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抱你下山
噬骨,天下至毒。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葯,能潛伏在人的身體里十餘年之久而不被發現,可一旦爆發則吞肉噬骨,若不能及時服下解藥,那便是生不如死。他眼角的痛,與上一世的自己是何其相似,卻不知他這一身的毒又是從何而來?
東方瑾望著這張絕美的臉愣了半晌,最終一彎腰將他打橫抱起,而後幾個縱身便已飛出幾十丈之遠,尋常人幾個時辰的路程,在她東方瑾腳下不過幾個呼吸罷了。沒有誰知道,鍾南山匪首是個女子,更沒有人知道此匪首年紀雖輕卻武功卓絕,而她的輕功,更是站在了武林之巔。
三堂寨中,王富貴一臉兇惡,憤怒的一巴掌拍向桌子,結果還沒拍下只見眼前一晃似一個身影閃過,而後他便一掌拍空了,抬眼便見那小兔崽子一臉無語的舉著個桌子。
「亂髮脾氣可以,可別拍壞東西。」王小垚無語的望著自家老爹,這風風火火的脾氣,真是......
王富貴瞅了他一眼又看向面前的愣小子,「廢物!看個弱男子還看不住!」
「俺...俺錯了,」小猛撲通跪到地上,霎時濺起一層灰,「三當家,俺再也不敢了,夫人夫人他......他......」
「屁的夫人!」王富貴還沒說話呢,王小垚一巴掌朝他後腦勺招呼過來,「他也配?哼!長得比女人還漂亮,不男不女的東西。」
「都給老子住嘴!」王富貴大手一揮,「那可是老子給大當家準備的生辰禮,這下給你小子弄丟了,你說怎麼辦!」
「俺......俺也不知道夫人這麼狡猾啊,」小猛剛說完夫人二字又被王小垚一個眼刀過來,頓時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夫......他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俺們都找遍了也沒找著。」且說他被迷藥迷暈沒多久就被巡邏的兄弟發現了,接著一盆冷水潑上去,懵懵懂懂的被拖回寨子,就發現三當家已經回來了,這時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三堂的人出去一大半,把那片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人影。
「讓他自生自滅好了!」王小垚不耐煩道,他本來就不贊成把那不男不女的造孽送給大當家,簡直就是笑話,大當家是絕對瞧不上的,指不定到時候會被二堂三堂的人嘲笑成什麼樣,偏偏自家老爹迷一般的執著。
「外人根本走不出鍾南山的,夫人會死在山中的......」小猛畏畏縮縮的小聲道。他只是覺得那樣一個仙人一般的公子,死了怪可惜的。
「哼!自找的,誰讓他自己跑出去的。」老頭糊塗才會把那種人送給大當家,大當家豈會看得上那種人!
「行了行了,」王富貴皺眉,「既已儘力找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說罷朝眾人揮了揮手,「該幹嘛幹嘛去,老子還得想想送大當家什麼東西,別到時候又讓楊文煜和莫辰小子搶了風頭。」
王小垚不無打擊道,「你幾時不讓他們搶風頭了?」
「你小子討打是不是,哪有你這樣損老子的!」王富貴怒瞪這個老是喜歡拆他台的兒子,鼻孔里直冒氣。
「本來就是嘛。」王小垚不怕死的嘀咕一句。
三堂的兄弟對此已經習以為常,這對父子的日常就是這樣,三當家的兒子也算年輕有為,武功也不錯,但就是和他老爹不對盤,老喜歡和他爹唱反調,但令人詫異的是,王小垚極其聽大當家的話,再囂張跋扈只要到了大當家面前就變得小貓一般乖巧可愛,這一點就連王富貴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再說南嶼城的悅來客棧,晚時天字型大小住進來一對相貌俊秀的兄弟,只是那年弱之人似是受了什麼重傷,因為他的兄長一路將他抱進房間,並且就連來的時候也是他兄長抱在馬上的。
這南嶼城雖被稱為城,但實際上只是倉炎國最南邊的一個小鎮,也是離鍾南山最近的一個小鎮,但如此偏僻的小鎮平日里卻也是熱鬧的。只因這是倉炎國與大慶過的交界之處,兩國不管是江湖人來往還是商人運送貨物,這小小的南嶼城剛好是他們歇腳的地方。
東方瑾一路將美男抱進房間,而後輕放於床上,這才轉頭吩咐小二送些吃的上來,眼見著天都要黑了,肚子自然也餓了。
待東方瑾正要吃之時,床上之人或是聞到了菜香味,竟然悠悠轉醒過來。東方瑾只見他勾魂奪魄的雙眼睜開的那一瞬間,幽暗得耐人尋味,雖然只是一閃即逝,卻逃不出她的雙眼,不過,又有什麼所謂呢?
