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侯門世家打臉私生子男后(4)
「主子好眼力,這是上等水玉雕的珍品。原是侯爺最心愛之物,因夫人怕您短了擺件,才特特回了侯爺從庫中取出送了過來。」
黎熙轉頭,一個書童打扮的雙兒侍從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奴才墨書,請主子安。」好似才發現自己驚擾了黎熙一般,侍從連忙跪下賠罪。雖然他的語氣恭順,但眼神卻極不安分,甚至隱隱藏有一絲淫邪。
他不是雙兒,而是男子。同時也是繼侯夫人插在黎熙身邊的一顆暗棋。只要依著繼侯夫人的意思成了這次的差事,便可立即脫離奴籍,還能謀得一個好前程。
作為繼侯夫人身邊乳母的長子,墨書在侯府中享有的權利可謂不少。雖無法同真正的主子相比,但吃穿用度也比許多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還要優渥。甚至每每出門遇見別府的人,也要看在繼侯夫人的面子上對他恭敬不已。
因此他原本還因為要假扮雙兒而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在真正見到這位傳聞中的二公子時,反倒覺得是夫人厚待他。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一身清雋的雅氣顯得他眉目如畫。雖不比天仙一般的大少爺,卻也不遜色分毫,甚至在風骨氣度上,還隱隱壓過一頭。
重點是,如此絕色,竟然還是連奪兩元的舉子之首,甚至當今大儒也為其學識甘拜下風。
非但本朝,就算縱觀千年史書也是絕無竟有。如此特別,反到讓人愈發想要嘗嘗他的滋味如何。
墨書感覺自己光是想著,身體就變得興奮,卻完全沒有發先黎熙眼中壓抑著的陰冷和寒涼。
隨手將玉壺放回架上,黎熙坐到主位居高臨下的看著墨書。
熟悉的長相,熟悉的聲音,都是陸雲晞記憶中最恐怖的存在,亦是他悲劇結局的□□。
原世界里,墨書靠著小聰明曲意迎合,得到陸雲晞的信任能夠隨意出入書房,掌管陸雲晞的全部墨寶,甚至最後還被陸雲晞視為心腹,連沐浴守夜這樣的事情也一併接下,日夜伺候在側。
大周雙兒可自行決定嫁娶。若是想同男子那般成就事業,在行冠禮后飲下特殊湯藥即可。但在冠禮前,不管是待嫁還是求娶,都是一樣,沒有任何分別。
也正是因此,墨書是男子的事情爆發以後,繼侯夫人才能強行顛倒黑白,污衊陸雲晞同墨書有染,並以此要挾,一手斷了他的前程。
所以這一次,他不會再留著這樣的隱患。並且還要讓始作俑者自食惡果。
仔細打量了一番地上跪著的人,黎熙的眼神變得愈發冰冷。沒有開口叫他起來的意思,黎熙端起手邊的茶杯品了口茶。
淡淡的茶香隨著杯蓋掀起的瞬間溢滿整個室內,然而入口卻不盡然,苦澀得難以下咽。
關興來的頂級皋盧茶,味苦而後回甘。雖比不得御賜,但光憑稀罕二字就無法讓人對之挑剔。
看似優待,實則卻是敲打。
真真是好手段。
黎熙放下茶杯,唇角勾起的笑意十分薄涼。繼侯夫人為了對付自己可謂是下足了功夫。
似乎看出他因茶的味道而不喜,墨書連忙膝行湊近說道:「主子,這是今年新貢的茶葉。雖不是御賜,但也占著個新鮮少見。據說南邊這樣的茶樹通共也就十餘棵,整個京都只有咱們侯府里才有。那會子來送茶的還說,這是古時候就有的老品種,還有個大儒也在詩中特特提過,說是十分煎皋盧,半榼挽醽醁。」
「你到有些見識。」黎熙隨手一指:「即便如此,這茶便賞了你吧。」
「這……」墨書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應對。
