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梁瑞站在那裡,他的雙腿似乎被灌了鉛,被鐵鑄在地上。他渾身的血液卻都是冰冷的,寒徹心扉。
那個聲音和八年多前相比變了許多,變的更深沉,更陰冷。
但他還是能第一時間就聽了出來,原來八年的時間,那個人的一切都沒有在他的心裡淡去半分,他只是努力不去想了。直到這一切在瞬間土崩瓦解,他才知道自己的努力有多可笑。
所以……根本不是什麼巧合,根本不是什麼意外。
一切都是一場設計好的預謀,而他就是這個預謀里的獵物,毫無自知的一步步走進陷阱。
梁瑞的大腦有些空白,他想到了這一切的緣由,他想到江銘知道他還活著后大概不會放過他……卻想不出該如何面對。當年他剛剛假死離開的時候,躲躲藏藏,也想過被發現后該怎麼辦?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里演練……
直到近兩年,他再也不會想過去的事了。
畢竟八年多都過去了,既然沒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一點微不足道的感情糾紛而已,有什麼放不下的呢,也許江銘早忘了他才對。
他已經決定徹底放下……以至於事情突然發生的時候,顯得如此毫無防備。
世界那麼大,只是不想再遇到一個人,怎麼這麼難呢?
梁瑞慢慢的轉過身,就看到站在樓梯上的男人。
那個被他藏在心底深愛的少年,已經成長為一個極具侵略性的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龐褪去了青澀,包裹在得體西裝下的身軀高大挺拔,充滿爆發力,修長銳利的雙眸看著他……那雙眼如此幽暗,被他看著的人,不由得就會產生極大的壓力。
梁瑞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幕幕記憶中的場景和眼前的一切漸漸重疊。
他不得不意識到,到了此刻,逃避已經不能解決問題。
江銘今天能讓他站在這裡,就不會給他逃離的機會,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面對,或許還有一絲轉機。梁瑞想了許多,但實際上,也只是過了幾秒鐘而已。
下一瞬,梁瑞已經露出得體的笑容:「原來是你,最近還好嗎?」
梁瑞打量江銘的時候,江銘同樣在打量他。
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梁瑞保養的很好,時光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但江銘不會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不會忘記這個男人溫潤外表之下隱藏的是怎樣的本質。
八年過去了,他在地獄中沉淪,而這個人卻能微笑著若無其事的問他,最近還好嗎?
江銘勾起唇角笑了笑,幽深雙眸中狠戾一閃而過:「我很好。」他沿著樓梯緩緩走下來,將茶几上的蛋糕捧起來來到梁瑞的面前,聲音低沉:「我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梁瑞低頭看著蛋糕上的鮮紅的八個大字:許久不見,我很想你。
這瞬間,他只覺得一股寒意被脊骨升騰而起,臉上的表情幾乎有些維持不住。
曾經需要他保護的人,如今已經徹底成長起來了,這種令人恐懼的行為做起來如此自然。如果不是作為被這種手段對付的人,梁瑞可能會覺得欣慰吧,畢竟他的少年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護了,該恐懼的是他的敵人了。
江銘欣賞著梁瑞臉上的表情,他恨不得撕裂這個人臉上所有虛偽的笑容,但他不急,他都等了八年了,他有足夠的耐心,慢慢來。
這才剛剛開始。
「驚喜嗎?」江銘微笑道,深深看著梁瑞。
梁瑞沒有回答,他感覺到自己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
江銘並不等梁瑞回答,又自顧自的說:「我見到你的時候,是很驚喜的。能在這裡遇見你,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沒有什麼事比你還活還令我開心。」
他平靜的敘說著,如同面對深愛的情人,聲音低沉繾眷,這些話沒有半分虛假,只是……有多麼欣喜,心裡就有多少恨意在滋生。
被丟下的他……不過是再次被欺騙了而已。
而這不是第一次,大約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很高興,很高興……」江銘緩緩的道,雙眼灼灼的看著梁瑞,「你見到我,高興嗎?」
梁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認真的直視江銘的雙眼,斟酌了一下言辭,「不如直接說說你現在的打算吧。」
江銘卻如同一個賭氣的孩子,他咄咄逼人的看著梁瑞,反問道,「你見到我不高興嗎?」
梁瑞頓了一頓,嘴角扯開一個自嘲的微笑,他說:「我很高興。」
江銘深深吐出一口氣,笑的詭異,「那就好,我還怕你不高興見到我,所以一直都不敢露面。但今天是這麼特殊的日子,實在控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冒昧把你請了過來,應該沒有打擾你吧。」
噢,這就是他既派人跟蹤自己,又讓人綁架自己的理由咯?
