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修真界的小雞毛
駱恆一遲遲沒有等到小蝦米的自投羅網,不禁抬頭去搜尋小雞毛的聲音,沒想到根本沒看到人。反倒是自己的師尊寬大的袖子一揮,澎湃的海水便洶湧而來,滾滾的雪白浪花遮蓋了他的視線。
阮棉棉趁著這陣浪潮,掙扎著從駱恆一身上下來,渾身的羽毛都被浪潮濺濕了。駱松源一道火系靈力籠罩在她的身上,瞬間濕漉漉的羽毛就烘乾了。
阮棉棉火速化為原型,早早地逃離了駱松源佔領的這片大礁石。她還是太嫩了,鬥不過這種比她大百歲的老狐狸。
駱恆一提溜著一大網的龍蝦,裡面還有些小蝦小蟹。他隨手在蝦堆里攪了攪,沒想到忽然躍出一條金燦燦的條狀物體,攀附著他的手臂,嚇得駱恆一甩下大網,蝦蟹滿地亂爬。
阮棉棉被那金燦燦的光芒閃瞎了她的火眼金睛,跐溜一下就溜到那裡去圍觀。
駱恆一抓著那個小東西的脖頸,像搖著死狗似的不住地搖晃它,那個小東西就掙扎著扒住他的手臂。
阮棉棉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條小龍,不知道怎麼就鑽進了駱恆一的大網裡面了。她把小東西從駱恆一手上解救下來,小龍的鱗片硬邦邦的,上面還帶著濕氣,不是很好摸。
她才接過來,就聽見駱恆一在原地跳腳:「什麼玩意兒,和蛇一樣的感覺。」
阮棉棉把小東西塞到他懷裡,嗤笑道:「這是蛟龍!」
駱松源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從徒弟懷裡摸了把小龍,笑道:「原是赫連家的小孫女,怎的偷偷溜上岸來玩了?」
小龍靈活地鑽進駱松源的懷裡,奶聲奶氣地說:「駱哥哥,你不要告訴爺爺我跑出來了,好不好?」
額,駱哥哥,駱松源明明和赫連是朋友,應該是同輩吧。她孫女居然叫他駱哥哥,果然那張臉太具有欺騙性了……
阮棉棉斜眼瞄了駱松源柔和的面部線條,修真無歲月,駱松源臉上就連一絲細紋也沒有,完美得仿若玉匠精心雕琢的玉雕。
駱松源似乎感覺到了阮棉棉隱晦的視線,側頭一偏,頰邊的長邊有幾縷散落下來。今日的太陽微微探頭,舒適的光芒透過他的長發暈在臉上,修飾得整個人溫暖恬靜。
阮棉棉微怔。
駱恆一的大嗓門一吼,嚇得阮棉棉驚醒過來,「小孩子沒事偷偷溜出來嚇人幹嘛,小心被人家騙去熬湯!」
單純如白紙的小龍顯然被他嚇著了,嗚嗚地低聲嗚咽:「哇,你居然想把我捉去熬湯,壞銀!」
駱松源楸著她的後頸皮,頭疼地說:「不要哭了,再哭你爺爺就聽見了。」
小龍立馬止住了嗚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阮棉棉,欲語還休。
阮棉棉萌得心都化了,正想上前揉搓下小龍,就聽見童真的聲音說:「我剛剛在水裡發現了一個和姐姐一樣的人,不過她一直往下沉,怎麼都不理我。」
三個人都被她這話一驚,趕忙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小龍雖然小,但還是口齒清晰地講述了整件事的始末。駱恆一一臉沉重地循著小龍說的方向找了過去,廢了打吧力氣,這才發現一個沉在水底的人。
駱恆一聲音沉重地說:「沒有生機了。」
阮綿綿愣怔,這具軀殼明明沒有任何異常,一切就像活著的跡象。她湊近,看清了這具屍體的面容,這還是一個熟人——左蠻!她打心裡覺得這人是不會死的,陰險狡詐的人怎麼會離奇死亡。原著里她可是個重要的角色,貫穿了整個劇情。
駱松源的面色也冷凝下來,這件事看上去蹊蹺異常。這具屍體好歹是他們今天無意間發現的,若是他們沒有發現,著具完好的屍體就會順著水流飄到宗門臨海的海岸,然後被弟子發現。很顯然,殺人者就是想讓死者曝光在上元仙宗,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引發魔修和修真者的內亂,可是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又會引發什麼東西?
