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泄密之人
小姐明明知道淮寧公主邀約有詐,雖不至於怕她,但小姐卻也不是這樣莽撞,容易被激怒的人。
而且,後面發生的事情卻真的讓自己更加不懂,小姐竟然滿足了那淮寧公主的所有要求,真是匪夷所思!
「你看這個吧。」染朝辭手中拿出一張紙條,聲音沉冷。
幻櫻接過,那紙條上只有幾個小字而已,卻讓幻櫻臉色大變。
因為紙條上寫得便是『你想知道母蠱在何處嗎』?
「淮寧公主怎麼會知道?!」幻櫻不禁問道。
如果淮寧公主知道母蠱這件事情的話,那便不就是已經猜出了小姐的身份,那不代表…心中突然猶如一盆寒水澆下,皇帝不也已經知道了嗎……
「慕淵還不知道,」染朝辭轉眸,目光清明冷冽,「而且,淮寧也同樣不知道。」
不知道?幻櫻一愣。
「她當然不知道,」染朝辭望向那一片陰沉的天空。
「她昨天所做的事情,只是不過是為了讓我在慕淵心中留下像我母親一般的印象,讓我不得不進宮,去撼動婉貴妃的地位。」
腦內又是淮寧那句幾乎森冷的話,染朝辭嘴角卻是冷冷的勾起,「她如果知道我的身份,那便可以直接與慕淵去說,同樣能夠達到她的目的,而不是用自己的命來誘我上樓去做這一切。」
「可是小姐,就算淮寧公主知道這些事情,您也不應該予索予求,以身犯險吶。」
流茵還是紅的一雙眼,雖然每次小姐的判斷與預算都在掌握中,可是也要顧及一下自己的安全才好啊。
染朝辭只是拍了拍流茵的肩以示安慰,自己當初知道淮寧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心中驚愕不已,但卻知道從她口中套話的幾率很小。
跟著她的原因只不過是……如果一個人的把柄被人握住,那便只有一個辦法讓別人不知曉,就是殺了她……
雖然在宮中殺掉一個公主是十分冒險的事情,而且淮寧當時身邊還有其他的暗衛,所以自己才會跟上淮寧的腳步,想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殺了她。
「那淮寧公主不知道的話,那張紙條上的話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幻櫻想了想,雖然按照小姐這麼說的話是不錯,但這樣說的話,那母蠱這件事淮寧是怎麼知道的呢?
怎麼知道的?染朝辭嘴角卻又是一個更冷的角度,如果是她的話,那一切卻也都合理多了……
…………
「娘娘,夜了,早些歇息吧。」
邀霞宮內,一道清美窈窕的身影站在窗邊,皎白的月光傾瀉在她身上,竟顯得絕美而又落寞。
那人轉身,卻是明眸清顏,正是婉貴妃,她站在窗邊,細指卻是捻上了台旁插著的花瓣,「淮寧公主的喪事如何準備的?」
那宮女一愣,「公主的喪事…據說是按照普通公主的下葬禮去做的。」
說完那宮女卻是有些撇嘴,那淮寧公主的葬禮對外則稱是普通公主的形式,可是卻是從火海中挖出屍骨后草草下葬,竟像是平民一般凄涼又寒酸。
而且皇上連看都沒有去看一眼,聽說以前淮寧公主很受寵,卻不想是這般讓皇上厭惡……
「那皇上呢?」婉貴妃繼續插著花問道。
「皇上…皇上還在御書房。」
那宮女有些支吾,不管以前,娘娘有無身孕,皇上即使不留寢,卻幾乎每日都會來看娘娘,這樣三天在邀霞宮內看不見皇上的身影卻還是第一次。
而且邀霞宮內以前來往的妃嬪都少很多,自己納悶時卻是在宮中聽到一些風聲,說是娘娘的榮寵馬上要到頭了……
御書房?婉貴妃卻是輕輕勾起了唇,「太後娘娘也在吧?」
「是,娘娘。」那宮女訝然,怎麼貴妃娘娘連這個都猜的到。
平時皇上進御書房無非是處理朝堂事務,或是批閱奏章…可是這次太後娘娘竟也進去了,而且好像過了很久都沒有出來……
都在?都在便好,婉貴妃輕笑一聲,手中的花瓣捻出荏弱的汁液,猶如誰白白流出的鮮血。
淮寧啊,淮寧,本宮給你東西,想讓你成本宮的利刃,去手刃你的仇人,你卻不懂感恩。
你以為你做的一切有用嗎?你以為這樣便能撼動本宮的地位嗎?
只要太后還在,只要皇上不知道那件事,你導的那場戲,終究是場戲,無論裝得有多像,那便都是替代品而已!
