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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聽到這話,嚇得瑟瑟,上下牙關一抖,哆嗦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王恆之垂首掃了梅香一眼,目光在她濡濕的袖角一掠而過,似是端詳了一番,心中自有幾分思量。

其實,因為陸平川就在薛府裡頭,錦衣衛把這裡上上下下守得嚴嚴實實,薛府里已經算是十分安全的了。但是今日吳御史遠道而來,難免要分些人手去保護這位欽差,便是陸平川本人也只得守在吳御史邊上,謝晚春又已與王恆之分房,邊上的暗衛自然少了許多,也就疏於防範,給了旁人可乘之機。

由此可見,那掠走謝晚春的人怕也是等了許久,這才等到這麼一個好時機。

王恆之想了想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沉下聲吩咐了一句:「此事事關重大,閉緊你的嘴。倘若傳出去半句,我便為你是問。」這也是為了謝晚春的聲譽著想,這般無緣無故的被人擄走,難免要落人口實、惹出閑話,最好是能在事情傳出去之前把人找到,如此也算是什麼也沒發生,權當是掩過去了。

梅香嚇得不行了,連聲應下,隨後用袖子擦了一把面上的淚水,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王恆之看了看她那哭得一顫一顫的肩頭,想起謝晚春如今不知安危,雖知不好遷怒卻也難有好面色,最後也只是拂了拂袖子,起身便要去尋陸平川,心中又想著:吳御史哪裡卻要想法子瞞住了,畢竟對方乃是世家中人,又與王家有些往來,若真是知道了,日後多少也是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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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平川如今正與吳御史說著齊天樂的事情,同仇敵愾罵了一通齊天樂的狡猾刁鑽,罵的口都要幹了。他從下屬那裡聽了王恆之遞過來的消息,不由得凝了凝鳳眸,心下頓時一凜,只是他也知道輕重,面上倒是半點不露,就勢拍了拍木案,借題發揮的把屬下罵了個狗血淋頭:「也不看看什麼時候,我正和吳御史說話呢,怎的就闖進來了?等會兒事情完了,你自己去領罰吧!這麼點兒事也做不好,只知道來問我,日後還敢指望你什麼?全是吃白飯的,關鍵時候半點也不頂用!」

吳御史在旁聽著難免要問一句:「可是下頭出了什麼大事?」

陸平川端出一副氣惱的模樣:「可不是,底下幾個暗線行使不周,叫人順著抓出來了......」他說到一半便頓住口,一副事關重大,不可對人言的模樣。

錦衣衛都指揮使乃是皇帝心腹,手裡頭不知捏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吳御史是個心眼明的,自然不會多嘴問下去,反倒溫聲道:「既如此,都督自去安排一番吧,左右晚上再談也是行的。」

陸平川一顆心記掛著謝晚春,早已急壞了,聽到這話不由大喜過望,連連拱手示歉,嘴上道:「那我就先出去安排安排了,您長途跋涉,一路辛苦了,現下就先好好歇息吧,有事晚上再說。」他話說得快,腳下步子更是快,後半句話還未說完,人已經推門出去了。

吳御史看了幾眼陸平川的背影,端起蓋碗喝了幾口茶,撫著長須嘆了口氣,暗自一笑:看來事情挺大的啊,陸平川這般見慣了風浪的人物竟也急成這樣。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吳御史這念頭不過在心裡輕飄飄的打了個轉兒,不著半點痕迹,很快便又思忖起其他大事了。

陸平川從書房出去,立馬便先去尋王恆之問了個明白,聽完了經過後頗為恨惱:「倒是我之前忘了交代下去,底下人竟也不知道提點兒心,反是叫齊天樂得了手!」他一言未盡,目中寒光一閃,眼珠子都帶著寒氣,一掃在場的幾個錦衣衛,渾身煞氣凌人。

因陸平川馭下極嚴,那幾個錦衣衛雖是低著頭,但也不由心中一顫,暗自念了幾句佛:佛祖保佑,好歹保住嘉樂郡主的安全,要不然他們幾個怕也要吃掛落。

王恆之雖是擔憂焦慮卻也極是心細,聞言不由蹙了蹙眉,看著陸平川:「你怎知道必是齊天樂下的手?」

陸平川哽了一下,好半天才厚著臉皮,直截了當的道:「總之就是齊天樂。」

王恆之目中神色深深,似有深意的看了陸平川一眼,心裡邊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面上仍舊十分沉靜,接著開口道:「他們用的迷藥極是特別,想來是西南王府的秘藏。不過有幾味藥材很是罕見,倘若迷藥是現配的,或許可以從此下手查一查,揪出幾個人來。」說罷,他凝神細思了一遍,慢慢的把他嗅出來的迷藥成分報了一遍,「鬧羊花、草烏、曼陀羅、坐拿草......」

陸平川心中腹誹了一下王恆之的「狗鼻子」——迷藥都燒成灰了,他居然也能聞得出成分,倒也有些酸溜溜:世家子就是世家子,王恆之這種大世家裡頭養出來的嫡系嫡子,雜七雜八的東西怕也精通得很。

不過腹誹歸腹誹,這到底也是一條路子,陸平川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下頭的人把東西記下來。

