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172.

王夫人剛剛服了葯睡下,但不知道為何,卻沒有睡著。

林黛玉等人一進院子,王夫人便聽到了聲音起身。薛寶釵一開門,王夫人便看到了林黛玉。林黛玉比起從前,又變得出挑兒了一些,整個人出落得水靈靈的,因為剛剛誕下長子的緣故,她比從前圓潤了一點兒,不像從前那樣弱不禁風了。但越是如此,王夫人越覺得刺眼。

薛寶釵輕聲道:「娘,黛玉到府里瞧您來了。」

王夫人嗤嗤地笑了兩聲,目光如同釘子似的,尖尖的硬硬的,彷彿已經不認識林黛玉了。

林黛玉瞧見王夫人的樣子,又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心裡有點兒發怵。但最終,她還是鼓足勇氣,上前兩步,輕聲喚道:「舅母。」

王夫人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凄厲,到最後,忽然嗬嗬地笑了出來。

「黛玉。北靜王妃。」王夫人的聲音尖尖的,讓人聽了心裡害怕,「原來王妃還記得榮國府。我還以為,王妃貴人多忘事,把我們全都忘了。怎麼著,現在來府里,是瞧我們的笑話的?」

林黛玉心裡有些難過,有些不知所措地喚了王夫人一聲。

薛寶釵愣了一下,道:「娘,您這……」又犯病了么。

但這個時候,薛寶釵是不敢刺激王夫人的,便輕輕拉了拉林黛玉的衣袖。

林黛玉不明所以,跟著薛寶釵往後退了兩步,便聽見王夫人厲聲叫道:「當初你為什麼不幫著我們,為什麼不幫著我們!你是王妃,你去跟他們說,不要再查了,他們肯定會聽的。你為什麼不幫著我們,為什麼!」說到最後,聲音變得嘶啞起來。

薛寶釵喚了聲娘,勸道:「連大姐姐都做不到的事情,黛玉如何能做?」更別提當初林黛玉身懷有孕,人已經不在京城了。薛寶釵說到一半,看看林黛玉,又看看王夫人,心裡頭一次生出了荒謬的感覺。也是生平頭一次,薛寶釵真正地感覺到,王夫人已經不清醒了。

王夫人厲聲尖叫道:「胡說!」

那兩位侍女齊齊擋在林黛玉跟前,防備地看著王夫人。

王夫人又指著那兩位侍女道:「你們、你們……」

薛寶釵見此情形,便知道王夫人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聽不進她們的話了,她又拉了拉林黛玉,輕聲道:「我們還是出去罷。」要是林黛玉在這裡出了狀況,她們是開罪不起北靜王的。

那兩位侍女也勸林黛玉道:「王妃還是出去罷。」

林黛玉猶豫了片刻,點點頭,輕聲道:「既然如此,便請舅母好好歇息罷。」當下便跟著薛寶釵、李紈,還有兩個侍女,一同走出了院子。薛寶釵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替王夫人關上門,又轉過身來,看著林黛玉。

「顰顰。」薛寶釵喚了林黛玉的小字,「你可有什麼想法?」

林黛玉搖了搖頭,回想起剛剛見到的那一幕。王夫人的目光又凄又厲,聲音也是又凄又厲的,那模樣彷彿是要吃了她。即便她曾經在榮國府住過一段時日,對王夫人已經不算陌生,剛剛王夫人的那個樣子,也讓林黛玉恍然以為,自己已經不認識她了。

「前日便聽你們提起過,二舅母病得很嚴重。」林黛玉嘆息道,「當時我還在想,不管有多重的病,讓郎中來瞧過,再吃些葯,總該是能見好的。但現在這樣子,二舅母的心疾,當真是很重了。剛才她還說……」還說,「你是王妃,你去跟他們說,不要再查了,他們肯定會聽的。」

雖然不知道王夫人口中的「他們」是誰,但林黛玉猜想,應該跟榮國府的敗落,脫不了干係。

可林黛玉想,她一個普通的王妃,平時除了吟吟詩作作畫,連閨閣都很少出,王夫人讓自己去找「他們」,又能去找誰?榮國府那麼多的人,大舅舅、二舅舅,兩位表兄,幾位表姐,還有素來被眾人所稱讚的薛寶釵,甚至是王夫人自己,都沒有用了,一個王妃,又能做什麼?

