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修真界的小雞毛
駱松源顯然也看見了阮棉棉,淡淡的眼波橫掃過來,寬大的袖袍隨風搖擺,他眉頭一抬,朝著阮棉棉招手,白皙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袖子順勢向下滑落,手腕處的線條簡潔明快,宛如從日漫里走出來的人物,氣質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
阮棉棉搖搖腦袋,驅趕走腦海中廉以青和駱松源重疊的畫面,暗想:系統應該是不會出錯的,大頭都默認了駱恆一就是廉以青了。
大頭默默吐槽:「我只是沒有回話而已,都是你自己腦補的,別怪我……」
她定定心神,快步上前,一臉欣喜地道:「師尊,今日怎麼有空過來陸家,可是有什麼事?」
駱松源不知覺伸手,輕輕撫過她的發頂,「恆一醒來,我們需回去診斷他現下的狀況。」
「真的,他這麼快就醒了!」阮棉棉驚喜地歡呼,實在沒想到駱恆一真么快就醒來了,真是件好事。
阮棉棉象徵性地和陸妍一家告別,親昵地喚著計大哥,語氣滿滿的留戀。
駱松源不著痕迹地微皺眉毛,幾日的相處,這二人關係竟是進展到如此親昵。雖說他相當看好這位後起之秀,但是觀其命理,紫色衝天且命犯桃花,說不得以後有不少道侶。
阮棉棉不知駱松源心裡的小九九,急於回去見駱恆一。兩人經歷了兩個不同的世界,在一個全新的世界里又是初遇,阮棉棉新生新奇。以前她都是以動物和植物的形象出現在他面前的,這次她打算以一個全新的面貌悄悄地滲入他的心。
嗷嗷,這樣想起來好帶感,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晉級成女神了,成為深深印在駱恆一心裡的硃砂痣了!
然而事實總是殘酷的,就在阮棉棉懷著「近鄉情更怯」的忐忑心情一步一步接近自家山頭,憧憬地想象著駱恆一見著自己的驚喜之情。
還沒接近到上頭,就遠遠地看見山頭冒出一股股濃濃的青煙,雲霧繚繞的樣子分外迷幻……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濃煙的顏色倏地加深。雲深之處吹來一陣微風,濃郁的焦味衝進阮棉棉的鼻尖。瞬間什麼情懷都沒有了,什麼玩意兒啊,道古聖手的山頭居然有人放火!
阮棉棉立在桃花扇上,拿眼睛斜睨駱松源,你看看你管理的地方,人家都燒上門了!
駱松源扶額,他這個侄子真是不省心,明明已經告誡過他,他遺傳了駱家一貫的煉器天賦,在煉器方面可大展手腳,然而這個徒弟兼侄子卻對煉丹有著極大的興趣。若說他在煉丹上的資質普通還好,偏偏他這方面簡直是個廢柴,基本爐爐炸丹,毀了不少靈草,到現在只能煉煉聚靈丹這種最基礎的丹藥。
現下這幅情景妥妥的是駱恆一醒來之後又開始作,正巧趕在他回來的時候丹爐炸裂。若是這侄兒和他一樣,煉丹、煉器雙才倒也無事,可是他每回煉丹都出事啊!
阮棉棉心裡一系列粉紅色的幻想破滅,僵硬著一張臉跟在駱松源後面收拾殘局。
「恆一,早就說過你不適合這個,煉器是你的天賦。」駱松源負手訓誡道。
駱恆一面色頹敗地看著屋子中央的殘渣,葯氣完全散發進了空氣里,那勉強成型的藥丸都沒有沾染上一絲要藥性,就是一味廢葯了。
阮棉棉大力地拍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幾句,眼角瞥見雜亂的屋子,剛到嘴邊的話又吞咽下去,只得附和駱松源的話頭:「咳,要不你還是聽聽師尊的話,好好學習煉器吧。」
駱恆一聞言,大驚失色,沉痛地哀嘆:「小雞毛,連你也向師尊倒戈了,以前你可是最支持我的人。」說罷,雙目里似含有淚水,馬上就要奪眶而出的樣子。
阮棉棉見到他此副暗自垂淚的模樣,更為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駱恆一竟是如此的哭包的性格,她就是應和了幾句,他居然要垂淚!她慌忙道:「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堅持下來一定能行的!」
