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嗬、嗬……」她喉嚨里發出可怕的聲音,應澤把杜平舟摟在懷裡,戒備地盯著珠瑪,「死……死、殺死……」
珠瑪斷斷續續地重複這幾個字,應澤看見她乾癟的舌頭激烈地抖動著,但畢竟是已死之人,想要像正常人一樣說話談何容易。
應澤直覺珠瑪會告訴他一些關鍵的信息,他想或許可以直接擄走珠瑪,得到她那裡的信息再作打算?
「這門怎麼還上鎖了?」外面忽然傳來沈蕾的聲音,應澤暗道不好,一低頭,看見朏朏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來了,正端坐在地上,擺著它的大尾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經過前幾次,應澤已經非常清楚朏朏有多靈,只要它出現准沒好事兒!
「杜平舟!你這是怎麼了?」應澤用勁兒捏了杜平舟的肩膀一下,見他皺眉,又狠下心使勁兒掐了一把。
「嘶!」杜平舟倒吸一口冷氣,眼神終於有了焦距,「你幹什麼?」他氣憤地瞪著應澤。
「沈蕾發現結界了。」應澤說著往外走,杜平舟看見朏朏,眉頭擰成一團。這小東西怎麼老喜歡跟著他,難道倒霉的不是沈蕾一家,而是他?
應澤本想在沈蕾進門之前阻止她,可他剛走到結界口,一隻握著橫練的女人手已經穿過門板,探了進來。
正在研究珠瑪的杜平舟有感,臉色一變,快速走過來拉著應澤就走:「快離開這裡!」
應澤沒多問,反手握住杜平舟的手,大步朝結界走去。
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的沈蕾驚訝地看著自己被門板「吞掉」的手,愣了半天才猛地將手抽回來。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右手,她臉上表情變了幾變。
「真是見了鬼了!」她的手抖個不停,「我真是受夠這個鬼地方了!」
沈蕾臉上血色盡褪,六神無主地扶著牆,一步一步往下挪。
楊松見她去找那個老太婆去了半天沒回來,一臉不爽地出來找,見沈蕾魂不附體地癱軟在通往三樓的樓梯上,臉色一沉,走上去粗魯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你在這兒幹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沈蕾好像一下子找回了魂魄,死死地抓著自己老公的手,顫抖著唇道:「我們、我們快走,這裡鬧鬼!」
「你胡說什麼?」楊松覺得她兩眼發直的樣子太丟人了,毫無防備地鬆開手,沈蕾失去支撐,再次跌倒在地。
她滿臉驚恐地抬頭看著楊松,聲音帶了哭腔:「老公,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白痴,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起來!」楊松生怕被人看見,又彎腰抓著沈蕾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提起來。
沈蕾整個人倚靠在楊松身上,哭兮兮地說:「老公,真的有鬼,我只是想開鎖,但沒想到我的手……我的手從那扇門穿過去了。」
楊松最煩她哭哭啼啼的樣子,聞言不耐煩地拖著她往回走。沈蕾被他拖得踉踉蹌蹌,知道他生氣了,又不敢說話,只能強忍著淚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這兩人拉拉扯扯地回屋,楊松一撒手,怒道:「要走就快收拾東西!」
「好的!」沈蕾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全塞進包里,「走吧!」
楊松瞪了她一眼,兩手空空就這麼往外走。沈蕾趕緊跟上,離開之前瞥見被她隨手放在地上的筷子。
「磨蹭什麼?!」
「沒什麼,我來了!」沈蕾沒再管那根筷子,連忙追了出去。
此時,應澤和杜平舟被關在了結界內。
「你退後。」杜平舟站到了應澤前面,抬起了右手。
應澤看見這個熟悉的動作,心裡一緊,抓著杜平舟的手不讓他繼續:「先別用玲瓏球,我先想想別的辦法。」
「別浪費時間了,結界被破壞,巴扎很快就會回來!」
應澤緊握著杜平舟的手不放,堅持道:「那也別用玲瓏球!」
「這是最快的辦法!」杜平舟不悅地皺眉,掙脫應澤,順手把他往後推,「你站遠一點。」
「杜平舟!」應澤突然就火了,「你知道用玲瓏球的後果,就不能為你自己的身體考慮一下?!」
杜平舟對此充耳不聞,眨眼的功夫,玲瓏球已經出現在他手心。
應澤一口氣梗在胸口,再見著杜平舟瞬間就蒼白的臉,他更是被堵得發慌。
杜平舟並沒有把對祭出玲瓏球給自己身體造成的傷害放在心上,能做出活死人的,一定不會是簡單的人物。除了這一點,單憑能操控時間就足以讓他對巴扎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備。
玲瓏球一出,結界便開始晃動。但這個結界與平日接觸的大有不同,除了必須的陣法,還借用了某種媒介,牢固程度非同一般。
為了節省時間,杜平舟直接將玲瓏球按在門板上。急速旋轉的小球與門板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再看門板,一圈圈波紋盪開之後表面出現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應澤緊張地站在旁邊,雙眼緊盯杜平舟,只要出現一丁點兒意外他一定會衝過去把人從那個該死的結界前帶走!
