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崖底傳功
待認清沈堯的面容，老人已是激動萬分。
這般酷似的面容，定是梁雅的後人無誤。
想到梁雅，無崖子內心不禁一陣激蕩。
梁雅其人，以無雙姿容為天下人所熟知，但其武功深淺卻是甚少有人知道。
世人多膚淺，只知美色，卻不知道美色背後，需得有相應的實力維護。
梁雅學武天分極高，幼時便被月泣谷主祁關相中，帶回月泣谷精心教授。十五歲便能將月泣心法參悟吃透的人，武功、心性又怎麼會差呢。
世人皆知，九華公主少時被人擄出宮去，一十五歲方被將軍無意中找回，梁帝惜其少時經歷，又因其相貌實在精緻，再加上膝下唯有這一女，便將梁雅視為掌上明珠。
無崖子也只是因為與祁關有些交情，方才知道梁雅的不凡。
而當時，他分明有機會將梁雅收為徒弟，卻偏偏未曾看出這蒙塵美玉的不凡，只以為那只是個長的漂亮些的孩子，興奮的帶回了穆棱，待後來知道已是後悔萬分。
可無奈他武功不如祁關，待後來看到梁雅愈加出色的外貌和武功，無崖子卻是有些瘋魔了。
他竟生生將自己心裡的怨氣生生髮泄在底子悟性都不如梁雅萬分的穆棱身上。
究其原因，乃是因為無崖子乃是一個武痴，可他早些年為了練功，急功近利乃至走火入魔，心性紊亂，平日里自然看不出，到了特殊時刻，竟有些瘋癲。就比如，若是穆棱有一點未做好，輕則侮辱謾罵，重則重打一頓。
也因此，穆棱的性格也慢慢變化，慢慢地走向變態之路。
思路拉回此處，無崖子思忖著，既是梁雅後人，悟性定比穆棱那個蠢貨好。然而一想到穆棱，無崖子就恨不得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這逆徒，他辛辛苦苦培育教導了他這麼多年，換來的竟是趁他閉關，挑斷手筋腳筋，將他困在崖底的這個結果。
無崖子只是想著自己的傳武之恩，卻忽視了他那些年來對穆棱的**虐待，不得不說，造成這個結果，也算是無崖子自作自受。
「梁雅是我父親。」沈堯語氣平靜，「您認識他？」
無崖子慢慢從最初的狂熱中恢復過來，他沒有回答沈堯，反而問道「這崖如此高，你又是如何做到下來而毫髮無損的！」他的語氣里甚至帶了絲絲的寒意「是不是穆棱那隻兔崽子讓你來的！」
沈堯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不是。」
那模樣真讓人以為他說的全是真的，不得不說，好皮囊加上男主光環加持，確實是能空手套白狼的。
君不見有點家有多少靠嘴炮征服世界的男主呢。
不過，男主冷淡的模樣確實讓無崖子減輕了不少防備心，東拉西扯試探了一會兒后，無崖子竟是相信了男主的山野孩子過來打柴的言論，已然是對男主毫無防備的樣子。
「...可恨那穆棱小賊，不僅忘了我對他的養育之恩、教導之義，還在我閉關之時趁機打傷我，挑斷我手筋腳筋，廢我全身筋脈，將我困於此處，當真是無情無義，狼心狗肺！」
無崖子講到自己的痛處，語氣更是憤慨激昂，若這話叫一個不明真相的人聽得，真會以為穆棱真與他有著深仇大恨，為無崖子哀嘆。
「小友，我觀你骨骼清奇，乃是練武的好材料，可想跟著我學武？」無崖子忍不住男主與他慢慢的打太極，便提了這個請求。
然而這種請求便是屬於誰先提誰便處於下風的，沈堯懂得這個道理，無崖子自然也懂得。沈堯有耐心可以等，無崖子卻等不得。他被關已久，全身筋脈皆被廢，唯有這一身的內力和心法可以用，若再不收徒傳出去，這一生的心血可盡都白費了。他等了十幾年方才等到沈堯，卻再無耐心也無時間等下一個了。
「如此便謝過前輩了。」終是少年心性，男主的唇不自覺的隱秘的勾了勾，識相的行了個拜師禮，無崖子卻是等不及「哈哈哈！徒兒過來，為師這就將自己修鍊的內力盡皆傳與你！」
沈堯聽話的上前，挑了塊石頭，便在無崖子面前坐下，按他說的姿勢擺好，與他雙掌相抵。不多時，便覺得一股熱氣緩緩從對方手心裡冒出，鑽入他手中。接受內力的過程並無甚特殊感覺，只不過有些懶洋洋的，有些熱意。
過程實在無聊，雖然知道這時候要專心，可沈堯還是忍不住想到沈楠。
沈楠現在怎麼樣了還是生他的氣嗎沈楠現在在幹什麼在想什麼呢會不會想到他......
「專心！小心走火入魔！」察覺到沈堯的分心，無崖子顯得極為生氣。
這娃子看著挺聽話，這般關鍵時刻竟也能分心!該說是孩童無知嗎，傳功之時若是未注意，輕則受點內傷，重則走火入魔當場暴斃！
「師傅正在將一身內力傳與你，萬不可分心，你幼兒無知，不知這走火入魔的危害。聽我的話，我總不會害你的！」
「是。徒兒知道了，謝師傅教導。」沈堯低頭，掩住嘴角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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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崖子失了一身的內力，顯得極為疲憊。這些年被困在這裡，無水無糧，若不是這一身的內力撐著，哪能撐到現在！而今他將內力盡皆傳與沈堯，他剩下的日子自然也不多了。
他費力的從自己懷裡掏出滄海無涯的心法，遞與沈堯。
「這是為師鑽研一生的武功，你千萬要好好練習，早日出崖。出崖后，莫忘了要替為師報仇，殺了那個欺師滅祖的穆棱！」
他又摸出一塊玉佩，「這是為師號令攬月樓的玉佩，穆棱那廝沒有玉佩，樓內定有許多人不服氣，你殺死穆棱后，憑著玉佩，定能成為攬月樓之主！為師的時間不多了，你走罷！」
「是。」被下了逐客令的沈堯卻也不惱，他再次行了個大禮，算是拜謝無崖子的傳武之恩，便起身離開了。
天色漸漸昏暗，沈堯回頭望，當年英姿不凡的無崖子卻是無力的靠在岩壁上，渾濁的眼睛已然閉上，雙手無力地搭著，只顯垂垂老態，在無人知道的時候靜靜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