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灰燼中的新生(五)
購買50%以上VIP章節的讀者就能看到正常更新哦盛魔時代,是指從第一次大災變到第二次大災變之間的兩千多年時間,在那段時間裡,魔法曾經空前強盛,法師可以從魔法本源盡情地汲取能量,而不用擔心有任何的副作用。
那個時代的許多魔法奇迹是現在無法想象的,奧術傀儡包攬了大多數的粗活重活,人們只需要向法師支付一筆很少的費用。傳送門遍布世界各地,講究情調的人可以每天早上都吃到4000公裡外的麵包房裡新出爐的麵包,那時候的魔法甚至強大到可以將整個浮遊島托在空中。
然而隨著帝國最初的統治者——戰神夏爾瑪的離世,費諾帝國的影響力逐漸衰弱,終於在幾百年後分崩離析,成為了數個互相交戰不休的國家。
不擇手段的戰爭使得人們將魔法濫用到了極致,最終導致了第二次大災變的來臨,魔法本源遭到了污染,任何從魔法本源汲取魔力的法師都會陷入瘋狂,盛魔時代也就此落幕,從此那些天生擁有魔法天賦的孩子不再是家族的榮耀,而被視為如同怪物和魔鬼一般的存在。——《費諾大陸百科全書·歷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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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斯成了法師的走狗,也得到了不用再被綁起來的待遇,甚至還被允許攜帶武器防身,這讓聖殿騎士長肯特感到很不安。
不過這個任性的法師如果決定了什麼事情,恐怕沒有人能夠左右,而且隊伍也確實需要一個嚮導,不管這個嚮導是不是可靠,都比讓他們在地底迷宮裡瞎摸索來得好些。
肯特只能囑咐帕洛斯貼身保護法師的安全,不要讓刺客有機可乘——畢竟他要帶隊,羅勒又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特別地心不在焉,細心謹慎的帕洛斯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但這對帕洛斯來說卻是一個苦差事,他本來就為自己總是不受控制地想著埃文德爾感到不安,「貼身保護」的命令更是讓他不得不時刻待在埃文德爾的身邊。
偏偏他還說不出口拒絕的理由。
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中,他們離大裂隙漸漸地近了。
又到一次紮營的時候,傭兵們準備好了晚飯,圍成一圈吃喝聊天,法師卻久久沒有出現,菲爾斯殷勤地表示願意幫他送吃的過去,可帕洛斯哪裡敢放心讓他經手,自己挑了一些烤魚、肉乾和烤麵包片端過去找埃文德爾。
他想了想,又拿出今天分給他的半個酸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才將那半個酸橙也放了上去。
在他們還沒有進入地底迷宮的時候,埃文德爾特地讓傭兵們多採購了一些南瓜蘿蔔之類可以久放的蔬菜,還買下了一整筐一看就沒熟透的酸橙。
傭兵們對此嗤之以鼻,他們都是無肉不歡的生物,蔬菜又重又不管飽,更別提酸橙這種當零食都嫌酸倒大牙的東西了。
半個月以後,蔬菜就見了底,穀物肉乾倒還有的是,他們一路都在用地底迷宮裡能吃的動物和地下河的魚補充給養,肉食多到足以管飽,傭兵們卻覺得聞到肉味都膩得厲害,這時候法師開始給他們發酸橙,每人每天一個,當原來規劃的線路不能用了之後,又改成了每人每天半個。
傭兵們紛紛感慨,想不到自己會有寧可拿一整條野豬腿換一個乾巴巴的酸橙的時候。
現在帕洛斯想起這些細節來,都特別佩服埃文德爾的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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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爾沒去吃飯果然是因為太過專註寫書以至於忘記了時間,當帕洛斯送食物過來的時候,他正把那本大書攤在膝蓋上,用羽毛筆在羊皮紙上一點一點地勾畫出一種蘑菇的樣子。
帕洛斯以前看到的插圖大概是謄抄的人照著畫的,雖然也能勉強看出來是什麼東西,但是遠遠沒有埃文德爾本人畫得那麼像。
「啊,開飯了嗎?」埃文德爾終於停了筆,「我都忘了要吃飯了。」
帕洛斯一言不發地將食物遞過去,埃文德爾注意到了那半個酸橙,微笑著說:「這是你今天的份?」
帕洛斯僵了一下,才點點頭:「是的。」
這應該是一個友善的舉動,但是天知道他為什麼會產生一種彷彿做壞事被發現了般的感覺,過了幾秒,他才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一般地說:「我看您都沒有給自己留下一份,所以……」
