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兩情相悅
此女高華如山,此女秀潔如雲,灼灼如芙蕖漸滿,清清似梨花未綻,不雕不琢,容華天成。
染朝辭步入宮中,低眸頷首,恭敬地行禮,「染朝辭參見皇上。」
「上次回去后,可有受驚?」皇帝一陣愣神后,眼神卻在染朝辭的眉目間凝視著,聲音溫和恍惚。
「回稟皇上,朝辭上次未曾受驚,只是未能救下淮寧公主,還請皇上恕罪。」
染朝辭垂眸,默不作聲地低下頭,掩過慕淵想要繼續凝視自己的臉,去再看出其他人的目光。
「無事,是淮寧想要害你,這樣謀害忠臣之女,留在宮中也是個禍害。」
皇帝輕笑一聲,卻是沒有絲毫談起死去女兒的悲痛之意。
「朝辭惶恐。」染朝辭微微瑟縮了一下身子,輕聲道,眼眸中卻是冷意。
這樣的深情…呵,真是沒有絲毫的意義,得不到,便讓他人也得不到,放任自己的嫉妒與怒火的同時,卻也燒毀了自己。
再多的回憶,再多的替代品有什麼用?只不過為自己去編織一場諷刺的可憐的夢罷了……
「惶恐?」皇帝出聲,「你為什麼會對朕惶恐?朕很可怕嗎?」
「朝辭不敢,只是皇上的話讓朝辭受寵若驚。」染朝辭恭敬地答道。
可怕?你當然不可怕,只是很讓人厭惡而已。
「受寵若驚?」皇帝輕笑一聲,「若是以後會讓你更加受驚,你可願意。」
「朝辭不過一介女子,」染朝辭淡淡出聲,「更加喜歡平靜安逸一些的生活。」
寂靜無言,染朝辭只覺得皇帝身上的氣息更加冷寂。
「你穿青衣很好看。」皇帝看著染朝辭身上的藍色衣裙幽幽出聲。
「可是朝辭最喜藍衣。」染朝辭垂眸,自己的母親最喜歡穿的便是青衣。
皇帝落在染朝辭身上的目光詭怪,清冷的眉目中,冷淡而又倔強的神色,還有那相似的面容…真是像極了……
「藍衣?」皇帝輕輕走下台階,停在距染朝辭不過三步之前,「若是朕想讓你穿青衣呢?」
「你可知道什麼叫天子一言,莫敢不從。」
威嚴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代表著前方人的高高在上的尊貴身份。
染朝辭抬眸,眼眸中是一彎沉靜。
…………
「染渡月參見太後娘娘……楚寧王。」
宮殿門口,一個姿態裊娜的女子優雅行禮,身著一襲櫻粉色綉銀蓮衣裙,挽一個輕雲髻,插著幾對紫玉琉璃綴流蘇簪,顯得本就嬌美無雙的臉龐清美而又高雅,臉上淡淡的粉暈便讓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
而慕流淅的眼眸倏而卻是暗沉了下來。
「快起來,」殿中的太后似是看見染渡月很高興的樣子,卻是有些笑得合不攏嘴,「好孩子,快到哀家身邊來。」
「是,太後娘娘。」染渡月似有些受寵若驚,掩下眼中的驚喜,微恭一身後邁著蓮步走至太後身邊。
「真是個標緻的孩子,」太后握住染渡月的手,淺淺打量一番后開口道,「上次壽宴哀家便留意著你,今天這麼近的一看,便愈發讓哀家歡喜了。」
「謝太後娘娘誇讚,能讓太後娘娘喜歡是渡月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染渡月輕輕一笑,卻是極為謙虛婉約。
「真是個會說話的好孩子,這話說的讓哀家心裡像蜜一樣。」太后笑著道,一臉滿意的神色讓染渡月更加的開心。
悄悄掃向一旁的慕流淅,如果太后如此喜歡自己的話,那今天難道是想要將自己賜婚給王爺嗎?