駱恆一立馬破涕為笑,露出一排白凈的牙齒,單手攬住阮棉棉的肩膀,笑道:「小雞毛,你又上當了,單純的小雞就是好騙!」他一手抱住阮棉棉,一手往她臉頰處捏去,「給哥哥看看,最近和師尊在一起有沒有瘦下去?」
阮綿綿轉頭推開他的手臂,無語地看著駱恆一。想不到這個世界的他性格與以前大相徑庭,不過倒是和第一世一樣演技一流……
「恆一把你的丹爐過來收拾一下。」駱松源清冷的聲音傳來,恆一不得不放開鉗制阮綿綿的手乖乖去解決自己惹下的禍。
不得不說,自從駱恆一恢復過來之後,整個山峰熱鬧不少。駱恆一雖然是修鍊狂魔,但是插科打諢的技巧也是沒有落下。而且從小到大,他就是山裡的山大王,山頭裡鬧騰的小獸們嗅到了他的氣息都安分了不少。
阮綿綿作為一隻小鳳凰,才化作人形融入修真界不久,懵懂純真得可愛,駱恆一日常無事就喜歡逗逗她。就算駱恆一說謊騙她,小鳳凰總是無條件地相信自己的主人。最最可惡的是駱恆一見著她被騙后的委屈非但不心有愧疚,還火上澆油,順帶著教育一番:「小雞毛,你這樣輕信他人,小心不懷好意的修真者騙你去燉雞湯!」
原來的那隻小鳳凰這時候只能眼淚汪汪地想要反駁,然而初化成人的小鳳凰辭彙貧瘠,只能結結巴巴地指控:「主人欺負我!」然後嚶嚶嚶地跑走。
不過阮棉棉既然上當了一次就絕對不可能有第二次的,駱恆一的人生樂趣喪失了不少。兩人間的拌嘴越來越多,相處越來越像朋友,就連一絲絲心潮澎拜的感覺都沒有,阮棉棉不知道哪裡出錯了。
駱恆一精於劍道,山峰上有一處練劍石,上面划有密密麻麻的劍痕,都是他成年累月地積累下來的。宗門不少師兄都前來瞻仰過這處,阮棉棉也曾去過一次,殘存的劍意也是不容小覷。
然而這些並不關阮棉棉什麼事,她關心的是駱恆一每天凌晨四五點就開始練劍!要知道修真者根本就無需睡眠,晚上正常就是打坐冥想,但是她還沒有調整過來啊,她想睡覺!
每天都被駱恆一花式吵醒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阮棉棉決定遠離駱恆一,自己在山腳上開闢一個洞府。她決定向駱松源申報一下,讓他給自己批一塊專用地盤,在家門口一定要插上一個牌子,上書:駱恆一與狗不得入內!
駱松源居于山頂,風光獨好,東臨大海,完全不受駱恆一的練劍騷擾。阮棉棉窩在梧桐樹上,即使刻下了無數個學藝不精的消音陣法,然而還是抵擋不住駱恆一的劍氣蕩滌,瞬間破散於茂盛的樹葉里。
阮棉棉上山頂申請工程批准的同時,暗搓搓地想要把開工地址轉換成山頂,不過這得要看駱松源的意思。
未及山頂就先聞見一股淡淡的酒香,醇香濃郁,撲鼻而來。阮棉棉暗道:沒想到清風道骨的駱松源還喜好飲酒,也不知酒是什麼品鑒的,酒香襲人大抵就是好酒吧。
腳踏至庭院,只見大敞的窗邊里看見兩個人影,二人端座在圍棋盤前,一人白衣飄飄,就是駱松源了,然而另外一個確實身著張揚的明艷黃袍,上頭紋有四爪蛟龍,頭上的玉冠光滑流轉,玉冠周圍還鑲嵌著一圈珠圓玉潤的白色大珍珠,這身奢靡的穿戴著實閃瞎了阮棉棉的鳥眼。一旁的桌案赫然擺著兩罈子酒,一壇拆封,濃郁的醇香盈滿屋子。
駱松源臻至化神,自是早早察覺阮棉棉的到來,喚道:「綿綿過來!」
那黃袍男子也抬頭望過來,打趣道:「不曾想到小鳳凰如今都能化作人形了。」男子落下手中的黑棋,抬手一擲,一個人金光閃閃的東西就落到阮棉棉的懷裡,男子簡短地解釋:「送你。」
阮棉棉單手捏起懷裡的不知名物體,薄薄的一片,裡面好似融進了金沙,在光線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薄片的紋理一條一條的,宛如海邊的扇貝。這大概是一片鱗片,還是少見的金色的鱗片,應該是某種珍貴的妖獸身上的。
阮棉棉正在猜測是何種妖獸的鱗片,就聽得駱松源道:「這是蛟龍的龍鱗,綿綿妥善收好。」他右手指向黃袍人,「這是我們的老鄰居,赫連真君。」
阮棉棉吃了一驚,再仔細看了看手中的金鱗,原來這就是傳說的龍鱗,她連忙朝著黃袍男子道謝,這可是一個從內到外的超級大富豪啊,龍鱗這等稀有的物資都有!