「我不像你們那麼需要,不過還是謝謝了。」埃文德爾將酸橙捏扁,擠出汁液來滴在烤魚上,然後開始進食,雖然沒有刀叉餐具,他的吃相依然很斯文,和胡吃海塞的傭兵們完全不一樣。
帕洛斯看了一會兒,開始覺得氣氛有點僵硬了,其他人都在火堆旁吃喝,這個角落裡只有他們兩個,埃文德爾在吃飯,自己在一旁干站著,這事不去想還好,越是想就越是讓人覺得尷尬。
帕洛斯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麼奇怪的詛咒,不然一向鎮定的他為什麼最近越來越難以跟埃文德爾自然地相處,除了戰鬥的時候沒心思想別的,其它時候只要一靠近法師,他整個人就緊張得像是一座僵硬的雕像。
就連埃文德爾也開始覺得這個聖殿騎士好像哪裡怪怪的:「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帕洛斯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裡放,慌亂中他的視線落在了埃文德爾放在一邊的書稿上,馬上靈機一動地說:「那個……我可以看看嗎?」
埃文德爾笑了:「看就是了,別不好意思。」
帕洛斯偷偷地鬆了口氣,拿起那些未裝訂的書稿翻閱了起來,開了這個頭,氣氛就變得輕鬆了許多,帕洛斯看著羊皮紙上栩栩如生的線稿,有點佩服地問:「您還學過畫畫嗎?」
「沒有。」埃文德爾說,「一開始我畫的也不好,只能表達個大概意思,畢竟有的東西用文字怎麼也講不清楚,在畫過幾千張以後,自然就像了。」
其實手稿上的內容帕洛斯現在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於是他又找了個話題:「您是怎麼知道要帶上一筐酸橙的?」
「經驗吧。」埃文德爾說,「以前跟隨船隊出過海,只要航程超過半個月,水手們就會儘可能地帶上蔬菜和水果,不然一直吃魚肉維生會讓船員生病,我想地底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真不知道一直生活在地底的黑暗精靈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有趣的問題,我得找個機會問問菲爾斯。」
帕洛斯在「不要和法師有私人交情」的命令和自己的好奇心之間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還有個疑問……您為什麼會想到要寫一部百科全書呢?」
在這個問題上,法師更願意多說幾句:「我喜歡到處旅行,休息的時候又愛寫點東西,一開始只是隨意地記錄一些所見所聞,後來我漸漸地發現,某些我自己習以為常,以為誰都知道的知識,對有的人來說根本就沒有機會可以學到,絕大多數人一生中可以接觸到的知識都是零碎又混亂的,這些東拼西湊學來的知識又讓許多人誤入歧途甚至失去生命。比如北方人將一種可以治療發燒和痢疾的草藥叫做『精靈草』,而在南方,人們所說的『精靈草』卻是一種帶有毒性的植物,一些南方的草藥師被這些零碎知識誤導,一知半解地給人治病,導致病人平白喪命的事情幾乎每年都在發生。」
「所以,您是為了這個理由才決定寫這部書的?」帕洛斯又驚訝又敬佩,對法師的看法又改變了一些。
「可以這麼說吧,我覺得人們不應該用生命為代價,去一遍遍地重新認識哪些植物有毒、哪些動物危險。這世上有很多的好事可以做,而我認為傳播知識是其中影響最為深遠的一種。」
埃文德爾吃完了食物,用手絹擦了擦嘴角,重新拿起了那本書,他一邊繼續畫蘑菇一邊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有過想要青史留名的想法,可我發現多數人在謄抄或者復刻這部書的時候都不會留下我的名字,也許是因為我是一個法師,而法師通常來說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都是邪惡而危險的,跟這種學術性的書籍一點都搭不上邊。這都還不算什麼,有的人甚至堂而皇之地寫上了謄抄者的大名,好讓人誤以為那是他的作品。」
「這樣真的很過分。」帕洛斯看到的那一套書也是沒有署名的,以前他還沒有多想,現在看來這真的是對原作者心血的不尊重,以至於他在很長的時間裡都不知道同行的法師是個這麼了不起的人。
相對於他的憤憤不平,埃文德爾卻只是無所謂地笑笑,還伸手理了理頭髮:「一開始我也覺得氣憤,久了就淡定了,只要知識能夠通過這部書傳播出去,是不是署我的名都無所謂。」
以一個戰士的敏銳,帕洛斯早就留意到埃文德爾的左手有些不太靈活,也使不上什麼勁,就在剛才埃文德爾抬手的時候,帕洛斯發現在他左手手腕上,那個平常一直被袖子遮住的地方,有一道明顯的陳年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