樓下,沈蕾夫婦背著全部行李飛快地離開了院子。
沈蕾走了幾步之後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住了「一晚」的小院,這一看,發現整個院子被包裹在一個淺灰色的大罩子里。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只見那個灰色的大罩子在不斷地扭曲旋轉,仔細一看,竟然化成了一個巨大的頭顱!
「啊!」沈蕾嚇得轉身就跑,楊松見她一驚一乍,憤怒地轉頭回來,在看到身後巨大的灰色頭顱后他的咆哮卡在喉嚨里,半天發不出聲音來。
沈蕾背著背包艱難地邁開雙腿,「老公,嗚嗚……那是什麼東西,好可怕!」
楊松怔怔地回頭,愣了一會兒后突然拔腿就跑,很快就將沈蕾甩得老遠。
沈蕾見他跑了,哭得更凶了,背著巨大的包費力地追趕楊松。
兩人一前一後快速逃離院子,可他們都沒發現,不管如何奔跑,小院依然不近不遠地出現在他們身後。
楊松沒命地跑了很久,感覺肺都快撕裂了。他看見面前出現了一條小河,心裡暗喜,順著河流往下走一定能找到村子。
這麼想著,抬腳就往地勢較低的那一走。可走了沒幾步,他的臉色突變,手忙腳亂地從小河邊離開,不小心被身後的石頭絆倒后又手腳並用地往後退。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清澈的小河——這條河的水居然是向上流的!
「老、老公……」沈蕾虛弱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楊松勉強回神,回頭一看,差點又沒把他嚇死!
在他身後,有個皮膚乾癟頭髮枯黃的人形怪物趴在地上,正一點一點朝他挪過來。人形怪物邊爬還邊念叨著他的名字。
楊松嚇得魂不附體:「你是誰?!」
「是我啊老公,你不認識我了?」人形怪物臉上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她已經趴到楊松腿邊,乾枯的手抓著他的腳踝,裂開乾癟的嘴,露出漆黑的牙齒和萎縮的牙床,「老公我終於追上你了,你跑得好快啊……」
「啊——!」楊松站起來轉身就跑,他哪兒還顧得上河水是不是逆流的,趟著河水就往對岸跑。
「老公等等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那聲音如影隨形,楊松一刻不敢停歇,發瘋一樣往前沖。他看見遠處似乎有房子,心裡大喜,更加快了速度。
可等他看清那房子的樣子,頓時如墜冰窖——那三層小樓不正是他們之前住的地方?
而此時,明明被他甩在身後的人形怪物又出現在他前面,仰著腦袋從他笑:「老公,你回來接我了?」
楊松膝蓋一軟,絕望地跪倒在地。
這時,一個人神出鬼沒地來到他身邊站定,楊松下意識地抬頭,正好與一雙血紅的眼睛對上。這雙眼睛的主人他並不陌生,正是開著車去求救的巴扎。
巴扎面無表情地看著嚇得渾身冷汗的楊松,冷漠地抬起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楊松只覺得那隻手十分冰冷,肌膚相觸,寒氣幾乎將他的腦子凍住。
但是很快他便發現不只是冷,那隻手似乎有魔力,正快速吸收他的體溫。
巴扎看著楊松的皮膚迅速變得灰白,淡淡收回了手,握緊。再抬頭看向被灰色物質包裹住的院子,眼裡的殺氣如同實質。
這時的三樓,玲瓏球第一次沒能起效。
杜平舟咬牙苦撐,應澤盯著他的眼神能把人生吞活剝。
「夠了!」應澤上前抓著杜平舟的右手腕,一把將人拽開,「你是不是想死?!」
一離開門板,杜平舟感覺肩膀一輕,體內停滯的靈氣再度遊走起來。
他舒了口氣,淡淡道:「我不可能再死一次。」
應澤眼神變得很可怕,讓人相信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別人,一定會被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