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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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晚春卻沒有一絲的動容,她天生便是鐵石一般的心腸,便是對著齊天意那樣的美男子,她也不曾心軟過機會。所以,她忽而使了個巧勁抽回了手,短促而冷淡的笑了一聲。

那小聲猶如一柄冷而尖的刀刃,幾乎扎得阮麗娘耳朵生生髮疼,因為一時失了攀扯的對象,阮麗娘沒能收不住力,真的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雙膝沉沉的扣在了地上,疼的她一張臉泛白了。

可謝晚春這時候卻轉了面色,目光嚴厲的看著阮麗娘:「今日雖是我與妹妹第一回見面,但到底是表親,我也只當妹妹是一時糊塗,故而才耐著性子好言相勸。只是沒想到妹妹竟是這般不知廉恥,明明良家出身,家中衣食不缺也無災病,竟是一意要委身做妾。」她冷淡譏誚的掃了晉陽王妃和阮麗娘一眼,彷彿刀片一般刮過麵皮,把這兩人看得臉色發白。她也不想給對方辯解的機會,緊接著就接著道,「依著王妃適才的意思,妹妹你是因為自小嬌養著長大,吃不了苦,這才不得不想要做妾?」

阮麗娘已是哭得滿臉是淚,不知該如何應答,只得抓著謝晚春的裙角喃喃求道:「表姐,表姐......」

「莫要這般叫我!你大約也讀過詩書,該知道有句話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屈』,我可沒有你這般為了富貴而把自己的臉面、全家的臉面都丟在地上叫人踐踏的妹妹!」謝晚春隨手扯開阮麗娘的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極其冷淡厭惡,「你哥哥阮詢寒冬酷暑,日夜不輟的苦讀,這才十七歲得了舉人功名,得以光耀門楣。依他之才,來日未嘗不能考進士,與相公同朝為官。可是,倘若你現在就做了妾,你們阮家、你的哥哥便要平白低人一頭,日後你哥哥又要與如何與相公、乃至於王家之人往來?」

「你這是為了自己的富貴,把父母兄長全都拋在了腦後!當真是不孝至極!我便是要給相公納妾,也不會納你這樣無德不孝之人!」謝晚春罵的好生痛快,一字一句皆是猶如刀劍一般鋒利,把阮麗娘和晉陽王妃的臉面全都給刮落一層來。

阮麗娘到底年幼面薄,此時已是聽得羞愧難當,哭得要背過氣去。她左右看了看,彷徨之下只得伸出手,軟弱且無助的攀著邊上的晉陽王妃裙角,勉強跪著。

晉陽王妃也給堵得說不出話來,額上冷汗密密滲出,嘴裡喘著粗氣——她往日里最喜歡罵謝晚春不孝,如今侄女被謝晚春指著罵不孝,她竟是不知該如何解圍。

謝晚春噼里啪啦的罵完了人,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忽而又拉住安樂公主,哭訴起來:「公主也知道,我自小便是個父母緣薄的,先帝這才早早接了我入宮去......」

謝晚春此時忽然提起這樁舊事,在場諸人的議論聲也漸漸又大了起來,年紀大些的都知道晉陽王妃幾次欲要掐死親女的事情,想著:謝晚春生而失父、被母親恨之入骨,就連身子也是病病歪歪的,果真是個可憐的。

這般一來,在她們眼裡:正扯著安樂公主的袖子假哭的謝晚春倒是比跪在地上哭得要昏死過去的阮麗娘還要可憐多了。

在場諸人看著謝晚春的目光既是憐惜又是慈憫,猶如春天一般溫暖;看著晉陽王妃這個「毒婦」就冷得猶如寒冬冷風。

安樂公主被謝晚春噁心了個半死,又不好馬上推開埋在自己懷裡「柔弱哭著」的堂妹,只得咬著牙端出憐惜的模樣撫著謝晚春的肩頭:「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晚春你這般哭著,到是要惹得王妃想起舊事,也哭一場了......」說罷,安樂公主抬眼瞪了一下晉陽王妃。

晉陽王妃這才回過神來,拉下臉也哭了起來:「可憐的孩子,是娘對不起你,快到娘這兒來。你入宮后,我也常常想你想得半夜哭呢......」

哭就哭,誰怕誰啊!有句話叫「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晉陽王妃乃是謝晚春的生母,天生就占著理。她這兒態度一軟、一哭,謝晚春若是再硬著脖子不低頭,那就顯得有些不孝了。

偏謝晚春不走尋常路,她卻從安樂公主懷裡抬起頭,紅著眼睛看著晉陽王妃道:「既是如此,王妃又為何非要把表妹送到我院里?表妹這般德行,哪家敢收做妾室?王妃難不成真是要逼死我這女兒不成?」

說罷,不走尋常路的謝晚春也不繼續糾纏了,她用安樂公主的袖子擦了擦眼角和鼻子,一副難過的受不了的樣子:「家中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還望公主莫要怪我失禮。」

話聲落下,謝晚春抬頭挺胸,直接拂袖而去,只有肩頭微顫,似是委屈難言。她簡直把一個對母親失望透頂的可憐女兒的形象表演的入骨三分。

邊上還有人輕聲與晉陽王妃道:「王妃今日這事確實是有些不周全。郡主年紀還輕,怎地就張羅起納妾的事情了?還是這種......嘖嘖,」那人表達了一下對於阮麗娘的鄙夷,然後很是小心的接了一聲,「再說,早年那事郡主雖是不說必也是記在心上,今日這一折騰,自然難免要忍不住了。您也是做母親的,可要多體諒擔待一下啊。」

這還是含蓄的,那不含蓄的心裡便忍不住念叨起晉陽王妃道:你個毒婦早年幾次想要掐死親生女兒,現今又想要把那般無德不孝的侄女送去做妾,這簡直是比仇人還惡毒啊!

