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修真界的小雞毛
阮綿綿在一陣頭疼中醒來,腦子昏昏沉沉的,好像要從中裂開來。疲乏的身體陷入軟綿綿的床單之中,渾身的筋骨都不對勁了,乏力得很。
她勉力撐開睏倦的眼皮,費力地向四周望去,雕花大床散發著淡淡的檀木清香,窗邊的紗簾素雅潔凈,桌案上的金色龍紋香爐繚繞著裊裊的煙霧,煙霧蜿蜒著向上,隨之在空氣里消散得無影無蹤。
周身的一切看上相當陌生,阮棉棉敲敲腦袋,迷迷糊糊地回想起昨天的事情,隱隱約約的頭痛提醒著她,昨天喝了一大壇靈酒,居然爛醉如泥地和駱松源抱在一起了!
她攥緊身上的薄被,幸好沒有兩人沒有滾在一起,不然這可就罪過大了,她承受不來!
現下阮棉棉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總是會產生駱松源就是廉以青的錯覺了,因為那根本就不是錯覺,那就是事實!
怪不得她總覺得自己和駱恆一之間的相處怪怪的,一點也沒有情侶的默契,這個倒霉玩意兒還一天到晚忽悠她,嚇得她都想在這個世界里重找一個,咳咳……
果然駱恆一這一款不是她的菜,反倒是駱松源時常帶給她那種微妙的好感,起初她總是無意識地忽略這種感覺,卻沒想到這是她尋找愛人途中最大的盲點,主要還是師尊的人設太裝逼,讓她不敢上前去玷污……
經過昨晚的吻,阮棉棉總算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不過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去找駱松源製造一場在自我擅想之中久別的重逢,反而第一時間就抓出系統暴揍一頓,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啊,居然連宿主都敢騙,拔光你的毛!
大頭被嚇唬得嘎嘎亂叫,滿屋子亂飛,一點也不像一隻鸚鵡,倒像只鴨子……
阮棉棉被它這幅慫樣子逗笑了,頭痛似乎也減輕了一些。她嘆了一口氣,還是自己太武斷的原因。
阮棉棉暴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昨天既然已經和駱松源親上了,這算是直接在一起了吧!奈何這次師尊的人設太高冷,她總有一種他不會輕易動心的感覺,不過吻都吻了!
「吱呀」一聲,木質的門板被人推開,駱松源端著一個金絲楠木的托盤進來,聲音淡淡地道:「昨日你醉得厲害,起來先把這碗解酒湯喝了吧!」
說著,他修長的手就托起小碗遞到阮棉棉的手邊。
阮棉棉伸手接過,瞅著他冷若冰霜的臉盯了好久,實在沒辦法從這磐石一樣的表情里瞧出一絲端倪,也就放棄地猛灌下一大口湯。味道出其意料的好,一點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苦,反而入口甘甜。
駱松源順手結果已經喝光的小碗,道:「解酒湯里我加了糖,不苦吧。要是嫌苦,後上的甜棗倒是爽口,吃些吧。」紅彤彤的一碟棗子又被遞了過來。
阮棉棉老鼠一樣地啃完一碟棗子,突然感覺這情況怎麼這麼不對勁!貌似自己就和家裡養的豬似的,就是使勁地投食啊,到現在自己也沒說上一句話。這樣可不行!
阮棉棉把盛棗子的小碟子大力地往金絲楠木的托盤上一擲,清清嗓子,銳利的眼神直視駱松源,自認嚴肅地開口:「我想要問你一件事,你好生回答我。」
駱松源托著托盤的微微一動,淡然地笑開:「好。」這一個字擲地有聲,如同一個鄭重地承諾般。
「昨天你那是什麼意思?」阮棉棉喉頭滾動,佯裝鎮定。
駱松源眼神略微閃爍一下,含糊地回答:「我就是那個意思啊。」
阮棉棉心裡一急,語速飛快,「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她猛地抬頭看向鎖定駱松源,下意識地想要看清他的面部表情。駱松源的側臉正對著她,原本白皙的耳尖通紅,阮棉棉乍一看到這尖尖的紅耳朵,本來急切的心情出奇地安定下來了。
哦,那個意思就是不好意思啊。阮棉棉小人得志地偷笑起來了,盯著駱松源的眼睛都笑眯起來了,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鳳凰,反倒是像偷腥的狐狸。
駱松源尚且不自知自己的耳朵出賣了內心真實的想法,僵硬的臉色營造出一種高冷的感覺。
阮棉棉忽然覺得師尊的人設真是好可愛啊,口嫌體正直,讓人心裡痒痒的,想要上前去逗弄他。
阮棉棉頓時頭也不疼,整個人都好了,遵循心裡的想法真的上前去挑逗駱松源去了。她一咕嚕地從軟床上爬起來了,整張大臉妄想無限逼近駱松源的臉龐,然而身高差距是硬傷,只能夠著人家的胸膛……
她似乎被駱松源通紅的耳尖蠱惑了,貿然伸手捏住他的耳朵,迫使他垂下頭來,阮棉棉凝視著他清亮的眼睛,望進他的眼底,滿足地看著他心裡眼裡只剩下唯一的自己。
駱松源被自己喜歡的人這麼撩騷,再不作為真的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阮棉棉忽感自己的下巴被一隻手捏住,手的主人眼角沁著微微桃花粉,眼眸里似乎含著露水,周身清冷的氣質散去大半,徒留曖昧。他淡色的唇壓了下來,落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輕的,軟軟的,像一片柔軟的花瓣擦過。
「就是想讓你當恆一師母的意思。」沙啞的聲音吐出清晰的話語。
阮棉棉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她現在是駱恆一的靈寵,才這麼一會兒,就升級成他的師母,這……讓人怎麼去面對駱恆一啊!
