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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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定下的飯店檔次合適,席間幾個董事高層喝得面目紅光,只是礙於鍾樊深在場,仍有一定收斂。

飯局組的複雜,一桌人中夾雜著幾個朋友的朋友。既然是飯局,檯面上又怎能少了客套話,借著酒意,彼此恭維從來不是難事。

大約是今天的會上,何皎實在出了風頭,不過一轉眼,話題便落到了何皎的身上。

王亞安是有後台背景的投資基金經理,官腔官調已是常事,這主動敬何皎的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意。

「我說嘛,鍾總身邊的人才就是不一般,都傳投資方面,何總也頗有一手,今天第一次見,不見何總喝酒啊,來,我敬何總你一杯。」

何皎笑得客觀,謝絕道:「王總,真是不好意思,我是酒精過敏。」

「真的假的?何總,不是不給面子吧。」

何皎抬手亮了亮面前一酒杯的清水,剛想進一步解釋,不料被鍾樊深打斷。

「她確實過敏。」

何皎怔了怔,卻沒特意去看鐘樊深,只一直溫和地抿嘴笑著,笑久了,不覺嘴角有些僵。

「好好好,既然鍾總都這樣說,我也就不強人所難,非要做這個惡人啦!」王亞安笑得隱晦,似乎點到為止,話里留有餘地。

鍾樊深不再多言,倒是一旁的鄭泓開了話匣子,將話題扯到了一邊。

「王總,提到這個,我們在座的可都聽不下去了啊,王總您謙虛了,別的我不知道,就我們這個行當里,有誰不贊一句王總的惡。」

王亞安笑眯眯,「鄭總,這話可怎麼講啊!」

鄭泓老神在在,靠在椅背上稍仰了仰,「說明白了多沒意思,王總自己體會就好。」

王亞安哈哈大笑,「鄭總不要總說別人,我嘛,不過是隨行就市,再說了,我頂多也就這一方面,不像鄭總為人齊全,兩頭不落,情場賭場兩得意。」

鄭泓用絳紅色方餐巾抹了抹手,扔在一旁,道:「嗯,也是。」

飯局到了後期,自然談到商業合作,夜越深,在場的幾位興緻似乎越加高昂。王亞安和鄭泓算是一個行當里的,只不過一個公募一個私募,幾句話的功夫,便將話題繞到幾個老國企改革,重組兼并題材的股票標的上了。

一桌人聽得聚精會神,暫無他話,何皎卻在一旁開小差。

王亞安並不是調侃她與鍾樊深關係的第一人,也終不會是最後一人。何皎這幾年在眾深出頭太快,惹人側目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知人善任,鍾樊深是怎樣的人,何皎清楚,她從未見鍾樊深公私不分,對於她,或者對於其他任何人,同樣都是如此。

一起共事的這些年,鍾樊深顯然對她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礎,將何皎當作合格的工作助力看待,漸漸地,或有或無,在董事會面前拔高她的分量。

如同眼下,鍾鄭二人尚未公布的商業合作意向,何皎也並不是如今才知悉。鍾樊深似乎無意隱瞞於她,周末她公事打給鍾樊深,偶爾鄭泓在旁,她便能從倆人話里的字裡行間中猜出個大概。