除非是去央求北靜王,請北靜王出面。

但這是不能的呀。

林黛玉難過了好一會兒,便聽見薛寶釵低聲道:「好了,莫要再為難了。這日子不是一日兩日,便能過去的。慢慢地熬罷,總有一日能熬過去。現在只盼望著,那一日不要來得太久。顰顰。」薛寶釵忽然看著林黛玉,提議道,「橫豎這府里,也沒有什麼好玩的,我們到大觀園去可好?」

這府里沒有什麼好玩的,這幾個字,已是恍如隔世。

林黛玉下意識便道:「好。」

薛寶釵見林黛玉應允,又讓人去跟賈政和賈寶玉說了一聲,便同李紈一起,與林黛玉一同到隔壁的大觀園去了。抱琴、麝月,還有林黛玉從北靜王府帶來的幾個侍女,都遠遠地在後面跟著,不敢上前打擾她們。

前兩天林黛玉來拜訪他們的時候,已來過一次大觀園。這一回再來,又有一些唏噓。

薛寶釵在園子里呆了一會兒,又嘆息道:「我已經許久不曾來過這裡了。」

這一段時間,榮國府幾乎天天都出事兒,王夫人天天在府里鬧騰,賈政賈寶玉還有賈蘭,除了讀書上進之外,平時是不理事的。雖然李紈偶爾也會管事,但家裡的重擔,基本都壓到了薛寶釵一個人身上。即便薛寶釵有些能力,這日子過得久了,也有些力不從心。

林黛玉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小石子,還有些殘敗的小花,又想起了王夫人剛剛的話。

薛寶釵她們一同走在園子里,看著周圍殘敗的景象,不知不覺間,又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想起從前在大觀園,姑娘們笑笑鬧鬧的,吟詩、作詞、燙酒、作畫、行詩令……但現在姑娘們嫁人的嫁人,故去的故去,眼前的兩個,也都已經與從前全然不一養了。

物非,人亦非。

薛寶釵靜立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個念頭變得越來越濃:想跟從前做姑娘時一樣,與林黛玉、探春、惜春等人,在大觀園吟詩作畫,結詩社,在大觀園裡笑鬧。即便是一天也好。

她看著冷凄凄、空蕩蕩的大觀園,又看看林黛玉和李紈,忽然試探著提議道:「不如我們跟從前一樣,在大觀園裡鬧一鬧,可好?顰顰接近一年不曾回京,我們家裡又沒有什麼大宴可以擺,在大觀園裡鬧一鬧,便算是給顰顰洗塵了。」

李紈聽見這個主意,點頭稱好,又與薛寶釵一同望著林黛玉。

林黛玉剛剛沉浸在王夫人的話里,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聽見薛寶釵的提議,先是愣了一下,又問道:「在這兒?」她看看周圍的景緻,又有些猶豫道,「這兒,怕是不成罷?」

薛寶釵嘆息道:「不過是想留個念想罷了。」

念想二字,觸動了林黛玉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同樣想起當初在大觀園裡,姑娘們一同笑鬧的事兒了。當時她們都沒有嫁人,也都沒心沒肺的,每日除了吟詩作畫之外,再沒有什麼哀愁。但現在……林黛玉想起大觀園的詩社,又想起自己的花鋤和詩稿,禁不住又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不一會兒,又聽見薛寶釵道;「現在還在京城裡的姑娘,也不過是五五之數。剛好顰顰回京,今日又得閑,不妨趁著這個機會,將從前的玩伴們,都叫到大觀園裡,好好地聚一聚。顰顰。」薛寶釵望向林黛玉,目光怔怔的,輕聲道,「顰顰,可好?」