阮棉棉沉浸在女主突然暴斃的噩耗里,久久不能回神。雖說修真界兇險,上次也親眼瞧見駱松源除魔時的爭鬥,然那魔頭卻是被駱松源抽魂而死,屍首煙消雲散了,這次確實她第一次直接目睹一次活生生的死亡,前不久她還和這個女人有過爭執。
駱松源攬過她的肩膀,揉揉她的腦袋,沉聲道:「此事實屬異常。」
駱恆一在那翻看左蠻的屍身,皮膚在水裡一點也沒有發皺,估計死亡時間不久,要不就是殺人者灑下不致腐的藥物。他翻過屍體,想要仔細看看。
阮棉棉打著膽子看過去,左蠻後頸的皮膚白皙,後頸處突起的那塊骨頭——第七頸椎上的皮膚忽然浮動了一下。
阮棉棉驚叫一聲:「她動了!」
駱恆一眼明手快地劃開左蠻的後頸皮膚,黑紅的鮮血瞬間就沾染了整個脖頸。他的劍尖一挑,一個涌動的黑色蟲子就暴露在眾人的眼底。黑蟲掙扎往皮膚切口裡逃避,卻被駱松源抬手一拂,冰凍起來,收進玉盒。
阮棉棉抬眼看去,那蟲身紅得發黑,與左蠻流出的血色一致。黑得發稠,只是看見就彷彿能問道那股濃郁到腥臭的氣味。
本是興奮地出去遊玩,沒想到確實滿腹心事的回來,就連見多識廣的駱松源也不知道那是何種小蟲,不知如何竟然安置在一個擅長養蟲人的體內!
海風忽起,呼嘯而來。阮棉棉望向這陰沉的天色,嘴唇緊抿,風雨欲來風滿樓。
*
眼前高聳巍峨的便是藏書閣,尖尖翹起的屋檐勾勒出典雅的弧度,抬頭仰望,莊嚴的建築物有七層,層層燈火通明,在暗夜裡散發著明黃的亮光。
阮棉棉長嘆一聲,跟著駱松源踏入這書海之中,去尋找著蠱蟲的信息。奇蟲異蠱類的書籍分類在四樓,駱松源幾乎全都看過,可是印象中就沒有想起過這種奇怪的蟲子,外貌特徵幾乎對不上。
兩人分頭行動,然而阮棉棉卻是個不頂用的,書上毛筆勾勒的蟲子圖異常噁心,她雖然強忍不適,一一看下去,但是她還是分不出這麼多怪蟲的細微差距。在她看來,這些死蟲子幾乎都長得差不多,除了噁心人還是噁心人。
不過所幸駱松源一目十行,也是能輕輕鬆鬆地分辨這些蟲子的區別。即使這樣,他還是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來尋找線索。幾日下來,終於找到了,然而卻是在一本上古手札里找到的。
這本手札灰撲撲的,早已褪色泛黃。一般來說,修真的紙張不存在泛黃這一說,他們的東西如大浪淘沙的金子般是不朽不腐的,這有可能是凡間的紙張。但是駱松源端詳片刻就否定了這個猜測,這上面隱隱帶著靈力的墨跡可不是凡人能有的。
它似乎是一本日記,記載了主人步入修真界的種種。駱松源本以為只是一本無用的書籍,卻在隨手一翻見瞥見了主人的作畫,他記載了所有自己能夠見到的妖獸、靈植。駱松源抱著僥倖的心理翻閱這本看上去極其古老的書籍,說不得這本手札的主人就見過這種不知名的怪蟲。
果然在這一本其貌不揚的手札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書中所畫之蟲與冰塊里裹著的蟲子就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駱松源滿意地收起手中之書,好笑地敲敲阮棉棉的額頭。作為已經辟穀的小鳳凰,她居然就在藏書閣里呼呼大睡看,雖說自己讓她不要勉強自己看下那些複雜地書籍,可這傢伙倒好直接就入睡了。
阮棉棉被敲得一個激靈,睜大自己睏倦的眼睛,尷尬地笑笑,問道:「找到那蟲子的來源么?」
駱松源拉起席地而坐的阮棉棉,撣去她衣服上的灰塵,點頭道是。
*
阮棉棉拿著一根小竹籤使勁戳著那一群瀕臨死亡的蟲屍,這些都是帶來的。他火急火燎地過來找駱松源就是為了這些東西,原本海晏河清的東海近日被這些蟲子搞得烏煙瘴氣,赫連調查數日也未得結果。
駱松源平淡的聲音複述手札上的記載:「這蟲子的祖先誕生在仙魔之際,以吞噬人的天賦為生,性喜食靈根,依附在丹田之處生長,長此以往必定要毀壞掉一個活生生的天才。」
赫連聞言,一巴掌拍下去,密密麻麻的蟲子就化為湮滅。「怪不得我們東海里出色的年輕一輩最近都和魔怔了一樣不正常,原來是這種蟲子惹來的禍端。」
這蟲子食人天賦,能讓一個天之驕子在潛移默化之間就變為一介廢柴,可見這蟲子的危害。關鍵這是何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宗門乃至東海各個天之驕子身上下這個蟲子,還沒有引起各大勢力的注意,直至蟲子發威,這才從中窺見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