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深入虎穴

「你要辭職？！」

張永興手裡還拿著一個杯子，眼睛定定望著紀莫，顯得很急切的樣子。

紀莫說：「剛剛交了辭呈。」

她手在身後緊抓衣袖，就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

紀莫的眼睛緊緊盯著張永興的每個表情變化。

張永興沒說話，紀莫在默默觀察他。

「我晚上會回來收拾東西。」紀莫繼續說。

「為什麼要晚上？」張永興問。

「因為現在要去辦些事。」

「紀莫…」張永興上前一步，紀莫看著他，心裡一提，時刻防備著。

張永興本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想了一會兒，還是收了回來。

他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是被逼辭職的嗎？」

紀莫看向張永興的眼睛，緩緩點頭，「嗯，他們讓我背不該背的黑鍋。」

張永興焦急的眼睛里瞬間就充滿了戾氣。

「我知道了。」他垂下的手握成拳，咬著牙齦狠狠地望向紀莫身後的某一個角落。

紀莫說：「我先走了，還有事要辦。」

「你晚上肯定會回來嗎？」

「我東西還沒拿走呢。」

「好。」

張永興使勁點了下頭，他抬手，一手放在紀莫的肩上，紀莫瞬間就僵直了脊背。

她特別排斥張永興碰她。

不，應該是有些畏懼。

張永興看著紀莫，一字一句地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受氣。」

「你別亂來，他們都是公司高層。」

「我知道。」

此時的張永興，紀莫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昨天在停車場那個男人身上的影子。

一晚上紀莫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那個男人那天並不是想要害她的樣子，而是…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紀莫想為了做最後的確認，冒一次險。

**

公司樓下有一家咖啡屋，就是上次帶陳淑華去的那家。

紀莫坐在窗角，點了一杯咖啡。

她身邊的窗戶位置偏，米色窗帘能遮住大半個窗戶，正是紀莫想要的。

紀莫坐在窗帘後面，斜前方就是公司大廈的正門。

等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紀莫看到了她想要等的人。

趙偉腦袋上纏著繃帶，從大廈門口出來的時候站在那還點了一根煙。

趙偉斜著腦袋抽了幾口煙，紀莫就看到他接了一個電話。

沒一會兒，一輛白色吉普車在他眼前停下。

紀莫冷笑一聲，他真夠膽大，敢正大光明就這樣和對接人見面。

紀莫立馬給孫瑜紳打了電話。

「你在附近嗎？」紀莫問。

「就在離你公司大門不到50米處。」

紀莫回頭朝另一面的窗戶外望去，果然，看到了孫瑜紳的那輛白色SUV。

「你就不能開遠點？這麼近不怕發現？」

那頭孫瑜紳好像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呼出煙，「哥不當偵探好多年，還留的一把手。」

紀莫暗自腹誹，把趙偉上的那輛車的車牌號告訴了孫瑜紳。

「務必拍下趙偉和車內人的照片。」紀莫叮囑。

「好。」

紀莫準備掛電話，卻聽到孫瑜紳喊了一句，「紀莫！」

「幹嘛？」

「自己一定要小心。」

「你也是，別瞎逞能。」

孫瑜紳噗嗤一聲笑了，「有這麼說自己老公的嗎？」

「好了，有事電話聯繫。」

憑直覺，紀莫覺得車裡的人跟公司文件泄露有直接聯繫。

她想要找出想害她的人，不想再坐以待斃。

只是，在把心裡計劃告訴孫瑜紳的時候，紀莫並沒有提張永興一個字。

在沒有確認之前，她不希望打草驚蛇。

**

紀莫繼續坐在位子上，盯著大廈的出口。

這次，她要等的是張永興。

如果她猜得沒錯，張永興肯定是要出來的。

因為他要為晚上的事做準備。

紀莫想，只要有確定的證據，那她再報警就來得及。

在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紀莫終於看到張永興匆匆忙忙從大廈門口出來，直接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離開。

紀莫趕緊買了單，急速跑出咖啡店，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師傅，麻煩跟上前面那輛紅色的車。」

