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萬警官的臉突然紅了,己琴覺得好玩,還想再問,被應澤打斷:「杜先生早看出來在警局的那個萬警官有問題了,是嗎?」
「嗯。」杜平舟皺起眉,「沒想到那東西這麼棘手,是我疏忽了。」
應澤道:「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萬警官沒事就好。」
杜平舟點點頭:「大家以後都小心,那東西不會善罷甘休。」
應澤:「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想幹什麼?」
「是生魂,活人的魂離開身體了就叫做生魂。想要知道他的目的,想辦法抓住他就行了。」
杜平舟說得輕描淡寫,應澤卻很擔心,第一次交手就搞得這麼激烈,在對方做好準備的情況下,他們會不會很吃虧?
萬一杜平舟又抱著他不撒手,還叫「爺爺」怎麼辦?
應澤腦海中浮現杜平舟緊緊貼著自己的樣子,那種姿勢說明杜平舟對於口中的「爺爺」是百分百信任。
說起來,「爺爺」是他親爺爺嗎,把他從小撫養成人的那種?稍不注意,應澤的重點跑偏了,他沒意識到自己很在意杜平舟和「爺爺」的事。
「不用擔心。」杜平舟似乎知道大家的顧慮,「既然知道了是什麼東西,就能找到對付的辦法。」
「杜先生有計劃了?」郭警官問。
應澤聞言終於回神,臉瞬間拉了下來:「他還躺在病床上。」
郭警官看看杜平舟,尷尬地笑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沒事。」杜平舟掀開被子,看見自己一身病號服,表情不自然地轉嚮應澤,「我之前穿的衣服呢?」
應澤臭著臉瞅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出門了。
病房裡的氣氛尷尬得快把人憋死,郭警官咳嗽一聲:「看得出來應總很關心你。」
杜平舟莫名其妙就被應澤瞪了一眼,有些鬱悶,對郭警官的話撇撇嘴表示不贊同。
「杜先生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郭警官拉了一下還想說什麼的萬警官,帶著他出門了。
己琴忙跟上去:「我送你們。」
人都走了,杜平舟躺在病床上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雖然沒有在那隻生魂上聞到那股靈力的味道,但他始終有種感覺,這件事跟那個人脫不了干係。
線索斷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再次追蹤到,杜平舟怎麼可能安心地躺在病床上?!
他正打算溜走,應澤拎著兩個大袋子回來了。
看見杜平舟光著腳站在門背後,應澤挑眉:「外面下雪了,你打算這麼出去?」
杜平舟訕訕躺回床上。
應澤將手裡的袋子放到杜平舟面前:「換上!」
杜平舟看了一眼,慢吞吞拿出外衣準備套上,然後發現應澤還給他買了羊毛衫……
「搞不懂你冬天為什麼只穿一件t恤衫。」應澤的口氣不算好,卻動作溫柔地將帶來的衣服一件一件按順序遞給杜平舟。
從內褲到風衣,襪子到鞋子,每一樣都很合身,這讓杜平舟很驚訝,要知道他自己買衣服,合不合身全靠運氣。
「你怎麼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
杜平舟長得原本就好,好好收拾一下更帥了。應澤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聞言差點將「因為我抱過你」這句話脫口而出!
為了掩飾差點說錯話的尷尬,他刻意板著臉道:「售貨員幫我挑的!」
「哦……」杜平舟有些不相信,售貨員又沒有見過自己,怎麼知道自己的穿衣尺寸?
收拾好之後,應澤載著杜平舟出了醫院。
杜平舟以為他們會直接去警局,卻沒想到應澤將他載到一家餐廳,冷著臉請他吃了一頓可口的晚飯之後,又將他送回了家。
「郭警……」
「你需要休息,我會跟郭警官說明情況,明早我們再去找他。」應澤霸道地說。
杜平舟妥協:「好吧,你稍等一會兒,我把買衣服的錢給你。」
應澤一臉惱怒:「你要還我錢?!」
「有什麼問題嗎?」杜平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應澤強忍著不爽,表情淡淡:「不必這麼客氣。」他說完就走,絲毫不給杜平舟反駁的機會。
看著應澤快把車當做飛機開,杜平舟不禁滿頭黑線,他完全搞不懂應澤怎麼就生氣了,自己哪兒做錯了嗎?