黃袍男子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把玩著手中黑棋,卯足心思想要贏了這局。一子落下,駱松源緊隨其後落下白子截斷黑子的出路。他無奈地笑罵:「這麼多年都沒有贏過你幾回!」
駱松源淡笑,側過身子換了個坐姿,問阮棉棉:「今日怎麼有空來山頂了?」
阮棉棉眯眼笑回:「我有點小事兒,我那個梧桐樹不想住了,想換一個地方。」最好是你的山頂。
駱松源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提議道:「要不你搬來山頂與我同住?」
一旁含笑的赫連眸光里閃過驚訝之色,眼神不由在阮棉棉身上多逗留一會兒,顯然是對阮棉棉充滿了好奇。
阮棉棉沒想到一下子就達到預計目的,爽快地答應了,迫不及待地想要霸佔駱松源的一個房間。
赫連真君隔空取起桌案上的酒罈,豪爽地舉起罈子就是猛灌一口。烈酒衝出罈子,空氣中又是一陣馥郁的酒香。甘甜的酒水入口,赫連連聲讚歎:「松源,你這酒著實不錯,可惜你就釀了這麼幾壇。」
「桃花酒不宜多喝,我也就釀了少許。」駱松源一邊收拾桌上的棋子,一邊閑聊。他招呼傻愣著的阮棉棉,「綿綿,你要不要喝點桃花酒,是我用各色靈果釀製的,靈氣充裕,對修者有健體養生的作用。」
駱松源收拾好黑白棋子,抓起一壇靈酒,瓷白的手指掀開火紅的封蓋,香味溢出。阮棉棉的後頭滾動了一下,酒香中帶著果香,與以前見過的酒水有些區別,她也想嘗試一下了。
駱松源取出一晶瑩剔透的小碗,往裡倒了小半碗,酒水並不是全然清澈的,呈現出半乳白的顏色。
阮棉棉伸手接過,嘗了一口,淡淡的酒味,果香更為濃郁些,入口醇香,倒是有點像果味飲料,她不由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了,畢竟來到這個築基之後就辟穀的修真界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滿足口腹之慾了。
駱松源見著她喜歡,就把一壇全遞給她了。阮棉棉來者不拒,就當是喝飲料了。
赫連在一旁朗聲笑道:「哈哈,沒想到你家小鳳凰是個小酒鬼。」
小酒鬼自顧自地坐在一旁喝酒,駱松源和赫連一旁對著一張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羊皮地圖指指點點,裡面貌似有極大的文章。
等到赫連告別之時,阮棉棉已經喝光了一罈子的酒,整張臉被酒氣熏得紅撲撲的。
駱松源無奈地拿走她抱在懷裡的大酒罈子,敲了下她的腦袋,淡淡的語氣無奈又溫柔,「雖說這是清酒,也禁不住你這麼喝啊,醉了吧。」
阮棉棉一把擼開他的爪子,含水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駱松源看了半晌,慢吞吞地道:「我、沒、醉。」
駱松源感覺自己的手心痒痒的,捏了把她紅彤彤的臉,臉上的溫熱從手指尖傳遞到心扉,酥酥麻麻的。他感覺自己好像再次經歷了雷劫,從頭被劈到腳,他霎時縮回放在阮棉棉臉上的手。
阮棉棉皺皺鼻頭,放在自己臉頰的冰冰涼涼的,恰好緩解臉上滾燙的溫度。突然這個降溫的東西不見了,她不滿地瞪了瞪大眼睛,搜尋著讓自己舒服的涼涼物體。
阮棉棉迷迷糊糊地想要從椅子上掙扎著站起來,腳下一個打滑,一下子就撞見駱松源懷裡。
駱松源抱了個滿懷,小鳳凰炙熱的呼吸噴洒在他的頸間,那部分的皮膚好似觸及到熔漿一樣,滾燙得駭人,偏偏這人還不自知地在他懷裡蹭了又蹭。
阮棉棉蹭皺了他胸前的衣服,朦朧中有些過意不去,特意伸出手來幫他撫平褶皺,結果卻是越整理越皺。最後她煩躁了,「啪啪啪」對著駱松源的衣襟一陣猛拍。
駱松源深吸一口氣,捉住她搗亂的手。這一小小的動作,然而駱松源用力過猛,兩人的臉幾乎貼近,溫熱的鼻息噴洒在雙方的臉上,雙眸互相凝視,倒映出對方的身影。他屏住呼吸,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阮棉棉。
阮棉棉呆愣地盯著駱松源,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彷彿看見了自己想念多時的廉以青,熟悉的眼神,令人心悸的感覺。阮棉棉感覺全身的鮮血全都湧上了昏昏沉沉的腦袋,踮起腳尖,撲上去重重地啃了駱松源一口。
駱松源握住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移至阮棉棉的腰間,把她摟緊懷裡。兩具溫熱的身體相貼著,駱松源閉上雙眼,引導著阮棉棉加深這個忽如其來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