心中有了這個想法便是更加的驚喜,便愈加的說著好話哄得太后無比開心滿意。
「淅兒,」太後接過染渡月手中的茶,眯起眼目光落在慕流淅的身上,「你覺得染小姐如何?」
「染小姐是將軍府嫡女,大家閨秀,很不錯。」
慕流淅隱去眸色一瞬間的冷意,不冷不淡地答道。
「渡月,你覺得楚寧王如何?」
太后聽見慕流淅的回答臉色微淡,偏眸仍舊卻是淺笑向著染渡月問道。
「回稟太後娘娘,」染渡月先是看著慕流淅冷淡的臉色有些僵住,聽見太后的問話后便是微微羞澀的神情掃過慕流淅,「楚寧王溫文爾雅,氣宇不凡,渡月很欽佩。」
「那便好,那哀家……」太后一聽放下手中的茶碗握住染渡月的手便笑著開口。
「皇祖母,皇孫軍中還有些事情,只能先告退了。」
慕流淅眸色一沉,還未等太后開口便起身退出太后的宮殿。
太后看著慕流淅的背影微微眯眼,臉色微冷,自己這個皇孫這般頂撞自己倒是第一次……
眸光掃過身邊的素竹,素竹便心領神會的退出殿外。
「渡月啊,」太後轉眸回握住染渡月的手,「你現在也該知道哀家今日召你入宮所為何事了吧。」
「渡月知曉。」染渡月臉色微紅,太后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染渡月臉色又有些澀然,「可是王爺的意思似乎並無此意……」
「渡月,淅兒不過是勞心軍務,並無其他,既然此事哀家做主……」
太后的手放在桌上,琅金護甲碰撞著桌子發出一聲輕響,「那便定是哀家所想,而你是哀家看中的人,必然懂得哀家心意,是嗎?」
太后幽幽冷冷略有深意地一眼掃去,染渡月低頭,心中一驚,「是,渡月懂。」
「好了,退下吧。」太后輕輕閉眼,揮了揮手卻是沒有之前那麼熱情慈祥了。
染渡月輕聲應到,恭敬地退出太後殿內,衣袖中的手掌捏緊,偏眸向著慕流淅離去的方向望去。
卻是冷冷地笑了,王爺,你不愛我又如何,不想娶也又如何,最後依舊還是我染渡月當上了你的王妃!
「淅兒,你最近是越來越不把皇祖母放在眼裡了。」
偏殿內,太后的聲音淡淡卻是無比的威嚴。
「皇孫不敢。」本已離去的慕流淅直立殿中,聲音冷淡。
「不敢?」太后冷笑一聲,「淅兒,你已經清楚了哀家的意思,在殿中還敢擅自離去?若不是素竹攔下你,你難道不會真的離去?」
「染小姐是很好,但卻非皇孫心中所意之人。」慕流淅抿唇沉沉答道。
「所意之人……」太后輕笑一聲,卻是有些嗤嘲。
太後站起身,微眯起眼睛,頭上的九鳳出雲嵌七寶萬壽長簪在殿內透出的光芒中顯得熠熠閃閃,高高在上,「淅兒,帝王本無心,你難道想成為你的父皇現在的樣子嗎?」
慕流淅愕然一怔,隨即便是垂眸,「皇祖母,父皇尚在壯年,儲君之事還未欲立,而且…父皇若是得到,便不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得到?」太后冷冷一笑,「當初慈妃便是在宮中,最後結果不還是一樣。」
「淅兒,」太后的目光幽幽,「你覺得就算你納染朝辭為妃,她便真的會屬於你嗎?」
慕流淅全身一僵,眸色漸沉,手掌不自覺握緊。
是了,染朝辭眼中從未有過他慕流淅,就算以這樣的方式那她為妃,最多得到的不過她的身體。
而她的心卻是誰也束縛不了,若是她愛上別人,自己那時亦然無法對她放手,難道最後同樣為成為父皇一樣的結果嗎?
「既然的不到,不如早點放手,成全他人,也成全自己。」太后悠悠長嘆,「皇祖母不想讓你走上你父皇的路。」
「而且,淅兒,只有你娶下染渡月,才能讓染朝辭不成為你父皇的妃子,你可懂?」
慕流淅抬眸,太后的眸色在光芒的映照下透亮似少女般年輕純澈,裡面卻是隱藏的幽冷暗沉。
………
「皇上的心意,朝辭身為臣女,怎敢違背皇上旨意。」
申明臣女,自然是因為身份所以才選擇順從,沒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染朝辭垂眸答道,眼中卻是安靜的冰冷,看來是真的要走到這步了……
「不敢違背,很好。」皇帝目光掃過染朝辭很是滿意。
「來人,賜朕之旨,將軍府染朝辭貞敏聰雅,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朕心聖悅……」
皇帝走至桌旁,在黃色的錦緞上行書著,染朝辭知道那是封妃聖旨,嘴角冰冷的勾起,慕淵,你可願用你嘉岳這萬里山河與我一人交換?
「縣主真是皇恩聖重,聰慧引人。」一道聲音從殿外傳來,直接打斷了皇帝的話。
「母后。」皇帝看著從殿外進來的人影,皺起了眉喚了一聲。
「染朝辭參見太後娘娘…」染朝辭微微起身行禮,看著太後身后的那人微頓,「…楚寧王。」
「兒臣見過父皇。」
「嗯。」皇帝輕應一聲,看著太后的眼神卻是有些沉冷,「朕不知母后所來可有何事嗎?」
「哀家自然有事……」
「為了朕的事?」皇帝淡淡道。
「自然不是為了皇帝的事,」太后眸中閃過一絲幽詭,看向身邊的慕流淅,「哀家是為了將軍府染四小姐染渡月與淅兒妃婚事前來。」
「這兩個孩子兩情相悅,淅兒也正值成親的年紀,而且染四小姐伶俐明雅,所以哀家便已下旨賜染四小姐給淅兒為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