真是長進了,梁瑞想。
「我確實還有事,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梁瑞笑了笑,「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說這些話沒有什麼意思。我也離開八年了,當初沒有帶走江家一分一毫,如今也和江家沒有絲毫瓜葛。如果你只是想和老朋友敘敘舊,我隨時歡迎,但如果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只能說,我並不欠江家的,也……不欠你的了。」
江銘聽的認真,也沒有打斷梁瑞的話,直到他說完了,才道:「你是在和我講道理。」
「是的。」梁瑞淡淡道。
江銘眼睛微微眯起來,「哦,可是我並不想和你講道理。我覺得愛情這件事沒有道理可講。」
「愛情?」梁瑞的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音調都抑制不住的上揚。
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愛?
當年他賭上了一切,將自己的尊嚴徹底踐踏在腳下,最後狼狽而逃也沒有得到的東西……如今卻從江銘口中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但是他沒有絲毫開心,只有無盡的憤怒。
這些痛苦的情緒如同毒蛇般纏絞在他的心臟上,讓他無法呼吸。
梁瑞死死的看著江銘,江銘表情平靜,梁瑞忽然笑了。
真是,長進了。
知道用什麼樣的話最能傷害他,輕而易舉給他帶來致命的打擊。
短短的時間裡,梁瑞已經兩次產生這個想法。也收起了任何僥倖的心理。
「怎麼,你不信?」江銘面無表情的說。
「對於一個笑話,不存在什麼信不信的。」梁瑞語氣冷淡,「我當初確實是不告而別,如果你為此感到不快,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正如我所說,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江銘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神重新變的深不可測,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笑,「打擾什麼?打擾你的女朋友,還是你的兒子呀?我都見過他們了,確實令人羨慕呢。」
梁瑞忽然伸手揪住江銘的衣領,惡狠狠的道:「你最好別亂來!」
江銘半垂下眼,視線落在梁瑞揪住他衣領的手上,聲音平靜,「那就要看你了。」
他在威脅我!他在威脅我!
梁瑞意識到這一點,恨不得一拳打在江銘的臉上,但是他忍住了。現在的他,已經有了弱點,有了軟肋。他不能拼,也不敢拼。
梁瑞深呼吸一口氣,鬆開了手,「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
江銘笑了,陰冷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件貨物一般掃視梁瑞,勾起唇角,「多年不見,何必說這些掃興的話。」
梁瑞警惕的盯著他。
江銘比梁瑞略高,他低頭看著梁瑞的時候,高大的身軀籠罩下來,給人以深深的壓迫感。
忽然,他伸手將扣住梁瑞的腦袋!低頭就吻了上去!這個吻如同噬咬一般!狂風暴雨一般席捲而來!
梁瑞有些懵了,一言不合就親上來……這事他沒想到。
梁瑞被吻的幾乎無法呼吸……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觸感……就像曾經無數次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更加兇狠,更加決絕。有好半晌,他都處於失神的狀態,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用力的推上江銘的胸口!