「你說前面那輛計程車？」

「對！」

「好嘞，沒問題！」

開車的是一位老司機，車子開得又快又穩，紀莫想著要不要發個信息給孫瑜紳，可一條信息編輯到一半，她又放棄了。

還是等一切都辦好再告訴他。

張永興的車直接從平廣大道開往李懷大街，紀莫觀察著車窗外閃過的建築，慢慢記在心裡，然後在手機里記下來。

她給鄭小佳打電話。

鄭小佳接起電話，「嫂子？」

「小佳，你立即去人事那邊想辦法幫我查一下張永興的家庭地址，越快越好不要問原因。」

「嫂子…」

「先別問那麼多，等我回去再跟你說，快去查，但不能說是我要的明白嗎？」

「好，我明白了。」

紀莫感覺心臟『砰砰砰』地跳，她不安心，手一直把在前座的靠椅上，眼睛一順不順盯住前面張永興坐的那輛車。

下班高峰交通堵塞，走了幾分鐘車子就在一個十字路口堵上了。

紀莫坐直身子，緊張中安靜觀察前面張永興的動作。

馬上就要到下班時間，他肯定會趕在下班之前回去，因為剛才紀莫告訴過他，她會趕在下班前回公司收拾東西。

果然，沒多久，紀莫就看到張永興從車上下來了。

她也趕緊付了車費準備下車。

由於司機師傅的專業精神，紀莫坐的車離張永興的車中間也就隔著幾米的距離，而且正好有車去插隊，正好就把中間一大塊空地空了出來。

紀莫打開車門下車的瞬間，正好張永興下車習慣性地回頭望了一眼。

紀莫趕緊縮回身子又坐回到車裡，用副駕駛的車椅擋住自己。

再抬眼的時候，紀莫看到張永興已經下了車徑直往前走。

她趕緊跟著下車。

前面是人行道，張永興站在馬路邊上等綠燈，紀莫就站在離他幾米遠的身後。

中間還有一群路人，紀莫盡量選擇站在個字不是很高的人群身後，這樣，就不會有人擋住她的視線。

人群一起過馬路，紀莫始終跟張永興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等到了對面，紀莫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有地鐵站，有大型超市，交通堵塞車流很多。

張永興的走路姿勢很標準，雙手垂在身體兩側隨著走路的動作輕輕甩動。他的步子不大，很有節奏性，走起路來腰桿挺得筆直。

紀莫盯著他的背影，想如果這人不是她想的那麼複雜，那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也是值得女人投靠的。

張永興給紀莫的感覺，一直就是沉穩，踏實，老實。

走了幾分鐘，周圍繁華的街景慢慢變了樣，喧鬧的聲音也開始漸漸安靜下來。

紀莫再抬頭觀察四周時，發現前面就是一個居民小區，身邊的人也變得少了。

還沒等紀莫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時，手裡拿的手機就忽然響起來。

她迅速躲進一根電線杆身後，生怕響聲會驚動了前面的張永興。

「喂。」紀莫低聲接起電話。

「嫂子，我查到了張永興的家裡地址，發到你微信上了。」

「好。」

「嫂子，要小心！」

「好。」

匆匆掛了電話，紀莫感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剛才的響動也不知道被沒被張永興發現。

她深呼吸幾下，才悄悄伸出頭，朝前看。

張永興還是站在前面，只不過他並沒有往前走，而是停下了。

驀地，張永興突然回頭！

紀莫差點低呼出聲，趕緊收回身子，緊緊將身體貼在電線杆上。

大約過了三秒鐘，紀莫依然不敢冒然去看。

從後面上來一輛三輪車，車子經過的時候車輪子哐哐噹噹的響。

「讓開讓開，別撞了啊！」

騎車師傅一手做閃開的動作，一手把著車把手，紀莫趁著這個空檔，伸頭又看了一眼。

還好，張永興已經往前走了，只是速度並不是很快。

紀莫繼續跟著他，直到跟著他走近一個小區。

這個小區屬於普通小區，沒有保安，任何人可以沒有任何阻攔的走近。

紀莫拿出手機，找到鄭小佳給她發來的信息。

核對了一下，紀莫確定，應該就是現在她所在的地方。

只是，鄭小佳發來的門牌號，跟她跟蹤張永興走近的門洞並不一樣。

張永興走近倒數第三個門棟樓里，而鄭小佳寫的地址卻是第一個居民樓。

紀莫站在樓里的一樓大門口觀察了一下，雖然是下班時間，但附近進進出出的人並不是很多。

寥寥無幾。

紀莫覺得再跟下去自己擔心會被發現，於是，她準備給孫瑜紳發過去信息。

就在紀莫剛打了幾個字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微弱的動靜。

樓里照明燈沒有照亮，紀莫借著門外光亮回頭…

轉頭的須臾間，急速帶起一陣風朝她迎面撲來。

還沒做出任何反應，紀莫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對不起，紀莫。」

黑暗中，她聽到了張永興的說話聲。

紀莫想要反抗，想要說話，可全身的力量已經開始被慢慢抽光。

她漸漸失去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