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拋棄
簡茶這一跤摔得有些狠,好半天都動彈不得,趴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挺了會兒屍,也沒等到人來幫她一把。
大中午的,熱得要命,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更不可能出現活雷鋒。
她只好悻悻地爬起,坐在地上,把那該死的高跟鞋脫了。
鞋跟其實不高,三四公分吧,所以哪怕踩空一下腳踝也沒太大的問題。
爬不起來,是真的疼,手心和膝蓋蹭破了皮,疼得要命,最疼的還是心臟。
她被易如故甩了!
她居然被易如故甩了!
光想想就太可怕了!
可被甩了也好像不能怎樣,她只好起身,拎著鞋子光著腳丫走回宿舍,可路上的砂礫太過尖銳,刺得她腳心疼,她覺得自己像是條美人魚,走個路都在疼。
好在一旁就是草坪,簡茶特別不厚道地開始踐踏草坪。
恰逢下午上課高峰期,全校的學生都在從宿舍樓往教學樓涌,身段高挑長得貌美卻拎著高跟鞋光著腳在草坪里玩弄文藝的簡茶還挺□□的,一時間男男女女紛紛側目。
簡茶就是那種恨不得泯然眾人的孩子,被人當動物園的猴子似的盯著看,就特別窘。
她立馬穿高了鞋子,大步往宿舍趕去。
今天下午還有課,室友都去上課了,簡茶真沒那心情。
她脫了高跟鞋就往床上爬去,腳也顧不得洗,她心裡難受,偏偏又有點小倔,在外頭如何也是哭不出來的,只能躲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悄悄抹眼淚。
一想到易如故不要她了,她哭得幾乎岔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狼狽極了。
扯了紙巾擦眼淚擤鼻涕,不多一會兒,她鼻子居然被衛生紙弄破了一塊皮,瞬間連擦鼻涕都那麼那麼疼。
她負能量爆棚了,覺得這該死的大學一點都不好,生活條件太差,老校區房子又破又舊,低矮的樓層蚊子又多又凶,兩個用了幾百年的電風扇開最大檔也沒有風,公用衛生間蹲個大號都尷尬,洗澡用的熱水是限時的,用電是限功率的,打個開水還得跑那麼遠,室友也不怎麼喜歡她……
最最可恨的還是,易如故不要她了!
嗚嗚嗚嗚!
易如故居然不要她了!
她這樣一想,哭得越發凶了,幾乎要背過氣去。
可到底不甘心,覺得自己被拋棄得莫名其妙,又哭著跑到下邊翻包包拿手機,爬到床上重新躺好,一邊打著淚嗝一面特哀怨地發簡訊——
「易如故,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我哪裡不好了,我好不容易瘦下來了,也知道怎樣打扮才好看,連我爸都覺得我又漂亮又有品位,你為什麼就不喜歡了呢!」
「易如故,我胖回來你是不是就又喜歡我了?」
一條條的簡訊發送出去,都石沉大海,那邊一直沒有回復。
就像是這過去一年多的每一天一樣。
簡茶每天都會給易如故發簡訊,把她今天做的事情通通告訴他。
她覺得他一直都在的,或許不會回復,但他都會看到,然後重逢的時候,他們一點隔閡都沒有,因為他知道她這一年都做了些什麼的。
可這一回,她突然間就覺得,或許他換了號碼沒看到也說不定,不然為什麼不回復一條呢,哪怕回個「嗯」也好啊!
想了想,簡茶便撥通了這個號碼。
那邊想起運營商標準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或不再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關機了!
簡茶立馬又開始哭了。
或許,分開以後,他就沒開機過吧!
一想到這樣簡茶就心疼若絞。
不行,這樣不行。
她必須去找易如故好好談談,她不能被甩得這麼莫名其妙。
就算分手,也要有足夠的理由來說服她。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一點也不想和易如故分手,哪怕能跟著他也是好的。
她又屁顛屁顛地爬下了床,然後跑去洗了把臉。
哭了太久,眼睛腫成核桃,看著自己那像是金魚一般的泡泡眼,簡茶覺得自己丑爆了,不得已,她給自己戴了副墨鏡。
條紋衫睡得皺巴巴的,特別難看,脫了,又隨意地換了一件T。
那該死的高跟鞋打死她也不想穿了,扔進鞋盒,隨便拿了雙小白鞋,穿上就出門。
剛拉開宿舍的門,便看到自己那三位室友回來了。
簡茶一點也不想把和室友的關係弄得太差,所以哪怕很傷心,還是扯了扯唇角,笑著說:「你們回來了,吃飯了沒!」
夏微微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說:「簡茶,就算你也喜歡易如故,也不需要這麼做吧!」
簡茶不解地揚了揚眉。
夏微微不悅地道:「易如故根本沒有女朋友,你昨晚騙了我們。」
所以說,易如故一直對外宣稱自己單身咯!