黎熙的反應讓他摸不到頭腦。來之前繼侯夫人曾囑咐過,說二少爺嗜書如命,若是讓他覺得自己有幾分學識,定能另眼相看,留在身邊。他因此還特意查了些房中之物的典故,以便不時之需。可不料眼下兩番試探,似乎並不如此。甚至還好想哪裡觸碰了他的禁忌,狠狠得把人得罪了。
畢竟將吃剩的茶水賞人,這可不是表達親近。黎熙這一舉動,看似語氣平和,實則卻是在明示,他根本就沒有把墨書當人看,反而視作一條撿食殘羹的狗。
對於墨書這種家生子來說,這是最刻薄也是最諷刺的嘲弄和侮辱。
奴隸通買賣,家生子更是從一出生起就失去了站著做人的權利。現在的大周依舊沿用舊律,但家生子的地位已經改善不少,很多勛貴世家也不介意給這些伺候了自己祖輩幾代的老人兒們一些體面。
像黎熙這般做法,雖沒有什麼違背祖律的地方,但對於墨書這樣的人來說,卻比殺了他們還要難以接受。
因為這直接否認了他們做人的資格。
巨大的屈辱感瞬間將墨書整個人都完全籠罩,而跪著的姿勢更讓他低人一頭。他狠狠攥住拳頭,努力讓自己的臉上不要露出慍色。
「怎麼,不喜歡?」黎熙冷聲催促。
「奴才不敢。」墨書強忍怒意,勉力開口:「奴才身份卑賤,怕褻瀆主子的物件。」
「既是這樣,我到有法子完全避開。」黎熙話落,便端起杯子,將裡面的殘液盡數傾倒在地上。
翠色的茶湯落在白玉地磚上,好似在上面覆了層清透的翡翠美輪美奐,但卻狠狠的刺痛了墨書的眼。
「現在可以了,喝吧!」用腳尖點了點地面,黎熙的語氣很淡,好似在吩咐一件小事,可蘊藏其中的惡劣味道卻是明目昭然,絲毫不加掩飾。
室內太過安靜的氣氛讓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壓抑得人幾乎無法喘息。
墨書垂在身側的手指泛起用力過度的青筋,原本白凈的臉也因為難掩屈辱而變得扭曲。
「二公子似乎過分了,墨書雖是奴才,但也從是夫人身邊出來的。現在在您這當差不過是暫時,您的做法未免太強人所難。」墨書的聲音好似從喉嚨里擠出般艱難晦澀,起伏的胸口更是代表著瀕臨失去理智,想要反抗。
可黎熙對此並不在意,反而愈發逼迫:「強人所難也要是人才行。可惜你不過是繼夫人身邊的一條狗。」
用腳尖挑起墨書的下頜,黎熙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秘:「左右都是畜生,在誰腳邊苟延殘喘,有區別嗎?」
「陸雲晞!」墨書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一時間竟忘記身份有別,伸手拍開黎熙的腳尖,徑直站起,口不擇言道:「你不過是個克親克己的災星,連侯爺都對你厭棄不已,早早就送去祖宅不聞不問。這次若不是夫人說要接你回來,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囫圇。不感激涕零也變算了,反到在我們身邊擺起主子款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啪!」瓷器落地的聲音打斷了墨書的話,而後便是臉上狠狠地一巴掌。
墨書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黎熙的臉,恨不得頃刻便想上去搏命,然而卻被帶著侍女進門的劉嬤嬤打斷。
「這是怎麼了?」屋內的爭執聲和瓷器碎裂的聲音引起了屋外人的注意。劉嬤嬤剛得到黎熙回院的消息,便立刻趕了過來,誰知道竟恰好撞見墨書當眾頂撞主子的場面。
