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他是我的人,你們碰不得
眨眼窗外已是一片漆黑,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吆喝聲早被黑夜所吞噬,只留下一片寂靜,和黑夜中的點點繁星,以及時不時的幾聲狗吠。
楚宇軒望了望桌上自斟自飲的女子,又看了看跳動的油燈火焰,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方姑娘不睡嗎?」
東方瑾將杯中美酒一飲而下,轉頭似眼神朦朧的凝視著一臉難色的美男,一歪頭,「睡啊,楚公子困了嗎?」東方瑾說著朝不遠處的床鋪看了看,「床在那兒,公子先睡,方某馬上就來。」
楚宇軒心頭一跳,她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要與他同床共枕?這個女子當真是不知廉恥的嗎?一個女子怎麼能與別的男子同床共枕,他原本以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所以即便是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與她計較,可是同床共枕?自己身為男子無所謂,可她一個女子真不在乎名節不成?
「方姑娘莫不是只訂了一個房間?」
「不然呢?」東方瑾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方某本就沒什麼銀兩,若不是顧及公子的身體,方某就在外面的大樹上將就一晚了。」
楚宇軒眉頭一跳,當真以為他是痴傻之人嗎?這個女子之前一身玄青服飾,雖樸素不起眼,但明顯都是上等的布料,而且她的武功定是不弱,雖不知她在江湖中是什麼身份,但由此可知她並不是什麼宵小之輩,她說她沒錢,誰信?她分明是故意的。
「方姑娘還真是......不拘小節。」楚宇軒特意將不拘小節四個字咬得很重,他一個男子自是沒什麼損失,他就不信這女子還真敢跟他同床共枕。
於是乎楚宇軒幾乎挑釁似的走至床邊,而後當著她的面脫了外袍,絲毫不顧及屋子裡正有個女子。事實上,他甚至想當著她的面脫了裡衣,而後看著這個該死的女子紅著臉跑出去的模樣,可是抬眼只見某人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一副急於等待自己下一步動作的樣子,楚宇軒當即就覺得這個想法根本不現實,反而一種自己脫了倒是給這混賬女子佔便宜之感,於是乎只得憤憤的紅著臉和衣躺下,萬萬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自己臉紅認輸,這個女子,當真是不要見面的女流氓。
東方瑾挑眉看著他一臉挑釁的脫了外衣,於是乎興緻勃勃的等著他脫裡衣,能欣賞到美男的身體,豈不快哉啊。可惜,那人只是憤恨的紅著臉瞪了她一大眼,並且不無鄙視的罵道:「不知廉恥!」然後就穿著裡衣躺下了。
東方瑾摸了摸假鬍子,「公子好像說反了。」
氣得床上之人直接翻身背對著她,東方瑾嘴角一揚,心裡暗道這人當真有趣。就在這時,只聽外間早已寂靜的大堂,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東方瑾心頭一動,連帶著剛才的三分醉意早已消失不見,黑眸之中儘是深不可測。
楚宇軒沒有內力,聽力自是沒有東方瑾那麼敏銳,但很快「噠噠噠」上樓的雜亂腳步聲便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幾位大爺,真的沒有房間了,大爺啊求您們......天字型大小都滿了。」
「滾開!老子自己會看!」
伴隨著謾罵聲的是小二哭爹喊娘的痛苦呻~吟,「幾位大俠,這這是都有客官住......」
「再聒噪廢了你!」
聽腳步聲,來者除了小二之外尚有五個人,而且這口音,似有些生澀彆扭,可也不像是一些偏遠民族的族話,莫非不是倉炎國之人?東方瑾眉頭微蹙,聯想到近來倉炎國多處出現的異族人士,心裡不由得上了心,回頭就見床上的那位直起身子正望著她。
「嘭!」的一聲,東方瑾回頭望去,就見他們的房門被一腳踢了個震天響,門口兩個俠客打扮的莽漢,身披蓑衣,腰間掛刀,一人手中提小雞似的提著驚恐的小二。
「哎喲」一聲,莽漢抬手一扔,小二便如破麻袋一般軲轆滾到東方瑾的腳邊,隨即五個打扮相同的莽漢便徑直走了進來。東方瑾不動如山的坐著,甚至晃著二郎腿,繼續喝著自己的小酒,愜意得很。
「小子,現在馬上滾出去,這個房間老子們要了!」領頭的大漢皮膚黝黑,只見他抬手指著東方瑾,面露兇惡。東方瑾眯了眯眼,這些人一身蕭殺之氣,臉上雖是兇惡,但眼底的疲累嚴以掩飾,東方瑾可以肯定,這些人定是又累又餓的。
東方瑾漫不經心的掏了掏耳朵,而後又在嘴裡放了一顆花生米,這才慢悠悠的掃向面前幾人,「你剛才說什麼?爺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說者漫不經心,聽者卻是火冒三丈,就連坐在床上的楚宇軒都不得不咋舌,這個女子當真囂張至極。
「臭小子你說什麼!找死是不是?」幾人都被這白面書生漫不經心的挑釁激起了怒火,一人一腳踢開擋道的小二,幾步就逼近了東方瑾,「聽不懂人話嗎?叫你滾,」那人罵完突然看見床上坐著那人,霎時眼睛猛的發亮,而後吃驚的看直了雙眼,幾乎是立馬就露出淫~穢之光,「好一個大美人,嘖嘖嘖,小子你艷福不淺啊,哼!美人留下,饒你不死!」
