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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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謝晚春應聲,站在不遠處的晉陽王妃已領了阮麗娘上前來。

謝晚春只得先和晉陽王妃問好,安樂公主也叫了一聲王妃。

晉陽王妃對著謝晚春一貫都是冷若冰霜,今日倒是難得的和藹,溫聲與她說著話:「晚春,這是你阮家表妹,你們小時還見過呢。」說罷,又拉了阮麗娘上前來,唇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來,「麗娘,快來見過你表姐和公主殿下。」

阮麗娘那張芙蓉似的嬌面上顯出羞赧的顏色,更顯得容色動人。她盈盈的上前來,下拜行禮,動作十分優雅,顯是用心學過規矩禮儀的。只見她低了頭,露出一段柔軟白皙的脖頸,聲音如黃鸝一般悅耳清脆:「公主好,表姐好。」

謝晚春笑看著面前這個嬌嫩嫩的美人,暗想:這容貌、這身段、這聲音,便是送入宮裡都行了,送到王家來做妾說不得還委屈了人家呢。

如今乃是大庭廣眾,阮家雖上不得檯面,但是謝晚春這個做女兒的自然也不好直接就駁了晉陽王妃的面子,她想了想便從手腕上褪下鐲子,笑著道:「瞧我這腦子,似妹妹這般出眾的人物,我竟是不記得是何時、在哪兒見過的。既如此,便當今日是咱們第一回見面好了,這鐲子便是我給妹妹的見面禮了。」

阮麗娘悄悄看了晉陽王妃一眼,羞得脖頸耳尖都泛紅了。

晉陽王妃略點了點頭,垂眼慈愛的看著阮麗娘,柔聲道:「好孩子,既是你表姐給的,收下便是。一家人,哪裡用得著客氣?」

阮麗娘這才接了鐲子,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多謝表姐了。」

謝晚春也拿了帕子掩住唇角,很是合群的跟著笑了笑,可她眼中卻殊無笑意:好個一家人,依她看,晉陽王妃與阮麗娘倒更像是一家人呢!幸好她不是小堂妹,從未對晉陽王妃這個母親有過半點期盼。否則,現下看到這個一貫待自己冷淡的母親對著阮麗娘慈愛溫柔,怕是都要嫉妒厭恨的發狂了。

安樂公主在旁也跟著搭話,遞了個銀紅色金線滾邊的荷包過去當做見面禮,點頭道:「真是個標誌的孩子,站在晚春邊上倒是不像表姐妹,就跟親姐妹似的。」

晉陽王妃笑得更開心了,拉了阮麗娘的手與安樂公主一唱一和:「可不是,我也說她們生得像。晚春自小便被接去宮裡了,麗娘常來王府與我作伴盡孝,在我心裡就跟半個女兒似的。」

謝晚春只是笑著不接話,看著這兩人接著演下去。

安樂公主見狀蹙了蹙眉,猶豫了片刻還是直接了當的切入正題:「對了,麗娘已經十四了吧?可是定親了?」

晉陽王妃笑著道:「還沒呢,我也正為著她的親事著急。到底是寒門出身,這低不成高不就的,可不愁死了人。「說罷,她轉頭去看默不作聲的謝晚春,第一次用溫柔且慈愛的聲音開口道,「其實啊,與其嫁去其他不知根底的人家,倒不如叫麗娘留在她表姐邊上伺候,到底是姐妹,總也不會虧待了她。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倘若是原來的謝晚春,看到晉陽王妃這般的和顏悅色,聽到她如此溫柔慈愛的聲音,怕是腦一熱就立馬應下來了。只可惜,如今的謝晚春並不買賬,仍舊沒有應聲,好似什麼也沒聽到一般。

安樂公主頗為詫異:依她對自己這個堂妹的了解,不該是這個反應啊?自家這個堂妹自來侍母至孝,便是不高興納妾,聽到晉陽王妃如此說話,就應該立馬應下了啊。不過事已至此,安樂公主自然也不會就此收手,她稍稍抬高聲音,笑著道:「這可好事!晚春最是個賢惠大方的,剛才還和我說這事呢。」

周側賞花談話的幾位宗室女眷聞聲也湊了過來,聚在邊上一面看一面竊竊私語,含蓄且複雜的目光接連落在謝晚春身上。

謝晚春不由覺出幾分好笑來:安樂公主如今果真是長進了!先是拿晉陽王妃來以情動人;見形勢不對,便又想著用輿論壓人。這般軟硬兼施給人送妾,換了個孝順或是面薄的人,怕是早就應下了。

謝晚春卻不吃她這一套,纖長的黛眉輕輕一挑,那雙明眸好似秋水一般溺人,語氣卻是淡淡的:「公主誤會了,我適才並沒有答應要納妾。」

這會兒都不用安樂公主開口,邊上看戲的裡頭,蜀王三子的妻子段氏自來最是個古板守禮的,聞言立刻便揚了聲:「這是什麼話,男人納妾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有什麼答應不答應的?公主和你娘,也都是為了你好呢。你年紀輕不懂事,趕緊和你娘認個錯,把人領回去才是正經的。」

我真是謝謝你們為我好了!