還有那一等迷信的,心中暗暗想著:晉陽王妃老是在外頭與人說女兒克親——剋死了晉陽王這個父親和一母同胞的兄弟。可現在想來,謝晚春自小就病歪歪的,說不得就是晉陽王妃自己克夫克子呢!這般邪門,以後可得遠著些才是啊!

安樂公主本興緻勃勃的張羅了此回聚會,想著必能得些好處,可是如今......看著園中那些竊竊私語的宗室女眷、灰頭土臉的晉陽王妃以及哭得癱倒的阮麗娘,她忽然覺得有些後悔了。

安樂公主身邊的侍女柳月察言觀色,此時便進言道:「公主不若去換身衣衫吧,適才郡主用您的袖子擦了臉呢。」

是啊,一想到衣服上可能沾著別人的眼淚鼻涕,安樂公主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連忙與人說了幾句,入內室更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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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晚春本就只是假哭,進了回去的馬車裡,臉上的神色就冷淡了起來。

雖不知是不是她多心,這個時候逼著她給王恆之塞女兒,說不得多少有些添亂的意思——王恆之五月里便要去江南,這個時候納了妾,這妾可是要帶上一同出差?這到底是謝晚春的親表妹,還有晉陽王妃的面子,叫人一府就守空房,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

那阮麗娘才色兼備,言行禮儀顯然也是特意調.教過的,倘若她沒猜錯:阮麗娘本是要選秀入宮的。可偏偏皇帝如今剛剛得了蕭家送上去的庶女,宮裡還有個容貴妃,後宮裡頭的新人根本出不了頭,這才中途改了想法。晉陽王妃一貫腦子不好,最容易受人利用,必是有人在後頭慫恿晉陽王妃,這才使得晉陽王妃想到這麼一個把侄女塞去王家的餿主意。

至於安樂公主,她如今正一心兒想著能晉封個長公主,而晉陽王妃畢竟有些輩分在,若能出面來說這事自然是極好的。而且,她估計是覺得自己摸透了謝晚春的性子,覺得此事要成不難,索性答應了要幫晉陽王妃一把,賣個好,說不得還能與王家扯上關係。只是沒想到謝晚春忽然變了性子,故而安樂公主幫著說了一會兒話便覺得事情比想象的棘手,認為收入產出很有些問題,幫忙也幫得不太上心。

謝晚春把事情在心中想了一會兒,琢磨著什麼時候得找些人手來,至少能打聽打聽消息,不至於做個睜眼瞎。不過如今她乃是王家的媳婦,這事又有關王恆之,她一回府索性便先告了宋氏,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又委婉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擔心:「這原就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相公馬上就要去江南,這個關鍵時候王妃那頭忽而想著勸我給相公納妾,我難免也覺得不大對勁。」

宋氏自也是個伶俐的人,經謝晚春這般一提醒也是一個激靈——王恆之此回出門本就十分危險,倘若身邊跟這個不可靠的人,漏出一些消息,說不得就真要有事了。她越想越覺得其中蹊蹺,握住謝晚春的手,柔聲道:「好孩子,你想的很是,這事我會令人去查的。你且放心吧,先去收拾收拾東西,再過幾天你和恆哥兒就要出門了,可別落下什麼。」

王家既是世家之首,自然也有自己私底下的門道。

不過兩天功夫,宋氏就把事情查了一遍,特意與謝晚春說道:「晉陽王府的一個管家連夜帶著全家跑了,還有你那表妹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頭,據說是夜裡不小心落水淹死了。」頓了頓,又勸道,「要不然,你就留家裡吧,不必特意跟去。」

一逃一死,此事也只能查到這裡了。

可無論是宋氏還是謝晚春心裡都明白,恐怕這便是江南那頭的人生出的事。王恆之不過是吳御史這個巡鹽御史先派去江南探路的馬前卒,倒是不想竟也會惹出這些事來,還不知真的上了路,會有多少事情等著呢?

自來就有人為了銀錢不要性命,違背良知。這江南鹽務,每年的貪墨的鹽稅怕就有幾百萬兩,這麼多的銀子恐怕早就叫後頭的人養大了膽子。更不要說,那些貪官的背後還可能站著齊天樂這樣一個亂臣賊子。

謝晚春知道宋氏這是擔心自己,可她既是知道齊天樂在江南必然就要過去,一是要查出自己的死因,二是要親手殺了齊天樂。所以,謝晚春聞言也只是低了頭,輕輕道:「相公一人在外,沒有個人伺候,我又怎地放心?」

宋氏長長嘆了口氣,輕輕的撫了撫她的手背,目中顯出幾分憐惜和柔軟來。

謝晚春重活一回,本是打算過過尋常人家的尋常日子,沒想到自己方才過了一個多月的安生日子,沒成想就這麼陪著王恆之去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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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鎮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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