她推開駱松源攬住她的手臂,忸怩道:「我們要和駱大哥說這件事么?這好像不太好……」
駱松源箍住她亂動的肩膀,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低頭凝視著她,「我是他師父,他理應知道的。」
阮棉棉越發忸怩了,本來是她打算撩騷的,最後卻變成被撩騷的……
啊,想想告訴駱恆一這件事,怎麼想,怎麼彆扭啊,還是交給他師尊解決吧。
*
駱恆一早就知道自己的靈寵已將對他產生深深的嫌惡之情,以至於都搬到山頂上去了。不過,他也無所謂,練劍的場地更加寬曠了,一時不察劍氣直接砍倒了小鳳凰從前棲息的梧桐樹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奔走相告,他的劍意境界又更上一層樓!
阮棉棉得知之後,摸摸自己的小心臟,幸好早就搬走了,練劍狂魔簡直可怕!
駱恆一為了慶祝自己瓶頸已久的修為突破,特意躍上山頂相邀阮棉棉一起去後山打獵。阮棉棉閑來無事就想去後山逛逛,順帶了一個拖油瓶——駱松源。
駱恆一顯然沒想到駱松源也會來,頗有意見,抱怨道:「山頂的妖獸都被師尊的氣息嚇跑了,小雞毛你把他帶來看,我們什麼也捉不到的。」
阮棉棉不置可否,聳聳肩,「我就是來隨意玩玩。」
三人往後山深處行進,後山通往東海,地域廣袤,妖獸靈植種類繁多,一般人都是不會選住在這個山頭的,偏偏駱松源仗著自己修為超群任性地妖獸們比鄰而居。
駱恆一本是想獵些鮮美的妖獸來吃吃,忽然聞見海浪咸腥的氣息,就開始垂涎海里的蝦蟹了。海鮮的味道被他形容得極其誇張,勾得阮棉棉也十分嚮往肥美的鮮蝦,蘸醋的大螃蟹。駱松源作為一個陪襯,不得不和他們一起下海撈蝦。
駱恆一野外生存這麼多年,自有法子,堅韌的玄冰蠶絲網本是用來束縛修真者,現下用來網羅海里大片的小蝦。
他使喚阮棉棉捲起一陣陣海浪,攪得海里不得安寧,小蝦小蟹們紛紛躲去平靜處避難。駱恆一就在那裡守株待兔等著廣撒網,一撈就是一網的戰利品。
駱松源靜靜地站在海中的大礁石上,海風自海中深處鼓來,吹得他衣袍獵獵。對比那裡忙得不亦樂乎的兩人,駱松源仙風道骨,遺世獨立。
阮棉棉嘴角一挑,壞笑起來,手裡的靈力驟然一轉,海浪捲動的方向陡然轉變,一層又一層的浪花席捲著像駱松源撲去。她心裡暗笑,高高在上的駱松源這次一定會被淋成落湯雞。
偏偏海浪還真的不如阮棉棉所願,將將要碰到駱松源的時候,它就像長了眼睛似的自顧自地衝下海里,一絲水花都沒有濺出,就這樣消弭於無聲。
阮棉棉見著自己的不懷好意被瞬間識破,對上駱松源看過來的眼神,耍賴皮似的聳了聳肩。哪知腳下無端生風,整個人都立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像外倒去。
她驚呼一聲,猝不及防的妖風讓人始料未及,阮棉棉及力調整自己身體的平衡。然而,風力倏然增大,把她整個人裹挾在其中,嚇得阮棉棉情不自禁地緊閉著雙眼。
約摸半晌,風力終於消散了,阮棉棉一絲疼痛也沒感覺到,這才放心地睜開眼睛。緊接著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懷抱的主人好像還揪住了她的尾巴,耳朵邊一直回蕩著這人惡劣的笑容,輕飄飄的,騷得她耳朵痒痒的。
咦,為什麼會有尾巴?阮棉棉低頭一看,自己已經被剛剛那陣妖風嚇回了原、型,全身五光十色的羽毛在海風的吹拂下飄蕩。真是太丟人現眼了,整人不成反被整……
駱松源心情頗好地順著小鳳凰光滑的皮毛,嘴角清淺的笑意一直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