「嬤嬤。」墨書委屈不已:「二公子無故侮辱與我,這差事我當不了了,您陪我一併回了夫人,該什麼責罰,我都領。」
「胡鬧!」劉嬤嬤輕聲斥責:「這差事也是說換便換?夫人往日帶你不薄,反到寵得你無法無天了。做奴才的哪能跟主子置氣?快跟二公子道歉。」
劉嬤嬤一番話看似訓誡墨書,實則卻指桑罵槐,暗指黎熙脾氣比繼侯夫人還大。
黎熙冷笑,看著二人裝腔作勢,眼底閃過一絲銳芒。
這劉嬤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原世界中,她仗著是繼侯夫人陪嫁,便處處高人一等。死死把持著陸雲晞院中的大小錢財。開始不過是貪墨些下人的月例銀子,後來見陸雲晞不清楚后宅底細,竟連主子的份例也一併扣下。每日錦衣玉食,比陸雲晞這個正經嫡子還奢華舒坦。陸雲晞雖不是傻子,但每每想要查問,便被她拿出繼侯夫人作筏,扣上不敬主母之罪。
說什麼依照孝道,他們這些伺候繼侯夫人多年的老人比府中的少爺小姐還有些體面。
也真真是笑話。什麼伺候過主母,什麼尊榮體面,既給了他,那便是他的奴才,生死存亡皆由他掌控。原世界里,陸雲晞沒有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就讓自己來好好教導他們什麼是當奴才的本分。
「都跪下!」絲毫不被劉嬤嬤一番話觸動,黎熙的語氣變得狠厲起來,身上的氣勢也略微有了變化。
「這……」劉嬤嬤本想辯解,但話到嘴邊又遲疑了一下。
繼侯夫人派她們來,無外乎是要將黎熙這個人完全掌控在手裡,順便想方設法讓他被侯爺厭棄,徹底失了寵信。
作為繼侯夫人身邊的老人,劉嬤嬤對府中舊事知根知底,黎熙雖然不受寵愛,卻是貨真價實的嫡子。如今又有功名在身,即便是雙兒,也同樣能夠繼承侯府。繼侯夫人雖然眼下是主母,但膝下並無嫡子,大少爺又是個養子身份,況且早晚也要嫁人。若是不把他鬥倒,恐怕等侯爺仙逝,便要受制於人。
更何況,當年先侯夫人的死,並不是那麼□□無縫,總還有些細小的痕迹可查,若是被黎熙知曉,恐怕不僅是夫人,他們這些人也難逃其咎。
因此不論如何,都得在這把人解決掉,絕對不能讓他得了出頭之日。
而眼下,恰巧便是絕佳時機。侯爺最厭惡驕縱蠻橫之人,似乎有利可圖。
劉嬤嬤想著,暗示的掐了墨書胳膊一下,而後便順從的跪在廳中,背在身後的手卻朝著院子里做了一個隱蔽的手勢。
一個粗實丫鬟看見劉嬤嬤的手勢偷偷從角門跑出。而墨書也已經冷靜不少,知道劉嬤嬤有辦法,便順勢在她身邊跪下。至於其他跟著劉嬤嬤進來的丫鬟侍女雖不明就裡,但也一併跪了,林林總總內院外院都算在一起,從廳內到廊下竟是跪了滿滿一院子。
只是這些人臉上的神色卻十分耐人尋味,非但沒有主子發火的畏懼,反而皆是嘲諷,甚至還隱隱露出些期盼的神色。
黎熙看著這些人示威一般的舉動,滿意的勾起唇角。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起來。」留下這條命令,黎熙轉身進了裡屋。看著桌案上擺著的筆墨,他似乎突然有了興緻,鋪開一張畫紙,竟怡然自得的做起畫來。
而另一邊,那個偷跑出去的粗使丫鬟也已經到了繼侯夫人的院子。
她等不及下人同傳,便一頭撞進屋內,大聲哭喊道:「夫人做主,二公子,二公子他要打死我們那!」
「什麼?」一個驚詫的聲音響起,但卻不是繼侯夫人柔美的女聲,反而是男子的威嚴粗獷。
丫鬟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陸候竟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