至於私人方面,男上司女下屬,閑言碎語是難免的,爭議猜疑這些東西,於何皎而言是家常便飯,早幾年她就已經習慣,並且逐漸懂得如何一一擺平,到現在,也能算是得心應手了。

厲曉芸說她,這幾年的行事風格雷厲風行了許多,她要感謝鍾樊深的重用打磨,更要感謝她自己一路以來的經歷成長。

毋庸置疑,何皎能在眾深坐穩現在的位置,運氣努力,缺一不可。

「來來,何總,我敬你一杯,我干你隨意。」何皎右側隔了一人坐的是趙原峰,剛向鍾樊深敬完再向她敬酒。

何皎舉了舉杯,以水代酒抿了小口,意思了下。

眾深上上下下,見面大多都客氣稱她一聲何總,何皎雖不是眾深早期的創始人之一,手裡也因故並未握有眾深的半點股份,但多年以來,她確實親歷見證了眾深的成長和壯大。

何皎定位了一下自己,如果一定要剖白鍾樊深與她的關係,她和鍾樊深,大約當真能算得上一對非常合拍的工作搭檔。

何皎覺得這樣的關係挺好的,簡單直白。

酒過三巡,食足飯飽,本是良辰美事,卻不想鄭泓這頭又出了幺蛾子。

鄭泓推脫還有事情,要先走一步,酒正半酣,眾人自當客氣挽留。

「不了,」起身的時候,鄭泓看上去有些踉蹌,「下次一定。」

鍾樊深看了他一眼,道:「讓司機送你回去。」

「我已經讓人先回去了,今天他老婆過生日,誰和你一樣,別自己是個工作狂,沒日沒夜的,還要影響人小家庭團圓。」

鍾樊深不理會鄭泓多餘的話,道:「我讓小袁送你。」

「別,鍾總勞心,明兒一早小袁還得送你去機場,也別來來回回折騰他了。」

「那你怎麼打算?酒駕?」

鄭泓笑一聲,「鍾總,我多遵紀守法的人啊,違法犯罪的事兒我可從來不幹,何總你說是吧!」

何皎不明,這又關她什麼事兒了。

不料,鄭泓繼而道:「不然,何總你送我回去,也沒見你喝酒,開車來的吧?」

以鄭泓在外的聲名,席間眾人自會曖昧地圍觀倆人間的往來。

何皎道:「沒,公司的車。」

鄭泓道:「那沒事,會開就行,開我的呀,我自帶車。」

氣氛詭異,可礙於場面,何皎不好當眾直接回絕鄭泓,於是乾脆大方道:「鄭總要過江口?」

「是。」鄭泓極快答應了一句。

鍾樊深低頭略看了眼腕錶,道了句:「太晚了,你打車罷。」

鄭泓笑道:「鍾總,我問的是人家何總,又沒問你。」

何皎解圍,道:「沒關係,我正巧也要過江,算是順路。」

鍾樊深看何皎,「真的方便?」

「對,我家在江北。」

「何皎,麻煩你。」

「沒有。」

去停車場提車的路上,鄭泓調侃道:「你說咱們鍾總怪不怪,我還沒來得及沖你道謝呢,他倒主動代表起我來了。」

何皎心不在焉,道:「嗯。」

鄭泓的車其實很顯眼,也好找,寶藍色的Audi,何皎看不出型號,她對車研究的不多,只知道個大概,反正不過一個字,貴。車頭這等的騷氣,能見得便宜到哪裡去。

鄭泓也看出來了,解了鎖問:「何總,怎麼,認車?」

何皎笑笑,「哪能啊,鄭總才像是認車愛車的人。」

鄭泓道:「讓你誇得紅了臉,上車吧!」

鄭泓繞到另一邊,為她拉開駕駛位的車門,何皎道謝。

「不用,能者多勞,還沒謝你開車送我。」

何皎禮貌性地笑一下,也不扭捏,很爽快地坐進駕駛位,隨即發動了車,緩緩開出了地下車庫。

車是好車,四輪驅動,馬力也足,只是何皎一路開來漫不經心。

夜裡,跨江大橋依舊是車水馬龍,彰顯著城市的繁華生機。

何皎開車速度不快,勻速穩定,待到堵車她心裡也不急,只是偶等交通燈時,紅綠燈漸變,她的反應則顯稍慢,有些跟不上。

「怎麼,看來何總今晚的興緻不高啊?」

一路無話,鄭泓突然就□□來這麼一句。

「王亞安酒桌上的話惹得你不痛快了?」

何皎頷首垂目片刻,並無辯解,表情怡然。

「沒有。」

厲曉芸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一經接通便急不可耐地表明態度。

「親愛的,昨晚上休息得怎麼樣了?」

何皎抽空看了眼電子鐘的時間,道:「這才幾點,一大早的,你就不能忘了我?」

厲曉芸「咦」了一聲,問:「你這是什麼聲兒,怎麼啞成這樣,感冒了?」

何皎這才反應過來嗓子疼,卻不想被厲曉芸帶跑題,直道:「這樣問你。」

「問我什麼?」

「加班幾個月,我都能扛下來,一碰到你,一垮一個準。」

「證明我挺能耐啊!」

厲曉芸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完全是老作風。

「對了,符文不是說,今兒早上,你們要招待家裡的長輩嗎,怎麼,你現在倒還有這個閑工夫折騰我?」

厲曉芸顧左右而言他,「何皎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你就別擔心我了,小毛病,多喝口水的事兒。倒是你,既然答應了人符文,事情就得辦到。我看這意思,是符文他爸媽要來吧?我說你呀,做什麼事前,多少心裡要有點數,隔天既然有這樣的安排,哪能像昨晚上一樣喝,還把我給蒙在鼓裡。」

厲曉芸顯然沒當回事,道:「哎呀,你就別管了。我已經擺平了符文,改去外面請客,咱又不是沒有這個錢,非得在家裡招待。找個好點的館子不就行了嗎,大不了我請客,吃我在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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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抉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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