…………
「你要納染朝辭為妃?」太后皺起眉,即使面前的人是皇帝,卻還是冷聲問道。
「是,母后,朕要納她為妃。」
皇帝靠在御椅中,卻還是猶如不能從某個夢境中脫出一般的恍然。
似乎想起了很多年之前,自己也是在這御倚中聽著母后要自己納那個專權的陸相的女兒一般。
當時卻是驚愕與不甘,自己身為一國皇帝,卻要被一個相國擺弄,還要被迫去娶她的女兒。
而現在,自己卻是心甘情願,心中竟還有一些期待,畢竟,歸辭樓被燒,留給自己僅存的回憶卻也消失在那場大火中。
可是,卻是遇見了她,那個與她如此相似的人,那場火,毀了自己的念想,卻同樣給了自己希望……
「你不能納她為妃。」太后看著已然如進夢魘般的皇帝,卻是冰冷的聲音直接否定。
「母后,朕是天下的主子,如何納不得一個妃子?」
皇帝一怔,隨即眯起了眼,顯然是對太后的話十分不滿,卻是對於太后是自己生母的身份還留有尊重。
太後起身站在了皇帝面前,目光卻是洞徹時世的精明,「皇帝,你以為哀家不知你如此想納那染朝辭為妃是為何?那日的事情皆是由人一手操縱,落在所有人眼中,難道你便想任由他人猜測,控制你身為帝王的心思?」
太后望向了那一片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宮殿,「後宮中只需出一個冠寵六宮的婉貴妃便夠了,再進一個入宮,成為下一個婉貴妃,你難道想讓他染家隻手遮天嗎?」
「皇帝,你是天下的主子,這嘉岳的天下皆由你所掌握,你才更要以天下為重,以嘉岳國為重。」
太後走向御書房門口,掃過默然沉聲,沒有任何回答的皇帝,幽幽說道,「即使模仿的再像又如何,難道就是你心中想要的那個嗎?」
燭光淡淡,皇帝站在窗口處,望著那對著自己的寢宮的本是屹立著的歸辭樓,現在卻沒有任何一物的方向,眼眸沉沉,氣息肅冷。
「皇上,夜深了,早些休寢吧。」一個太監上前輕聲說道。
「你也要管朕?」皇帝轉眸,目光幽冷。
「奴才不敢。」太監退後了幾步,跪倒在在地上,俯首畏懼地說道。
皇帝冷哼一聲,重新看向那處已經倒成灰燼的地方,什麼都不存在了,就連唯一擁有的回憶也都不存在了……
「你,覺得將軍府染朝辭如何?」
那太監跪在地上,忽得聽見皇帝冷冷的聲音傳來,看了看皇帝陰冷的臉色,又回想起之前太后出去時帶有微怒的臉色。
心中稍稍思慮了一番,自己也是跟在皇上身邊的老人了,只要一個眼神便知道皇帝想表達什麼,
便開口道,「染小姐是染將軍的女兒,染將軍又是愛國的忠臣,所謂虎父無犬女,想必染小姐的品性也是極其的好了。」
「是啊。」望向那破敗的廢墟,皇帝眯起了眼,似乎又看見了那萬箭其發的場面,和那個用身體去抵擋箭矢的女子。
「是極其的好,也是極其的像……」皇帝的聲音恍然,「朕找了那麼多人,榮嬪,婉貴妃,不過是一些沾染了些許邊角的人而已,現在,現在終於找到了一個與她這麼像的人……」
「可是為什麼……」皇帝的面容變得有些扭曲,眼神在明滅的燭光下幽深,「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阻止朕,朝玄,百里吟…還有朕的母后,為什麼所有人都不想朕和她在一起?」
那太監身上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些人,這些人自己當然都知道,但這些都是皇上的禁忌,這十幾年來從來都沒有人敢提一個字。
不知不覺咽了一口口水,自己該不會因為聽見這些事情,所以被皇上拖出去斬了吧。
「你,覺得她入宮怎麼樣?」皇帝收了收面容,聲音幽幽。
那太監身體一怔,頭俯得更加低,「皇上是這天下的主子,染小姐入宮相伴聖駕是她的福氣。」
宮殿中,燃香裊裊,寂靜中皇帝沒有出聲,那太監身上漸漸地沁出更多的冷汗,難道自己說錯了……?
「明日,召染朝辭入宮見駕。」
「是,皇上。」那太監如釋重負,頷首退下。
宮外的風吹來,身上的冷汗被風一吹,那太監不禁身子一抖,輕嘆一聲,這夜是越來越涼了……
「太後娘娘,皇上只不過是想納個妃子,您何必如此大動肝火呢。」
扶著身上還帶著寒意而出的太后,一個似是太後身邊老人的姑姑一邊幫太后摁著太陽穴,一邊輕聲說道,「那個染小姐,奴婢記得太後娘娘您還賜過那翠縷飛雲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