林黛玉怔了一下。

李紈在一旁笑道:「這個主意其實很好。前兒府里的姑娘們,其實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了。借著這個機會見一見面,也是極好的。剛好黛玉在這裡,不妨便借著黛玉的名義,寫了這個帖子,請她們到園子里來罷。我們再拾掇出一個院子來。黛玉。」她亦看向林黛玉,目光有些期盼。

兩人的目光注視下,林黛玉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

良久之後,林黛玉才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當下她們三個便找到一處完好的院子,將後面的丫鬟和侍女們都叫了過來,把院子里的積灰打掃乾淨,又將那些桌椅擺設之類,都扶正了,拾掇出一個乾乾淨淨的地兒。趁著這個閑暇,林黛玉和薛寶釵、李紈三人捉筆,按照當年的稱呼和習慣,寫了幾張帖子。

現在賈迎春已經出嫁,史湘雲亦出嫁,賈惜春前日回金陵老家去了,林黛玉琢磨了半晌,也只寫了一個探春、一個王熙鳳,讓人給送了出去。寫到後面時,林黛玉問道:「晴雯和襲人呢?」

晴雯和襲人,要不要請過來瞧瞧?

還有紫鵑和雪雁,當日在跟前服侍的丫鬟們,要不要請過來?

薛寶釵與李紈對望一眼,薛寶釵才道:「襲人半月前才跟我告了假,說是要回老家,現在仍未回來。晴雯病了小半個月,現在還在隔壁養病呢。我讓人將她叫過來罷。」說著,薛寶釵便讓人到隔壁的榮國府,將晴雯和麝月叫到園子里來。

晴雯的病到現在,已經斷斷續續地,有兩三年了。

雪雁給她找過幾回郎中,吃了些葯,但一直都沒有好全。

林黛玉又琢磨了一會兒,在帖子上寫下幾個名字,又撕掉了兩張。剛剛李紈說過,帖子上的這些人,要麼是不在京城,要麼,人已經沒了。林黛玉想了想,擱下筆,讓人回府,將紫鵑和雪雁給叫了過來。這兩年紫鵑和雪雁的年紀漸長,一個出嫁了,一個正在待嫁,都不在林黛玉跟前伺候。

等到午後,晴雯、麝月、紫鵑、雪雁等人,才一齊到了大觀園來。

林黛玉瞧見晴雯的模樣,病懨懨的,又有些難過。她問了問晴雯,知道這些年,大抵是雪雁在幫襯著她們,心裡便有些了悟了。雪雁雖然是北靜王府的丫鬟,但月例銀子卻是不夠的。應該是宮裡的江菱,也幫襯了不少。當初林黛玉亦曾幫襯過一些,但懷孕之後,便將事兒一併交給了雪雁了。

麝月還是從前那副樣子,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紫鵑已經準備出嫁了,正在家裡準備嫁衣,雪雁年紀漸長,卻未曾找好人家。林黛玉剛回來的那幾日,她們便前往拜見過林黛玉。不過現在,卻是她們兩年多以來,頭一次拜見薛寶釵和李紈,還有過去的一些玩伴。幾個人見面,難免又有許多話兒要說。

丫鬟們剛剛才將院子收拾齊整,又臨時搬了許多東西過來,搭起了一個乾淨的地方。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簡陋,但已經有了點兒昔日的模樣。林黛玉寫完帖子,又與薛寶釵、李紈一起,跟往昔的丫鬟們說了些閑話兒。說到一半,隔壁的賈寶玉也坐不住了,跟賈政告了假,也跑到大觀園裡來,興緻勃勃地幫她們煮茶燙酒,倒有了幾分從前的模樣。

