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互相牽扯
孫瑜紳開車和紀莫一起回家。
一路上紀莫對孫瑜紳失聯的幾個小時一個字都沒問。
她抱臂倚在靠背上看著窗外,孫瑜紳安靜地在開車。
車子在小區停車場停下的時候,孫瑜紳看見紀莫打開安全帶要下車,才淡淡地說:「任靜生了,男孩。」
紀莫點了點頭,「恭喜。」
「跟我說什麼恭喜,又不是我生。」
孫瑜紳拔了車鑰匙就下車,搞得紀莫一頭霧水坐在位子上。
「喂,你什麼意思!」紀莫也跟著下了車。
孫瑜紳走了幾步,停下,反身看著她。
「你差點出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而且就差一點,我就可能死在那個人手上了。」
「那你還自己出去!」
「不然呢?等你回來不也是一個人?」
孫瑜紳不說話了,原先還趾高氣昂的表情一下子就蔫了。
「你怪我?」
「你說呢?」
孫瑜紳忽地笑了,走幾步又走回到紀莫身邊。「我手機沒電了,忘充了。」連聲音都低了幾度,臉上重現出以往那種欠揍的賤樣。
紀莫瞥他一眼,嗯了一聲,「這是個永遠都不會出錯的好借口。」
「別生氣了…」孫瑜紳抬手拽拽紀莫手裡的包,「老婆。」
紀莫抽回包,準備把包提在手腕上,誰知孫瑜紳搶她一步搶下包,抱在自己懷裡。
「給我。」紀莫朝他伸手。
「不給,我要幫老婆拿。」
孫瑜紳轉身就往停車場的電梯走,他不用看就知道,紀莫肯定會跟在他後面。
不管生不生氣,先把老婆哄回家再說。
這也是孫瑜紳的套路之一。
果然,紀莫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包。
「孫瑜紳,你就是賤人。」她輕罵一句。
**
鄭小佳看到孫瑜紳帶著紀莫回來立馬高興地從沙發上跳下來。
她一面擔心,一面又困得要命,差點就坐在沙發上睡著了,聽見門口的響動,瞌睡立即消失。
「嫂子,嫂子對不起!」
鄭小佳抓住紀莫的手就一個勁的開始道歉。
紀莫並沒有生她的氣,說:「沒事了。」
「我和我哥就怕你出事,找不著你,都快急死我們了。」說著,鄭小佳眼裡的淚珠又要留下來。
紀莫淺淺笑了一下,「我有點累,想先去洗個澡。」
孫瑜紳換完鞋走進來,拍掉鄭小佳的手,「趕緊洗臉上班去。」
「哥,你不生我氣了?」鄭小佳癟癟嘴。
「等你下班回來晚上再算帳。」
「那,那男朋友的事,能不能不告訴媽媽啊?」
孫瑜紳瞟了妹妹一眼,「看錶現。」
鄭小佳抹了眼淚,點頭道:「就說哥和嫂子最好了!」
她回到自己屋裡,孫瑜紳低笑一聲,回頭,就見紀莫正抱臂站在一邊盯著他。
「幹啥?」孫瑜紳問。
紀莫下巴抬抬,指指孫瑜紳懷裡的東西,「包。」
孫瑜紳伸手要遞過去,忽然,又收了回來。
「媳婦還生氣嗎?」他賠笑臉道。
「看錶現。」趁著他不注意,紀莫一把將包抽走。
看她轉身的背影,孫瑜紳站在原地還是忍不住笑了。
這樣真好。
能遇見你,真好。
**
紀莫請了半天假,她剛洗好澡出來,就看到孫瑜紳很悠閑地正躺在她的床上看雜誌。
「起來。」紀莫說。
孫瑜紳翻身,擺了個帥男的pose,用手腕拄著腦袋,側著身喊了句:「老婆。」
紀莫坐在鏡子前擦頭髮。
孫瑜紳起身,坐在床上透過鏡子看紀莫,「老婆你不理我了?」
「我想理你的時候你不在。」紀莫依然是不冷不淡地回答。
不過她肯這麼說,那就說明是有希望了。
孫瑜紳身子動了動,雙腿搭在床尾,「我想知道昨天下午的事是怎麼回事。」
一提昨天的事,那種說不清的感覺就又上來了。
「沒事,報警了。」紀莫說。
「警察怎麼說?」孫瑜紳問。
「沒怎麼說,等調查唄。」
「地下停車場沒有監控嗎?」
「他的位置是死角,拍不到。」
孫瑜紳沉默了幾秒,手指在床單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
紀莫扔下手裡的毛巾,從鏡子里看他。
她在想,要不要把她之前的發現告訴孫瑜紳。
放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孫瑜紳瞥了一眼,把電話拿起來交給紀莫,紀莫轉身伸手接過。
看到來電顯示,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孫瑜紳,孫瑜紳也正看著她。
「王總。」紀莫今天沒上班,不知道公司又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從電話里她能聽出來,對方的興趣不高,可以說是低情緒。
王立成在電話里問紀莫:「你什麼時候能來公司?」
紀莫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說:「一個小時后。」
「好,我在辦公室等你。」
孫瑜紳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紀莫的臉上。
見她掛了電話,他問:「什麼事?」
「老王讓我回公司。」
「事情嚴重嗎?」
「不知道,但聽聲音應該是有問題。」
「用我和你一起嗎?」
紀莫頓了一下,搖頭,「我自己可以。」
孫瑜紳從床上下來,穿著拖鞋走到紀莫眼前。
他伸手,手掌在紀莫濕潤的長發上輕輕摩挲。
俯身,眼睛與她直視。
「以前可以自己,現在,不需要。」
紀莫看著他,近距離下,孫瑜紳的眼睛像黑曜石般耀眼,墨黑的空間里眼眸閃耀著光亮。
孫瑜紳說:「紀莫,你可以不用那麼堅強,不需要。」
紀莫笑,側著頭問:「關鍵時刻不還是靠自己嗎?」
「不會了,除了這一次,不會再有下次。」
「可能嗎?你可能再不會有其他情況?孫瑜紳,別那麼幼稚好嗎?」