楚宇軒當即又急又怒,卻不想,他還沒開口,只聽東方瑾不緊不慢道:「他是我的人,你們碰不得。」楚宇軒差點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但是此刻的情況容不得他多言,只得憤恨的瞪著某人的後腦勺,無恥的女人。
「你說什麼?哈哈哈,碰不得?大哥,他說我們碰不得?好狂妄的小子,」那人說罷直接繞開東方瑾往他身後的床走去,「老子偏要碰她!」說著,那臟手竟是要摸向楚宇軒的臉。
「你!」楚宇軒怒,但那一瞬間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求助似的看向了東方瑾,下一秒只聽向他伸來臟手的那人啊的一聲慘叫,隨即便撲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面露痛苦之色。楚宇軒驚疑的看向東方瑾,卻見她仍舊背對著自己嗑著花生米,晃著二郎腿好不自在。
「男的?」剩餘幾人吃驚的脫口而出,盯著楚宇軒絕美的容顏,又看了看悠閑自在的東方瑾,目瞪口呆,隨即再看跪倒在地上捂著雙腿一臉痛苦的同伴,心下當即大怒,「好小子,是不是你動的手!」幾人說著蹭蹭幾聲,腰間的長刀已紛紛握在了手中,眨眼就把東方瑾團團圍住了,「他娘的不知死活的斷袖,老子要砍死你。」說罷不管不顧沖著東方瑾就砍了下去。
楚宇軒驚得往後一縮,「小心!」脫口而出。
東方瑾不緊不慢的吃著花生米,而後一個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腿噼里啪啦就是幾腳,只聽砰砰砰連續幾聲大響,隨後噼里啪啦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眨眼四個手提大刀的猛漢已經狗啃泥一般趴在地上哀嚎了。
楚宇軒目瞪口呆,地上五個莽漢一邊哀嚎一邊小心翼翼的挪到門邊,「大俠饒命,我等無意冒犯。」
「大俠,還請大俠恕罪恕罪!」
「大俠高抬貴手。」
「不知大俠名諱?」
「你們也配?」東方瑾一個眼刀過去。
「啊是是是,我們不配不配。」
強者制敵,一招足已,甚至只要強者的氣勢一出,實力差距各自心裡清楚。五人心中再清楚不過,此人的武功,就是他們這樣的再來五個,五十個都指不定不是人家的對手,這便是所謂的踢到鐵板了。
「還不快滾!」東方瑾眉頭一挑,幾人急忙跌跌撞撞的捂著肚子爭先恐後往外跑,瞅了瞅地上的一片狼藉,東方瑾扭頭看向一邊瑟瑟發抖的小二,突然咧嘴一笑,「小二哥,麻煩給我們收拾一下。」
「啊.....啊是是是,小的馬上收拾。」
楚宇軒面色複雜的看著此刻的東方瑾,哪怕他不是武林中人,也知她的武功必定是深不可測,尤其是她剛才的隨心所欲,那種氣定神閑胸有成竹的模樣,那種不懼任何人的狂傲之氣,竟是叫他心底羨慕又嫉妒的。易地而處,倘若是自己遇上這樣的情況,以自己這該死的孱弱身體,必定是遭盡屈辱,他只恨上天不公啊。
待到小二收拾乾淨,東方瑾這才見那位愣愣的盯著自己不言語,於是開口道,「怎麼?嚇到你了?幾個三腳貓而已,不足為懼,公子放心,這樣的阿貓阿狗就是來個十個百個的方某也不在話下。」
「方姑娘真是武功卓絕。」
東方瑾但見他的眼中流出艷羨之色,隨即笑道,「這算什麼,不是方某武藝高強,而是這幾人學藝不精,太弱了。」
楚宇軒懷疑道:「是嗎?」
「可不是,」東方瑾聳聳肩,「楚公子累了就早點睡吧。」
「那你......?」楚宇軒猶豫。
「我睡這裡即可。」東方瑾隨意的指了指面前的桌子,隨後兩腿一抬就高高的搭在了桌子上,身體往後悠閑的靠在椅背上,「楚公子放心,方某是不會趁你睡著占你便宜的。」
楚宇軒一愣,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打算,心下微微複雜,只是這個女子說話真是不正經,非得說些讓自己不自在的話,再者說,若她想占自己便宜,哪怕自己醒著又豈能反抗得了。
「隨你。」
東方瑾晃著腿看著床上那人翻身背對著自己,嘴角笑了笑,抬手一揮,跳動的火焰一頓,而後房間陷入黑暗。
當天夜裡,鍾南山上,已是深夜,二堂主寨的燈還亮著,楊文煜一張俊美儒雅的臉上露出無奈之色,高大的身軀擋著燈光,在窗戶上形成一片巨大的陰影。大當家又不見了,她總是這樣隨心所欲,她總是像風一樣令人捉摸不透,抓不住,看不清,可又強大得令人唯有仰望。正在這時,只聽窗口撲棱一聲似飛鴿落地。
楊文煜起身一看,果然一隻飛鴿正蹲在窗口走來走去。
「來人!」看完紙條,楊文煜面色暗沉,這是大當家的筆跡。
「二當家!」很快門外守門的小弟進門抱拳拱手。
「去傳三當家和四當家,有事要議。」
「這......」那人面露難色,如今大半夜的,除了巡夜的兄弟大家都睡了,更不用說兩位當家的。三當家脾氣暴躁,四當家年紀雖小可威懾力不亞於三當家,武藝更是僅次於大當家的存在,那脾氣讓人捉摸不透,比之三當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時候去擾人清夢,不會還沒把事情說清楚就被打死了吧?
楊文煜眉頭一皺,「就說大當家有令!」
「是!」小弟一聽大當家,頓時如得了免死金牌一般,火速趕往三堂四堂。
楊文煜望著手裡的紙條,俊秀的劍眉微微蹙起,這江湖到底是要亂了,只是怎的連南嶼城這等偏遠之地也有了異動,這就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