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一股硝煙味
夏茶清醒時眼前一片蒼白,天花板是白的,被子是白的,就連床邊的人穿的衣服,清一色白的。
她微微蠕動唇瓣,「我這是在醫院?」
穿白大褂的主治醫生笑道:「夏小姐,您終於醒了,您可是足足睡了三天!」
「三天!」夏茶翻著眼睛想了想,「誰送我來這兒的?」
「顧總啊。」
「那他人呢?」
「剛走,不知道幹嘛去了。」
夏茶想要坐起身,醫生趕忙攔著,「夏小姐,您別這樣,您這肋骨剛接好,不能亂動。」
夏茶不聽醫生勸告,捂著胸膛,一點點揭開被子,「別攔我,趁沒人看著,我要去辦一點兒事。」
這話未落,門應聲而開,一道命令從天而降,「滾回去。」
夏茶抬頭:我去,顧言玦!
不知怎麼的,這種時候竟然極其配合的生出一種心虛,忽的她心生一計,「我,我要去尿尿。」
「床底下有尿壺。」這話說罷,顧言玦將剛買的熱粥放下,一屁股坐在床畔的椅子上,抱臂翹起二郎腿。
醫生見狀,及其識趣道:「顧總,我還要查房,就先走了。」轉而又對夏茶說:「夏小姐,您只適合靜卧,少坐莫走動。」話未落,醫生帶著一群小護士離開了病房。
終於,病房內只剩下夏茶與顧言玦。
她輕咳一聲,「我,我好像又不想尿了。」
顧言玦提起粥,放在她面前,「那就把它吃了。」
「吃不下。」
「也得吃!」
夏茶有點兒鬱悶,「顧先生,顧總,您好歹是一家之主,數個公司的大BOSS,您不回去管管你的家人或者員工嗎?」
顧言玦看著夏茶,「我想好了。」
夏茶眼神眺望著窗外,心中已然在盤算溜出去的路線,「哦,你想好什麼呢?」
注意到夏茶心不在焉的樣子,顧言玦道:「沒什麼,以後再說。」
夏茶轉頭看向他,「那個,白懿清最後怎麼樣呢?」
「魂飛魄散。」
「這麼慘。」
「那煙如雲呢?」
「不知道。」
「那《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呢?」
「還給日本人了。」
「什麼!」
顧言玦挑眉,「你難道想著上交給國家?這《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雖是中國的,但一直由大阪市立美術館收藏,突然失竊就出現在中國,你這不是坑你的母親嘛!」
「誰說要把它上交給國家了,我就是想把孟偉坑我的傭金拿回來。」
「哦,這樣啊。」顧言玦的眼神瞟了瞟夏茶的床頭,「你看看枕頭底下。」
「怎麼呢?」夏茶問著,立馬翻開枕頭,這底下藏著一個圖紙桶,她將圖紙桶打開,拿出裡頭的東西,竟然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上卷。
夏茶喜出望外,「你沒上交?」
「白懿清留給你的,總歸還是先交給你處置。」
夏茶微愣,墨七給了她下卷,白懿清給了她上卷,這兩人之間竟有如此默契。
夏茶朝顧言玦伸手,「把我的手機給我。」
他打開抽屜,拿了個手機給她。即刻夏茶撥通孟偉的電話:「孟隊,你知道最近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里《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失竊的事吧。」
「知道啊,怎麼呢?」
「現在畫就在我手裡。前提,在我的原本的傭金上頭加一倍,立馬到賬,我就把畫給你。讓你成為中日友好建交的橋樑。」
沉默了一下,那頭說:「你確定沒逗我?」
「我像是那種人嘛!」
「你本來就是那種人。話說,這價格也太貴了。」
「為了這幅畫,本仙女斷了四根肋骨,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你要是嫌貴,你來試試。」
「受傷啦!那行我來拿畫,順便來看看你,你在哪家醫院。」
「……,你中間的一句,順序要是倒過來我想我會更喜歡你。」
「滾。醫院名字!」
「記住前提,讓我現在就看到銀行入賬信息。」
「沒問題。」
掛斷電話,夏茶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不過片刻,手機里來了一條銀行入賬信息,她看著信息抿嘴輕笑。
夏茶放下手機看向顧言玦,「我肚子餓了。」
顧言玦將報紙從眼前移開,「自己吃。」
「哦。」夏茶應著,抬手拿粥,「哎喲」一聲,臉色難看的很。
「幹嘛?」
「傷口疼。」
「你剛剛又是拿畫又是拿手機,怎麼沒見你疼。」
「剛剛可能還好,這會兒怕是正好牽動傷口了。」
顧言玦白了她一眼,放下報紙,一把將粥拿過來,揭開蓋子,舀了一小勺遞至夏茶嘴邊,「快吃。」