林黛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不知為何,居然有了點兒回到從前的感覺。

但不管如何,這人,終究是湊不齊的。又過了些時候,王熙鳳和賈探春一同來到大觀園,薛寶釵親自到前面去迎接了。在大觀園門口,王熙鳳與賈探春見面的時候,兩個人都輕輕咳了一聲。當初王熙鳳與賈探春,還有薛寶釵三個,也是鬧過一陣子的。現在見面,難免都有些尷尬。

但薛寶釵卻神色如常,將王熙鳳和賈探春兩個,都迎了進來。

王熙鳳和賈探春已經半年多不曾進園子了。半年前她們離開的時候,園子就是一副殘敗的景象。現在的這座園子,比起半年前,又顯得殘破了不少。她們一路無話地跟著薛寶釵,進到剛剛收拾好的那座院子里,才有了一點眼前一亮的感覺。

剛才在賈赦那邊,林黛玉是見過王熙鳳的。現在再見到,不免又有些唏噓。

趁著林黛玉與王熙鳳寒暄的時候,賈探春悄悄挪到李紈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嫂子,今天怎麼想起來,將我們都叫到園子里來了?是黛玉的主意么?」

方才的帖子上,寫著林黛玉的落款,因此賈探春便這樣認為。

李紈猶豫了片刻,想提到薛寶釵的名字,但不知道為何,又沉默地點了點頭。

院子里已經搭了兩個小火爐,慢慢地煮著茶,又煮了一壺酒。現在的榮國府,是沒有什麼好酒好茶的,不過是最最普通的十年女兒紅,還有最最普通的普洱。薛寶釵自告奮勇到前面去煮茶,李紈便帶著賈蘭,與賈探春等人在案前寫詩。王熙鳳和麝月兩個在院子里對弈,晴雯則在樹下看著她們,表情彷彿有些出神,似是陷入了回憶里,又似是有些淡淡的哀愁。

雪雁與紫鵑兩個,倒是沒有那麼多哀愁,結伴到大觀園裡轉了轉。

林黛玉鋪開信箋,用狼毫沾了沾墨汁,但卻怎麼都寫不出一首詩來。早年的許多事情,一齊地湧上心頭,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將過往的那些回憶,都沖刷得乾乾淨淨,什麼都不剩下了。

筆尖微微地顫了兩顫,在白紙上落下一滴墨,又漸漸地化了開來。

似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是,卻又無話可說。

賈寶玉在一旁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林黛玉作詩,便挽起袖子道:「還是我先來罷。」

生平頭一次,林黛玉沒有跟賈寶玉爭執,反倒將地方讓了出來,自己靠在一棵大樹下,同晴雯一起,愣愣地出神。賈寶玉倒是沒留意到林黛玉的多愁善感,將袖子挽折好之後,便提起筆,琢磨了一會兒,在白紙上寫了一首詩。

當初賈政曾經指責過他,詩詞文字的脂粉氣太重,讓他好好地改改。

現在落筆,賈寶玉再想找回當初的心性,卻發現怎麼都找不回來了。大約是這兩年多以來,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又或許是王夫人的病,同樣讓他感到心裡沉重。再落筆的時候,從前的那種脂粉氣變得淡去了,反倒添了一點沉重的意味。賈寶玉寫了又寫,改了又改,始終改不出自己想要的,便懊惱地丟開筆,準備到旁邊,醞釀一下詩意。

剛好薛寶釵煮了一壺茶過來,見到賈寶玉寫了一半的詩,順手給他補全了。

賈寶玉看著薛寶釵乾瞪眼,薛寶釵慢悠悠地給他斟了一杯茶,又慢悠悠地應和了一首新詩,最後慢悠悠地捧著一杯茶,到旁邊看王熙鳳下棋去了。

王熙鳳的棋藝,其實不太好。麝月也不好。

她們兩個在這裡對弈,不過是省卻些尷尬罷了。

薛寶釵看了一會兒她們對弈,倒是很好地保持了觀棋不語的作風,連半句話都沒有說。王熙鳳下到最後,輕輕吁了一口氣道:「我去找些酒來。」便起身讓了位置。薛寶釵怔了一下,才又輕輕地喚了一聲璉二嫂子。

