭上冒著汗珠。
明瑤從馬背上摘下水袋,喂「囚犯」喝了些水,扶著他走到一棵樹旁邊坐下,讓他倚靠著樹。站起身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樹林中的一小片空地,周圍已經沒有了路。
「姑娘,你先走吧!」
明瑤看了「囚犯」一眼,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留他一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她之前便不會費那麼大的勁救他。
走到馬身邊,把馬背上從那些官兵身上搜到的乾糧拿下來,還有一個水袋,然後拍了下馬背,讓它原路返回,一瞬間,明瑤想起管仲老馬識途的故事,像這樣的戰馬應該記得原來的路,想了想,為了安全起見,她決定不讓這匹馬再回去了,解開套在馬嘴上的韁繩,在地上撿了一個拳頭粗的棍子,狠狠的在馬屁股上敲了下,戰馬吃痛,發出一聲長鳴,驚得向叢林深處逃竄了。
不知道做慣戰馬的它能否適應野馬的生活,活不活得下來,就看它的造化了。
不再想馬的事情,明瑤把乾糧和自己來時穿的衣服鞋子等物件放在包裹里背在身上,水袋掛在腰間,再次走到「囚犯」面前道:「此地不宜久留,大概還有一刻鐘的時間天就完全黑下來了,天黑之前,我們必須找到休息的地方,你還能分清咱們要走的方向嗎?」
「老夫連累姑娘了。」「囚犯」有些歉意道。
「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找到出路要緊。」「囚犯」的話讓明瑤感到有些不耐煩,她本就因為遇見這樣奇異的事情心中有些急躁,所以說話也失了耐性,這個時候,她不可能把他一個人丟下不管的,有廢話的功夫,還不如省點力氣找找出路。
對於明瑤相對有些無禮的話,「囚犯」也不在意,抬起左手指著右邊道:「朝這個方向走,這是東北方向,即便找不到那個村莊,離邑安城卻是近了。」
「好,就去東北方向。」明瑤說著就去扶「囚犯」站起來,只見「囚犯」對著她認真道:「姑娘,大恩不言謝,請受老夫一拜!」
當然不能接受如此的大禮了,明瑤伸手攔住「囚犯」,有些氣惱道:「你這是做什麼,這些虛禮留著出去以後再講吧。」能不能出去還不一定,說不好這大山就是他們的埋身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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