夏茶毫不客氣的一口咬下,嚼了嚼,很是得意,「堂堂提燈人,顧家家主,竟然給我喂粥,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顧言玦懶得理她。
夏茶像是想起什麼,「我那三隻妖眷呢?」
「哦,你還記得他們啊。」
「他們人呢?」
「凌雲渺有點虛弱,其他兩隻在家裡照顧他了。」
夏茶不禁抱怨道:「太沒良心了,兩個人都照顧他,就把我孤苦伶仃地丟醫院裡。」
顧言玦靜了一下,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他不會告訴夏茶,是他讓那兩隻妖怪都回去的,是他支開陸璃去收拾爛攤子的。
又喝了一口粥,夏茶道:「對了,你說白懿清後面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顧言玦塞了口粥放她嘴裡,「自己想。」
夏茶支支吾吾的,「我、想了。但我不敢確定。我還以為看到的都是夢了。那這麼說來的話,我就是白矖的轉世!!!」
顧言玦看了她一眼,不說話,彷彿是在默認。
夏茶撫摸著自己的砰砰直跳的小心臟,「媽呀,突然就覺得自己光芒萬丈,仙氣騰騰,還能普度眾生,拯救宇宙了。」
顧言玦一盆冷水潑來,「你想多了。其實你連一個天人五衰的靈獸都打不過。」
「你妹。」
病房門突然開了,孟偉與杜佩佩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如此難得又溫情的一幕,顧言玦正給夏茶喂粥。
孟偉驚的以為自己走錯了病房,杜佩佩也是滿臉懵逼的愣在門口。
那是顧言玦啊!是那個多說一句會死,多笑一聲會灰飛煙滅,千年冰山萬年北極的顧言玦啊!
還有夏茶,杜佩佩可從來沒見過,夏茶與任何一個異性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
這一幕,不禁讓杜佩佩和孟偉聯想到一些粉紅色的事。
夏茶率先打破病房的尷尬,「咦,佩佩你也來了。」
杜佩佩提著水果走到病床前,「當然了,咱們是好閨蜜。何況你受傷這件事,我也有一半的責任,要不是我的那個電話,你……」
夏茶握住杜佩佩的手,「不怪你,那時你不是正被白懿清控制著嘛。而且要不是你的電話,七哥這仇我還報不了了。」
夏茶與杜佩佩寒暄了一陣,孟偉道:「東西呢?」
夏茶從枕頭底下抽出圖紙桶,「拿好了,這可是橋樑,橋樑呀!」
杜佩佩不解道:「橋樑?阿茶這是大橋的設計圖紙嗎?」
「呃,差不多,差不多。」
孟偉收好圖紙桶,將一個飯盒遞給夏茶,「這時你嫂子給你燉的黑魚湯,多喝點。我還得搭橋去,先走了。」
夏茶接過飯盒,「果然還是嫂子更貼心。拜拜。」她揮著手目送孟偉離開,病房又回歸安靜。
杜佩佩看向顧言玦,「言玦一直都在嗎?」
顧言玦漫不經心應道:「嗯。」
「那個……」杜佩佩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這時夏茶道:「佩佩,前段時間太忙了,冷落了你,白懿清沒對你做什麼吧。」
杜佩佩搖頭,「沒有。其實,白先生人還挺好的,就是太執著了。若不是因為對白矖的……」
杜佩佩還未說完,顧言玦舀了一勺粥,沖夏茶道:「你還吃嗎?」
夏茶眨了眨眼,「好像飽了。」
顧言玦的這一句似乎在有意打斷杜佩佩的話,看著這二人之間的互動,杜佩佩心中不大是滋味。
杜佩佩抬頭注視著顧言玦,「言玦,前段時間我因為被白先生施法所惑,疏遠了你,希望你別介意。」
顧言玦答的淡淡地,「這種事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這話中意思,明確的不能更明確,杜佩佩卻不肯死心。
「言玦,你知道的,我對你……」
不等杜佩佩說完,顧言玦冷冷一句,「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杜佩佩被嗆得語塞。
夏茶彷彿聞到了一股硝煙的味道,她想趕緊逃離這個房間,然而腹部剛動了刀子,真心的疼。
她只得不動聲色的一點一點躺下,然後一寸一寸的將被子慢慢、慢慢拉起,蓋過脖子,蓋過眼臉,眼看著就要勝利的時候,被子突然被顧言玦一把拉開,「蒙頭睡對身體不好。」
又一次,夏茶感覺自己被顧言玦當做了擋箭牌。
杜佩佩不怕在夏茶麵前丟臉,她也正是看準了只有他們三個人,才有這麼一番說辭。
目的明確:顧言玦是她杜佩佩先看上的男人,就算你夏茶是我閨蜜,就算顧言玦不喜歡我,只要我沒放棄,你夏茶就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