「你終於醒了?」東方瑾湊到他的頭頂,眼中含笑。
楚宇軒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這才猶豫著開口:「你......?」
「怎麼,這就認不出來了?」東方瑾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假鬍鬚,這模樣,活像個仙風道骨的道長,卻又是個不正經的道長。
楚宇軒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面前這人可不正是今日那個黑衣女子。只見她此時仍就一身玄青,只是變成了男子裝束,甚至做了簡單的易容,貼上了假鬍子,看起來像個二十五六的青年俠士。
東方瑾本就高於一般女子,加之她內力深厚,無形中一股強者氣勢讓人不敢逼視,於是乎讓她無形中似更加高大了一般,而她手中一把摺扇,更是將她襯托成一個風流倜儻的青年才俊,若不是那時觸碰到她胸前的柔軟,楚宇軒會毫不懷疑面前的人就是一個英俊瀟洒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
「這是哪裡?」楚宇軒環顧一周問道。
「南嶼城,悅來客棧。」東方瑾說著扇子刷的打開,帥氣十足,而後笑眯眯的望著眼前這人,一副你繼續問的模樣。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聽到南嶼城,楚宇軒不由得心頭一跳。
「自然是......方某帶你來的。」
「多謝方姑娘。」楚宇軒突然朝東方瑾拱了拱手,世人皆知上了鍾南山那便是有去無回的,今日他被那莽夫抗在肩上一路顛簸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達他們的賊窩,而鍾南山的西黃泉到南嶼城,至少也要一個時辰的時間,那麼遠的距離,此人將昏迷的自己帶到這裡,想必是廢了不少力氣的,雖然江湖女子力大無窮,但畢竟......是個女子。況且,自己當時劇毒發作,不省人事,為何現在......
「好說好說,方某再次救了公子,公子是否考慮以身相許了?」東方瑾繼續笑問。
楚宇軒一僵,不過卻也不再怒目而視,反而誠心道:「方姑娘莫要再笑話我了,我楚軒謝姑娘兩次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若是來日姑娘有用得著的地方,我定當全力以報。」
「公子此言差矣,方某可不是玩笑。」東方瑾只見眼前之人果然黑了臉,於是接著道:「再說了,哪是兩次,分明是三次了。」總覺得,這人還是生氣的時候讓人舒服些。
「那就多謝方姑娘了,難為你記那麼清楚。」楚宇軒再次咬牙切齒,這個女子,她根本就不是正經人,所以就不能以常人之態跟她說話。
兩人一個總是忍不住要去逗弄,另一個則總是在拚命壓制怒火,明明極度不合的兩人卻又莫名的好像很和諧,當真是怪哉。不過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楚宇軒莫名吐血之事,一個隻字未提,另一個也當做沒有發生過。
直到小二上來收碗筷的時候,楚宇軒才知道這女人冒充他的兄長住的店,而別人對此深信不疑。
「公子的弟弟醒了啊?」小二震驚過後慌忙問道,心下卻震驚於這位公子的弟弟竟是如此俊美之人,真是叫他這個窮鄉僻壤的小夥計見了世面。
「是啊,家弟的風寒現在已經好了很多。」東方瑾面不改色睜眼說瞎話,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自然。
「啊,那是否還需要郎中,小的給您找去?」
「不用,下去吧。」
「是是是。」
臨走時小二還特地湊到楚宇軒面前奉承道:「公子好福氣啊,你兄長對你可好了,一路抱著你都不讓沾地的,還......」
「滾出去!」小二話未說完,楚宇軒的臉已青紅交加好不精彩,抱,一個男子被一個女子抱來抱去難不成還是一件光彩的事?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呃......小二沒想到這位天仙公子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瞪起人來卻怪嚇人的,這脾氣......怎的就不能像他的兄長那般和顏悅色?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哈哈小二哥下去吧,家弟都被我寵壞了。」東方瑾一臉寵溺的笑,楚宇軒臉都綠了,再次認識到這個女子的無恥,她不僅是個流氓還是個騙子,騙起人來面不改色的。
待小二退出,楚宇軒直喝了兩口茶才消了氣,而後神色複雜的看向東方瑾,猶豫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今日到底是如何把我帶下山的?」要知道那是鍾南山,人人聞風喪膽的鬼山。
東方瑾摸了摸自己的假鬍子,「自然是抱下山的。」
「......」楚宇軒深吸一口氣,為何總覺得這個女子三番五次的根本就是在侮辱他,「我是說,鍾南山兇險異常,常人恐怕有去無回,加之山上匪寇盤踞,你是如何逃脫的?」
「這個嘛,」東方瑾突然神秘一笑,「我知道一條上山的捷徑,哪怕是山上的匪寇也不知道。」
楚宇軒的眼睛不著痕迹的閃了閃,「那你為何到那鬼山上去,若是遇到匪寇,豈不是要喪了性命?」到底是何種緣由,會讓她孤身一人前往那等兇惡的地方。
東方瑾聳了聳肩,「自然是遊玩啊,難道公子沒發現鍾南山上的風景極美嗎?」東方瑾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倒叫楚宇軒一陣啞口無言。
「恕我直言,倘若你將捷徑之事通報朝廷,那必將是大功一件,榮華富貴自不在話下,況且,這也算是為武林除害,你為何......?」
「榮華富貴?方某要那些做什麼,自由自在豈不快哉,」東方瑾皺眉道,隨即又道,「自古朝廷與江湖互不相干,方某為江湖中人自然是不願與朝廷為舞的,再說了江湖中的事,可不是你想干預就能干預得了的,我可不喜歡多管閑事,不過嘛,」東方瑾說著看向楚宇軒,「你是個例外。」
楚宇軒的臉又是一黑,只是心底終究多了些考量,他在想什麼東方瑾自然不知道,但也並非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