王恆之接下來卻又說了一句陸平川絕對沒有想到的話。

王恆之膚色極白,猶如冷玉,更顯一雙眸子漆黑明亮,似是透著沉沉的冷光,深不見底。他看住了陸平川,語聲沉靜而清冷:「那個梅香有點問題,我之前怕打草驚蛇只作不知,算是暫時把她穩住了。你現在趕緊派個人去暗地裡跟著她,看看能不能引出什麼來......」

陸平川十分驚詫,不由對王恆之這個「只會擺面色」的傢伙刮目相看,順嘴又問了幾句:「你是哪看出的問題?我之前已經把薛家這幾個人查過一遍了:這個梅香自小就被薛家收養,並無親友故舊,十歲不到,這幾日只是乖乖的呆在府上做事,連大門都沒出,看著並沒有什麼異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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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王恆之還是陸平川,雖是面上還能穩得住,但心裡頭自是對謝晚春的處境和安危極是擔憂。

可實際上,謝晚春現下的處境還真說不上有多危險。

直到謝池春十二歲前,大半的時間都是與齊天樂同起同吃的。雖說宮裡的御廚心思玲瓏很是能夠照顧到各人的脾胃,但一張桌子吃飯吃了這麼多年,謝池春又自來強勢,不知不覺間就把齊天樂不少口味和習慣給同化了。

所以,齊天樂手底下廚子的手藝,謝晚春吃著還真是舒服——舌頭舒服了,胃裡舒服了,就連心情也跟著舒服了點。她隨意一打量就發現:這兒連伺候的丫頭都長得十分養眼,可見齊天樂這幾年雖是東躲西藏,私底下的日子倒也不差。

謝晚春的晚膳是與齊天樂一起用的。

齊天樂只穿了一件玉青色的布袍,腰間系了一條素色腰帶,倒是一副家常的打扮。但他姿儀俊美,舉止高貴,自有一番氣度,就是尋常的細棉袍子也能穿出一種獨有的味道來。

謝晚春看上去極是從容自在,彷彿前幾日和陸平川說「齊天樂恨我入骨」的人不是她一樣。她提著木筷吃了一口糖醋魚,忍不住眉眼彎彎,明眸眸光一轉,去看齊天樂:「我就喜歡這個味兒,酸酸甜甜的,魚肉也很入味,你家的廚子果是調/教得極好。」

齊天樂也沉得住氣,紆尊降貴的抬起手,親手替她舀了一碗湯:「嘗嘗這荷葉蓮蓬湯,我記得你就喜歡這個。」

謝晚春嘴裡謝了一聲,伸手接了白瓷蓮花碗,用湯匙喝了一口嘗了嘗,不免點頭笑道:「是這個味兒。」她挑了挑黛眉,一對細長的黛眉仿若遠山一般纖淡,面容靜美秀美,似含了幾分懷戀之色,「記得小時候有一回我喝多了,肚子難受,你替我揉了好半點呢。」

「是啊,」齊天樂淡淡的接了一句,薄唇一抿,似是在笑,可神色卻依舊冷冷的,「不過難得碰上你這麼喜歡的湯羹,我便也記在了心上,去找御廚要了方子,教西南王府裡頭的廚子也跟著學了起來。」

齊天樂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湯,口中品著那清淡微苦的蓮香,似是想起了舊日里那些可笑又可憐的心思,語聲似是越發溫柔繾綣,可裡頭的冷淡以及厭倦還是跟著透了出來:「我那時候想著你總是要嫁來西南王府,自是希望你日後在西南能過得好,衣食住行樣樣順心遂意......」

既是說到了這裡,齊天樂也沒了與謝晚春互相「噁心」的耐心,直接了當的問道:「池春,你該知道,我現在為什麼不殺你。」

謝晚春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似笑非笑:「別,我真不知道,你還是直說了吧。」

齊天樂一雙黑眸緊緊盯住了謝晚春,似有巨大的風暴在目中匯聚,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那你告訴我,玄鐵令在哪裡?」

當年宋天河率軍來西南,明為送親,實為平定西南。故而,宋天河所帶的乃是他手下最精良的一隊兵馬——玄鐵騎。後來,新婚之日謝池春射殺西南王,宋天河與謝池春在西南足足平了兩年的亂,叫齊天樂這個西南王世子都只能東躲西藏,至今都沒能養好舊傷。

按理,齊家在西南經營極深,哪怕是宋天河這樣百戰百勝的軍神也要打上幾年,安撫幾年,才能把齊家連根拔去。之所以兩年就返京,不過是因為先帝病體難支,儲位之爭愈演愈烈,謝池春對自己那沒用的弟弟沒法子,只能提前回去。至於宋天河,那時候的宋天河想得自然是娶媳婦而不是打仗,所以也「婦唱夫隨」的跟了回去。

但是也正因如此,宋天河與謝池春雖是走了,但玄鐵騎卻像是一柄沉默的鐵劍依舊插在西南的土地上,鎮壓著那些牛鬼蛇神。

如今之時,能夠調動這支雄兵的不是皇帝的聖旨,而是宋天河留下的玄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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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鎮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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