杜平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搖搖頭,轉身進屋。剛跨過門檻,聽見背後有人叫他:「老闆,我要買香燭。」
杜平舟回頭看,見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站在他身後,沖她微微一笑:「這麼晚了還來買香燭,進來選吧。」
「我就不進去了,老闆你給我拿兩隻白蠟燭和三支香就行。」
女孩的聲音特別小,在寒冷的北風裡飄飄忽忽,如果不是杜平舟耳力好,根本聽不見她說的什麼。
他看了女孩一會兒,道:「也好,那你稍等一會兒。」說完一轉身,杜平舟的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
杜平舟進屋給女孩拿她要的東西,想了想,把普通的香放回貨架,然後從抽屜里取了三支帶著淡淡腥味兒的香,轉身走出倉庫。
女孩安靜地站在角落裡等待,看到杜平舟出來,她緩緩走過來,從他手上接過裝著香燭的袋子:「謝謝,錢給你,我走了。」
杜平舟點點頭,目光在平整的雪地上掃過,看著女孩轉過街角后,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他抬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嘆口氣,循著那股淡淡的腥味兒追上去。
剛下過一場雪,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因此女孩單薄的背影特別顯眼。她在前面走得飛快,杜平舟緊跟在她身後,很快便到一座公園。
這地方比較開闊,避免被發現,杜平舟在街對面停下了腳步。
女孩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更加單薄,她在公園門口的大樹下站了一會兒,杜平舟彷佛看見她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孩兒停留了一會兒,蹲下身,不一會兒,她點燃了買來的蠟燭。
這時,有一對情侶從公園慌慌張張地里跑了出來,女孩子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嚇得尖叫,男孩臉色也非常難看,兩人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匆匆離開了。
就在杜平舟的注意力被這對情侶吸引的短短几秒鐘,女孩居然不見了!
他連忙走過去,只留下兩支點燃的蠟燭和三支隨意放在地上的香。香被女孩放在了原地,他失去了跟蹤的方向。
杜平舟目光轉向公園,發現這個公園有些年頭了,樹木長得很茂盛,裡面光線很暗。
他正打算進去看看,電話突然響了:「杜先生,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
「發生什麼事了嗎?」
「剛才接到報案,公園裡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
杜平舟看著黑黢黢的公園,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哪個公園?」
「飲馬池公園。」郭警官的聲音嚴肅而認真,「這件事非同小可,希望杜先生能出面。」
又開始下雪了,杜平舟看見路邊公交站牌上「飲馬池」三個字反著冰冷的光。
「我現在就在飲馬池。」
「什麼?!」
一輛警車飛快地駛過來,一個急剎車停在杜平舟身後。郭警官一臉凝重地下車,看見杜平舟,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杜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杜平舟用腳尖指了指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的蠟燭:「我跟著一個女孩兒過來的。」
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要地跟郭警官說了一遍,然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時候,前後來了好幾輛警車,警察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走,先去看看情況。」郭警官打破了沉默,率先走進公園。
杜平舟緊隨其後,往裡走了一段之後,他們在地上發現了很多黑色的灰燼。
「這是……」
「紙錢。」杜平舟道,「應該是昨天燒的。」
郭警官跟杜平舟對視一眼,「小萬!去查在這個公園發生過殺人案!」郭警官突然激動起來,風風火火地往裡走,「所有的資料都要查到!」
杜平舟蹲下身,撿起一撮灰捻了一下,然後放在鼻下聞了聞——沒有絲毫靈氣殘留,這是普通人類燒的。
他之所以會跟蹤買香燭的女孩兒,除了她本身不是人類之外,還因為杜平舟在她身上聞到了襲擊他們那隻生魂的味道。
而且杜平舟總覺得,女孩兒找他並不是買東西那麼簡單,把他帶到這裡也不會是巧合。
「杜先生。」一個年輕的警官小跑著過來,客客氣氣道,「郭警官請你過去。」
杜平舟點點頭,跟著小警官穿過一道道警戒線,來到案發現場。
「來了。」郭警官遞給他一副口罩,「屍體有點嚇人。」
杜平舟將口罩揣進兜里,擺擺手:「沒事。」
現場已經架起了燈,將眼前的一切照得分毫畢現。
杜平舟看了屍體一眼,算是明白郭警官為什麼會特意囑咐他——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被釘在了大樹上,嘴呈誇張的「O」形,嘴唇已經完全撕裂。從肚臍往下一片血肉模糊,兩條腿以詭異的姿勢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