謝晚春看了一眼段氏——這人早就是宗室裡頭另一個笑話了,大約是女德女戒讀得傻了,不僅積極主動給丈夫納了一個個妾室,居然還排了輪班表,不過據說那表不太管用,段氏本人已經守了一兩年的活寡了。偏偏段氏就是鑽了牛角尖,丈夫不來,她就更要「賢惠大方」的給他納妾,一院子滿滿的都是女人......

似段氏這種糊塗人,謝晚春連話都不想與她說。她極快的掃了一眼在場諸人,在心裡將她們歸類了一下:似安樂公主、晉陽王妃這些自然是心思叵測的敵對方;似段氏這種自然是糊塗透頂的拖後腿一方;似蜀王世子妃鄭氏這樣算是可以爭取的。

謝晚春轉了眸光去看鄭氏,烏黑的眼睫垂了下來,似有幾分委屈:「大堂嫂,你也這麼覺得?」

「妹妹莫要多想,你三堂嫂素來嘴快,就是這麼一說,莫要當真。你年紀輕輕,此時說起納妾,是有些早了。」因為蜀王妃過世的早,蜀王也沒有再冊妃,所以鄭氏這個世子妃上頭沒有正經婆婆,嫁入蜀王府後的日子過得很是舒服,唯一不舒服的便是有個愚蠢又丟臉的妯娌。

適才聽得段氏喊出那般話,她已是覺得難堪之極,如今聽得謝晚春特意出聲詢問,自是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隨即,鄭氏又扭頭與段氏說,「三弟妹適才喝多了吧?要不去屋裡躺一躺?」

段氏還要開口說幾句她「納妾好,有妾如有一寶」這般的言論,就見著長嫂目光如電,扎的她麵皮發疼,只得低頭嘟囔了幾句:「我沒醉,就隨口一說罷了。」,然後她就安靜如雞的立在了鄭氏的身後。

晉陽王妃眼見著外援就這麼敗落了,生怕這話題被謝晚春扯開,連忙開口道:「我看段氏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男人納妾本就是『天經地義』。再說了,麗娘本是你表妹,最是親近不過,難不成你連她也容不下?」

謝晚春看了眼晉陽王妃,鄭重其事的道:「正因為是我表妹,才不能納為妾室。」

眼見著平日里言聽計從的女兒這般胡攪蠻纏,晉陽王妃也漸漸沒了沒了耐心,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看不起你表妹或是阮家不成?竟是非要忤逆我!」

謝晚春聞言連忙用帕子掩住唇,端出驚詫的模樣:「王妃這是哪裡的話,我這是為了表妹好啊。」她挑高了眉梢,反問了一句,「我這個做表姐的,哪裡能叫自己的親表妹去做妾?還是說,王妃竟是以為做妾是什麼難得的好事不成?」謝晚春故意把「親表妹」和「做妾」這幾個字咬得極重,其間意思不言而喻。

在場的都是正妻,便是段氏那般糊塗透頂的都以自己正妻的身份為傲,知道妾不是什麼好職業。聽到謝晚春的話,不少人都回過味來,皆是以鄙夷而輕蔑的看著晉陽王妃,暗自計較道:難不成這是和娘家有仇?竟是上趕著要把嫡親的侄女送去做妾,簡直連臉都不要了!

晉陽王妃自是察覺到了落在她身上的那一道道譏諷的目光,只覺得骨頭都放著冷,氣得幾乎要發起抖了。她原就是個不中用的,這時候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安樂公主,希望她這個東道主這時候能開口說句話替自己解圍。

偏偏安樂公主此時正扭頭看著邊上的杜鵑樹,聚精會神的看著那鮮紅如火的花朵,好似與此事全無干係。晉陽王妃恨得咬了咬牙,低了頭憐惜的看了看已是羞得無地自容的侄女阮麗娘,暗自狠了心,索性厚著臉皮介面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啊。阮家本是寒門,麗娘雖是嫡女但到底身份不高,若要配個門當戶對的郎君雖是簡單,但日後怕是要吃許多苦。我這個做姑姑的看著她長大,哪裡又能忍心?倒不如送到你這個做表姐邊上,雖是做妾,有你照應著自然可以過些好日子。你們姐妹兩個,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雖是歪理邪說,可晉陽王妃說得十分動情,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忽而抬手推了阮麗娘一把,把人推到謝晚春跟前,出聲道:「麗娘,還不求求你表姐?求她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照顧你一回吧。」

阮麗娘羞得嬌面泛紅,幾乎和她穿著的粉色裙子一個顏色。她很是聽話,小步走到謝晚春跟前,柔順的低了頭,似是要跪下求情,口上輕聲道:「求表姐成全。」

謝晚春伸手扶了她一把卻叫她抓了個正著,竟是一時甩不開了。

阮麗娘紅著眼睛看著謝晚春,眼中的珠淚盈盈,彷彿馬上就要落下淚珠了。她緊緊的抓著謝晚春的手,哀婉且低柔的道:「求表姐可憐可憐麗娘吧。您若是不肯應,麗娘今日便不起來了......」

此時院中花木正盛,但見美人垂淚,梨花帶雨,楚楚哀求,當真是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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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鎮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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