王熙鳳停住腳步,看著薛寶釵,又回了一聲弟妹。

上回王熙鳳回府,單單有薛寶釵和李紈兩個,倒是不那麼尷尬;現在賈探春和賈寶玉等人都在,便不知不覺地有些尷尬起來。正在躊躇著,忽然聽見那邊的李紈笑道:「寶玉、寶釵你們過來,瞧瞧三姑娘的新詩作。」三姑娘三字,彷彿極為流暢一般,脫口而出。

一霎間,似乎有什麼堅硬冰涼的東西,砰地一聲碎了。

賈寶玉和薛寶釵兩個應了聲,到賈探春和李紈跟前,看了賈探春的詩。賈探春稍稍後退了兩步,落落大方地任由他們看,剛剛還有些尷尬的表情,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林黛玉在樹下琢磨了好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又回到剛剛的案前,揮筆寫下了一首小詩,倒是與從前一般靈透。王熙鳳索性推推林黛玉,讓她和賈探春兩個,用同一個題材再做一首,惹得又是一場笑鬧。

李紈笑看了她們很久,忽然有些唏噓道:「已經許久不曾這麼熱鬧過了。」

周圍人彷彿都在贊同她的話,又跟從前一樣,熱熱鬧鬧地燙了酒,煮了茶,取了花簽擊鼓行令,錯了的要罰酒,中了的要吟詩,還要一個個地押韻。她們幾個推讓了好久,到頭來,反倒是賈寶玉所用的酒最多,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到後面,居然有些醉了。

林黛玉因為要回府,不過是淺淺地沾了唇,沒有多用。

王熙鳳和賈探春兩個,亦是因為相似的原因,沒敢太過放肆。李紈亦然。但薛寶釵卻彷彿變得放肆了不少,一杯接一杯地,像是要將這兩年的難過,都在這一天發泄乾淨了。還有那幾個丫鬟,亦是比往日放肆了不少,非但接二連三地推搡,還相互打趣起來了。

原本殘破落敗的大觀園,終於有了一點點的生機。

她們在園子里鬧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最後太陽下山,漸漸地收起最後一抹餘暉,才各自地回了府。王熙鳳和賈探春兩個,被林黛玉分別派人送回去了。薛寶釵、李紈、賈寶玉等人亦各自回府。林黛玉亦跟著他們回去,拜別了賈政,又在屋外拜別了王夫人,才告辭離去。

離開的時候,薛寶釵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卻什麼都沒有說。

抱琴亦遠遠地看著林黛玉,想要上前,但是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林黛玉帶著紫鵑、雪雁兩個,上了北靜王府的馬車。在臨走之前,林黛玉還留下了一些藥材,讓她們看著用。薛寶釵、李紈兩個謝過了。

馬車朝北靜王府駛去。

太陽慢慢地落山了,昏紅的餘暉照在地面上,有一些無盡的凄涼之感。

林黛玉掀起車簾,最後看了賈府一眼,還是同往日一樣的清靜,薛寶釵、賈寶玉和李紈都站在原地看著她,有一些凄涼之感。剛剛還熱鬧過的大觀園,一下子變得沉寂下來了,恢復了往日的殘敗景象。漸漸地,連她們的最後一絲身影都看不到了。

林黛玉看著看著,忽然低下頭,有些難過。

紫鵑和雪雁兩個在一旁勸道:「姑娘日後要是想來,也可以常來。」

林黛玉被她們勸了一會兒,慢慢的平復下來了。她再一次掀開車簾,往外面望去。賈府和大觀園都已經看不到了,夕陽收束了最後一絲餘暉,緩緩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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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清穿]女主來自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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