哪怕知道她應該算是前任了,可簡茶的心臟還是扯了一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非常慶幸帶了墨鏡,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她可以假裝自己沒有事。
她輕輕地笑了笑,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被甩了。」
眾人一陣愕然。
簡茶已經越過三人大步離開。
三人進了屋,夏微微抿了抿唇,不知道說什麼。
宋溫暖提醒道:「你們以後還是別當著她的面提易如故了,她的心情的確不太好。」
夏微微詫異:「你相信她說的話。」
宋溫暖分析道:「這沒有什麼不好相信的,她昨天剛到就說她是吳江縣的人,高三才把戶口遷到本市。吳江縣就一個小縣城,簡茶和易如故又是一屆的,易如故長得帥不假,簡茶難道不好看,他們有點什麼不也正常嘛!」
夏微微突然說不出話來。
的確,一個地方,一個學校,長得都那麼好,成績又都那麼好,在一起好像也很正常。
宋溫暖則瞄了一眼簡茶書桌上那擺放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沒說的是,簡茶還是個富二代,一瓶化妝水,專櫃價一千多,一個包,上萬塊。
有錢有貌有品位,易如故就算再怎麼帥,可帥能當飯吃嗎,甩了簡茶,還真是瞎了眼。
簡茶當然不知道宿舍內的談話,她只是重新跑去17棟,正打算重新登記申請進入男生宿捨去探望易如故。
宿管大叔卻瞄了她兩眼,對她的申請說了拒絕:「易如故說,他不認識你,你是那種企圖對他進行性…騷擾的女生,讓我務必不要放你進去。」
性…騷擾!
騷擾你大爺!
我十六歲躺你身下的時候都沒告你誘…奸未成年少女!
你居然污衊姑奶奶性…騷擾!
不把這罪名坐實了,她就跟他姓。
偏偏,宿管大叔不放行,她就算想去騷擾一二也沒辦法。
最後,她一屁股坐在樓梯口的台階上。
他不讓進去,她等他出來就是了。
咱就算死,也得死明白一點。
宿管大叔這職業本來特別清閑,除非是女生上樓,不然他都蹲在那裡看電視。
現在有個女生就坐在門口,而且是個被人舉報了性騷擾不能讓進去的女生。
宿管大叔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大了起來,他要時時刻刻地盯著簡茶同學,省得她溜進去。
而簡茶,本來就是個不愛出風頭的人,這種蹲在男生宿舍樓下守人的行為她還是頭一回干,她超級尷尬,每次男生上下樓瞄她兩眼她都會臉紅。
她無比慶幸自己戴著墨鏡,不然想來會更尷尬。
她覺得自己該準備個口罩,這樣別人才看不到她的臉。
但戴口罩又有點太過了,好像真是個猥瑣少女即將潛入男生宿舍對某人進行性…騷擾似的。
呵呵呵!
真要騷擾你姑娘我鐵定帶個放大鏡,加上我5.0的視力把你那小身板上的小痔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這樣雜七雜八地亂想著,一晚上的時間過去了。
晚上十點,宿管大叔開始趕人了,因為宿舍的門禁是十點,十點要查房,要是被查到不在,會登記,你必須在十一點之前回來然後去消除記錄,不然你夜不歸宿的次數多了,會被記過。
簡茶還想守著,可人大叔都要關門了,不得已,她只好離開了宿舍樓,在樓下等著。
守到了十點半,簡茶才回去。
先去找宿管阿姨消了一下夜不歸宿的記錄,簡茶便立馬回了宿舍,拿了洗護用品跑去一樓的澡堂洗澡。
剛洗完頭髮,熱水就沒了,冰冷的水沖刷在身上,那叫一個酸爽。
簡茶只有小時候到處野的時候才會跳到河水裡用冷水洗澡,可夏天河水被太陽暴晒一天,也是溫熱的,一點也不冷。
不像是現在,那真的是涼水。
可天氣熱,溫度高,就最初那一下之後,簡茶也扛得住。
火速地洗了個戰鬥澡,簡茶便跑回了宿舍。
然後,悲劇的是,寢室關了門,而她並沒有帶鑰匙。
已經十一點多了,簡茶也不好可勁兒推門製造聲響吵著人睡覺,便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敲門,敲了大概有五分鐘吧,那時候簡茶絕望得覺得自己估計是被關在門外的時候,門才開。
宋溫暖給她開了門,說:「以後你敲門的時候稍微暴力一點,不然睡著了聽不到。」
簡茶還是超級感動的,覺得宋溫暖同學簡直人如其名,她幾乎要抱上去:「謝了啊!」
然後進了屋,把門關上。
宿舍已經熄燈了,但這學校有一點比較人性化,就是晚上還是有電的。
簡茶拿了吹風機打算吹頭髮,可想到吹風機那聲響,只好悻悻作罷。
拿了干毛巾,手動擦到半干。
簡茶便爬到床上,一面趴在床上等頭髮干一面給易如故發簡訊,裝可憐。
「今天你走的時候我摔了一跤,手心和膝蓋都破了,出了很多血,腳踝還扭到了,我疼得都哭出來了,可你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後來我去樓下等你,等到了十點半都沒看到你,回來洗澡的時候熱水沒了,我用冷水洗了澡,凍死我了。」
「回宿舍的時候我被室友關在寢室門外了,花了半個小時才進來,當時我好絕望,我覺得我今晚都要在走廊里過夜了。」
「這裡好多蚊子啊,我起了一身的包。」
「高中的時候老師都把大學描述成了天堂,可我覺得大學一點都不好,這裡分明就是地獄,我覺得我超級可憐,室友都不喜歡我,連你也不喜歡我了。」
「易如故,我這麼可憐,你看得到嗎?」
「……」
總之,簡茶現在就是個沒人愛的小可憐。
嗚嗚嗚嗚。
跪求易如故同學垂憐。
好像……有點虛偽誒!
可她曾抽離出自己冷靜剖析易如故對自己的感情。
得出的結論是——
或許,當初易如故只是在同情那個在夾縫裡生存的大胖子,所以便以救世主的省份給了她一場盛世寵愛。
他對她的感情是同情和寵愛,而不是愛情。
可是,怎麼辦?
她愛他呀!
既然愛了,那就不擇手段地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