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9

「嘿，」在聽見身後的動靜時，洛伊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轉過身，笑眯眯地打了聲招呼，「昨晚睡得還好嗎？」

在她對面，頂著一頭亂髮的外星人正扶著門框，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眼睛，回答道：「……很好。」

洛伊朝他招了招手，果凍星人乖順地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她在他手裡塞了一杯滾燙的咖啡，藍色的眼睛滿是笑意地望著他：

「這叫做『咖啡』，既然你接受不了固體的食物，也許可以試試這個。」

奧加看了一眼手裡冒著熱氣的褐色液體，又看了一眼眼含期待注視著他的女孩，有些猶豫地抬起杯子喝了一口，瞬間那滾燙苦澀的液體就塞滿了他的味蕾，讓外星人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

「怎麼樣，你喜歡嗎？」洛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看著他。

「我……很喜歡。」不忍心讓他的女孩失望，在艱難地咽下了滿口的苦澀之後，奧加回答道。

「真的嗎？」她看著他，藍眼睛里閃過了一絲笑意，「現在想起來，我似乎忘了往裡面加牛奶和糖……你們果凍星人的胃口可真奇怪。」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自己的杯子里扔了大半杯的方糖。留下外星人端著自己那杯苦苦的咖啡，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被欺負了，不過這種不自覺地想要微笑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

「好了，不逗你了。」洛伊看著他那種捧著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糾結表情，不由得笑了出來。她將咖啡從他手裡拿了過來，放在了桌子上。

「我們來說正事吧。」她慢慢收斂了笑意，露出了有些嚴肅的表情。這種表情讓奧加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在沙發上坐直了，金色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她。

「我們昨天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洛伊慢慢地說，「你真的想要待在這裡，定居在地球嗎？我的意思是，」她皺了皺眉，眼神很糾結，「你的家人、朋友、事業……你真的願意拋下你家鄉的所有，隻身一人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就為了和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值不值得……」她輕聲說道，藍色的眼睛閃動著，盪起了圈圈漣漪。

「洛伊……」奧加第一次主動握住了她的手，那雙白皙、溫暖的手和他的交握在一起，他卻沒工夫臉紅害羞了。聽著女孩最脆弱也是最甜蜜的擔憂，他只覺得心裡全都柔軟了下來，如果可以，他真想將自己的三顆心臟全都掏出來，放在她面前，讓她看到自己的全部的心意，讓她知道所謂「值不值得」是最不應該用在她身上的詞語了，他做了決定，來到了地球，無論結果怎麼樣，他都不會後悔。

更不用說他本以為無望的愛情竟然得到了回應，而這足以讓他成為整個宇宙最幸運的人……再說他只是做了每一個愛上外星種族的果凍星人會做的事，跳上自己的飛船，穿過無數星系，帶著定居一個陌生星球的決心，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戀人而已。

「洛伊……」他又輕聲喚了一遍女孩的名字，金色的眼睛溫柔地看著她，「你永遠不必為我感到內疚，這是我們種族的命運。從我們出生開始，就在為這種命運做準備了。當你愛上一個外星來的女孩，你會拋下所有，只為追尋她的腳步。」

「你看，我們的飛船就是為這種時候準備的。」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家鄉就在那裡，隨時都可以回去，而待在你身邊，卻是我一直渴望的事。」

「所以，永遠不要責備自己，好嗎？」

洛伊看著他，嘴角忍不住彎起，剔透的藍眼睛里卻悄悄蒙上了一層霧氣。她眨了眨眼，隱去了眼睛里的濕意，故意調侃道：「現在我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你喜歡的第一個女孩了，情話說得挺溜的嘛。」

她看著聽完她的話后，立刻漲紅了臉、磕磕絆絆地想向她解釋的外星人，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好了！別著急，我逗你玩的，」她明亮的藍眼睛彎彎的，微微向前傾抱住了他，「我當然知道你只喜歡我一個……你這麼傻，除了我沒有其他的女孩能看上你了。」

被抱住的奧加微微睜大了眼，聽著女孩低低的話語，隨即便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來。他帶著發熱的臉頰，抬手抱住了懷裡的女孩，金色的眼睛里慢慢被喜悅和滿足填滿。

「謝謝你，奧加。」洛伊在他懷裡低聲說道。

既然他已經決定了為她拋棄所有，那她能做的，就是讓他不會後悔。

「好了，大問題已經解決了，現在我們來擔心一下小問題吧。」她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用輕快的聲音說道，「比如說你的身份……如果你想在這裡常住的話，身份問題是一定要解決的。」