「你在幹什麼!」梁瑞的雙目都染上怒色。
江銘慵懶的瞥了他一眼,笑:「干你呀。」
梁瑞氣的渾身發抖!轉身就要走!但是江銘長臂一卷,攬住梁瑞的腰直接將他摁倒在地毯上!梁瑞猛地掙紮起來,但是他畢竟年紀略長,這些年又疏於鍛煉,如何能是江銘的對手!江銘也不急著動作,雙腿抵在梁瑞的腿上,一手將梁瑞的雙手扣在頭頂,等梁瑞掙扎的沒有力氣了,才微微一笑,「我真的很想你,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江銘一邊說著,一邊挑開梁瑞的襯衣,將手從下面探了進去,撫摸上那渴望已久的肌膚,感受到身下人傳來的戰慄,眼中的暴虐一閃而逝。
梁瑞急劇的喘息著,他已經用盡了力氣。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毫不留情的掠奪。
被進入的時候,梁瑞的大腦一片空白,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的蜷起身子……曾經被埋葬的記憶又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是的……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已經逃開了,以為可以不必再這樣下去了,卻還是兜兜轉轉回到了原點。
最後什麼都沒有改變。
江銘將梁瑞整個人圈在懷裡,鼻尖在他的脖頸處輕輕的摩擦,和攻城略地般的粗暴動作不同,江銘的語氣是那樣的溫柔,「舒服嗎?我的技術沒有退步吧?」
梁瑞緊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抖。
「爽到說不出話來了?你一向最喜歡我這樣cao你吧……明明這麼喜歡,卻還要虛偽的和我劃清界限……」江銘低低的笑了,舔了一下樑瑞的耳根,「不過這道貌岸然的樣子,我也很懷念呢。」
梁瑞抓緊身下的地毯依然沒有開口。
在讓他發泄夠之前,恐怕自己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江銘溫柔的撫摸著梁瑞,愛不釋手的如同對待最寶貴的珍寶,他沒有再開口說話,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某種令人窒息的凝滯。
而刺耳的電話鈴聲突兀的打斷了這一切。
梁瑞的臉色陡然大變,那是他的電話!而這是他專門給柳思容設定的手機鈴聲!
他感受抓住他的江銘手臂陡然收緊,梁瑞眼中閃過恐懼和慌亂。
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打通決不罷休。
半晌……江銘在他耳邊輕聲一笑:「你女朋友打來的呢,不接不要緊嗎?」
梁瑞緊張到連身體都僵硬了。
江銘親了親他的嘴唇,溫柔卻不容置疑的道:「沒事,快接吧,不然她要生氣了。」
梁瑞閉了閉眼睛,他自然不會認為江銘會如此好心,但既然他開口了,自己不接恐怕後果更嚴重。於是他伸手拿過手機,壓低聲音,「喂。」
「瑞哥,蛋糕送到了嗎?怎麼還沒回來?」柳思容擔憂的問道。
梁瑞沉默了片刻,「送到了,找地方花了些時間。不過回來的路上發生了一點小事故,現在在車管所,晚上不能和你吃飯了,小源今晚就讓他住你那裡吧……抱歉。」
「出車禍了?你人沒事吧!」柳思容趕緊問道。
梁瑞心裡一暖,柳思容沒有責怪他的爽約,反而還在擔心他,而自己卻滿口謊言。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梁瑞聲音低柔。
「嗯,那你先忙,我不打擾你,早點回來。」柳思容說。
梁瑞應了一聲好,短短几句話,他背後又出了一層冷汗。他剛一掛斷電話,就感到江銘用力的頂了他一下,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
「真是柔情蜜意啊,不過如果她知道電話這頭你的樣子,不知道還會不會喜歡你。」江銘慢悠悠的道。
自己為什麼要撒謊?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還不是因為你?梁瑞心中憤怒。
「不過我就不一樣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是什麼樣的,早就習慣了你的虛偽和滿口謊言。而我依然愛你。」江銘低低的笑,笑聲中卻夾雜著某種極深的惡意。
「害你今天的約會泡湯了,真是抱歉呢。」江銘口中說著抱歉,但語氣中卻聽不出絲毫歉意。他伸手一抖梁瑞的西裝外套,從他口袋中拿出那個裝著鉑金項鏈的盒子,笑道:「你的禮物看來是送不出去了。而我作為你的男人,今天怎麼能不送你禮物呢,乾脆借花獻佛好了……」
說完不顧梁瑞的反抗,緩慢而堅定的將那條項鏈塞了進去,然後滿意的拍了一下樑瑞的屁-股,又認真的幫他把褲子穿好,這才意猶未盡的道:「我今天過的很開心,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