「有必要那麼理性嗎?感情里,不就需要感性一點才會快樂嗎?」
「我不需要快樂。」
「是,你不需要。」
紀莫將頭側開,頭髮在孫瑜紳的手裡不那麼柔順,突出了一小塊。
孫瑜紳用手將那塊頭髮撫平,手掌下滑,順著髮絲扶在紀莫的臉上。
他用手將紀莫的臉輕輕轉了回來。
孫瑜紳看著紀莫的紅唇,說:「你不需要快樂,但你需要我,我會給你快樂。」
他微微一動,紀莫就感覺到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吻慢慢沿著鼻樑下滑,滑在嘴角。
一個輕吻漸漸成了熱吻,紀莫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突破嘴唇撬開牙齒,進入嘴裡。
迷亂中,有人含糊地說了一句話。
「用我一輩子去彌補一次錯誤,紀莫小姐,你賺到了。」
不知吻了有多久,直到孫瑜紳的呼吸由平穩變成氣息不勻,再到沉重的鼻息聲,最後又漸漸冷靜成平穩。
紀莫說:「孫瑜紳,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會比現在這件事還要重要?」孫瑜紳的唇短暫的離開紀莫的唇,而後又要貼上。
紀莫轉頭,避開他的吻。
「關於我被誣陷的事。」
**
紀莫趕回到公司,果然不出所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王立成並不在公司,而是他的秘書,將一封文件直接發到了每位員工的信箱里。
文件原件,秘書放在了紀莫的桌上。
「王總的意思是給每個人一次機會,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秘書用一種輕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紀莫一眼,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鄙視的聲音,轉頭就離開。
紀莫用手指輕捏起那一張薄薄的白紙。
「站住。」
秘書訝然地回頭,沒想到此時的紀莫居然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怎麼了?」秘書不耐地用眼睛瞅著紀莫。
紀莫站起身,指尖的紙在她眼中,只是一張垃圾。
「拿回去。」她說。
「什麼?」
紀莫直接將文件拍在秘書的胸前。
「你……」秘書也沒想到紀莫竟然會這麼做。
紀莫來的時候特意穿了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她個字本來就有一米六八,穿上高跟鞋,比一般女生都要高出很多。
秘書驚訝道:「這是王總下發的文件!」
「我知道。那又怎樣?」紀莫很有修養的微笑,問:「王總下的文件,我就必須要接嗎?」
秘書臉上的表情很滑稽,透著吃驚和不可思議。
「找不到真相,讓我隨便背黑鍋?」紀莫側身從滑鼠墊底下抽出一張紙,再次拍到秘書的胸前。「拿著。」
「這是什麼?」秘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紀莫說:「這個是我下發的。」
秘書驀地抬頭,紀莫淡定地看著她,「給你們王總。」
「你…紀總…」
紀莫回身的瞬間聽到身後秘書居然換了一個詞叫她,她側眸,朝她笑了一下。
「你淡定點,別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紀莫在秘書描述不出的表情里大步淡然走出辦公室。
她玩累了,不想玩了。
如果自己領導都不願向著你,說明你對他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那再吃啞巴虧的待下去做牛做馬,都沒有任何意義。
紀莫不缺錢,也不怕找不到工作,所以想讓她去隨便給別人的計劃鋪路做石子兒…
這個鍋,她不背。
走出公司大門紀莫去了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抽了兩根煙才出來。
這幾天她發現自己的煙癮好像變小了。
紀莫夾著煙笑。
其實她不是特意來抽煙的。
而是在等人。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紀莫特意給自己補了一個妝。
大紅色的口紅,棕色眼影,頭髮直順的撲在肩頭。
紀莫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表示很滿意。
她看著手腕上的手錶,離她把辭職信交給秘書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多分鐘,有些人,也該收到這個信息了。
紀莫洗了手,拿著皮包一步一步,緩慢地從洗手間出來。
她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公司的大門,前台正在低頭打字,看樣子是在聊天,表情既興奮又緊張。
紀莫看了一眼,然後往電梯口去。
她按下電梯下行鍵,一邊等著電梯來,一邊等著那個人從公司出來。
『叮』的一聲,電梯來了。
紀莫等了三秒鐘,準備抬腳走進去。
同一時間,她聽到了身後大門被推開的聲響。
「紀莫!」
果然,人出來了。
紀莫回頭,看見張永興正朝她這邊走來,面帶焦急。
她笑著對張永興說:「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