「身份嗎？」奧加有些困惑地看著她，「我可以直接聯繫母星那邊，他們會將我的身份id交接給地球方面，很快就好了，不用擔心。」

「等等，可別忘了，地球現在還沒有——至少據我所知——沒有與其他的文明進行直接的接觸，這個方法在這裡可行不通了。」洛伊眨了眨眼，伸手在他臉頰上點了點，看著果凍星人眼睛里又出現了害羞的神色，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不過別擔心，我有其他的辦法。」

她所說的「其他辦法」是打電話給布萊恩，沒辦法，他是她認識的唯一一個交友範圍涉及三教九流的人，她只能向他求助了，雖然經過那天的表白之後她看到布萊恩還是會有些尷尬，但是……這種事的話，她找不到其他的人能幫忙了。

還好電話里的布萊恩一如既往地開朗和爽快，絲毫沒有猶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他們約好半個小時后在附近的咖啡店見面。

「好了，搞定！」洛伊將手機扔下，站了起來，拿出了一套男裝扔給了奧加，「去換衣服，我帶你出去逛逛。」

在她開車載著外星人來到那家咖啡店時，布萊恩已經等在那裡了。看到她推門進來時，褐發的高大男孩高興地站了起來，微笑著向她打著招呼，然而他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在她身後進來的奧加時，迅速地凝固了。

「嘿，洛伊。」布萊恩看著拉著旁邊的男人坐下來的洛伊，掩去了臉上僵硬的笑容，但眼神還是有些怪異，「不介紹一下嗎？」

「布萊恩，這是奧加。」洛伊說道，安撫了一下旁邊似乎有些緊張的外星人，「奧加，這是布萊恩，我的一個朋友，我和你說過的。」

布萊恩坐在那裡，努力控制著不要讓自己的眼神一直盯著對面的男人，但顯然他失敗了，這個叫奧加的男人，除去一雙罕見的金色眼睛，他的五官……和自己非常相似。

顯然對面的男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他那雙金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布萊恩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莫名的火花以及微妙的挑釁意味。

這個人……是洛伊喜歡的那個人嗎？察覺到這個可能性的一瞬間，布萊恩發現自己忍不住對面前這個男人升起了強烈的厭惡感，但與此同時，他不得不悲哀地發現，這個可能性很可能是真的，他從金髮女孩藏著笑容和喜愛的眉眼裡，從她的眼神和語氣里看出來了。

「他是你男朋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

「男朋友嗎？」金髮女孩和那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她挽住了對方的手臂，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兩人緊緊靠在一起，「算是吧。」

「不管這些了，我找你是想讓你幫一個忙……」

洛伊說了他們目前的煩惱，看著褐發的男孩悄悄滴將失落藏在眼裡，一如往常語氣爽朗地接下了她的任務，她只能在心裡暗暗說一聲「抱歉」了。

布萊恩果然有他自己的渠道，在他的幫助下，不出兩個小時，奧加就正式擁有了m國公民的身份了，只要不違法犯罪吸引警察的注意，他就可以安全長久地在這裡生活下去了。

「謝謝你，布萊恩。」洛伊拍了拍褐發男孩的肩膀，「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用這麼客氣。」男孩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了一個壞壞的笑容，「如果你真想還的話……不如把上次那幅畫畫完吧。」

「你死心吧！」她大笑著搖頭，「相信我，如果你想，一大群女孩願意排著隊給你畫裸體畫。」

「這話倒是真的。」布萊恩甩甩頭髮，看著被他逗得笑起來的女孩，眼神柔和了下來，「再見，洛伊。」

他又看向女孩身邊的男人，眉毛皺起來，擺出了兇惡的神色：「你最好對她好點！要不然的話，你這傢伙就等著吃拳頭吧！」

他還是想不通自己到底輸在哪裡，輸給這個相貌相似的傢伙，他還是挺不甘心的。但這並不妨礙他祝福她，衷心地希望她幸福，當然沒人管那個傢伙犯錯了的話，即便只是很小的錯誤，那他也會將她搶回來！

「很可惜你沒有用到這個的機會了，」奧加說著，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伸出手將對方擺出來示威的拳頭挪開了，「我會永遠愛著她，即便是死亡也沒辦法將我從她身邊帶走。」

奧加盯著眼前這個明顯是想和自己搶伴侶的本土雄性，敵意和挑釁從他身上每一個毛孔散發出來，他盯著他，直到那個褐發的男孩失敗退走，才滿意地收回了目光，心中充滿了勝利的喜悅——

他回過頭，赫然發現他的女孩正饒有興緻地看著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嗯……原來你不是一直都是軟萌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