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萬診金
?素影一句話把眾人都給說愣了。
一人高的蠍子?
「素影哥,你是碰上蠍子精了吧?」宋曉調笑道。
「真的,就在前面。」素影回身指向前方,「四五隻呢,爬的可快了!」
楚晉幾人有心過去看一眼。可惜老大興緻不高,什麼一人高的蠍子,又不能吃,和他有關係嗎?雲漠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閉著眼倒在他懷裡不動換的小公子身上了。
慕容泠風半張臉都被白玉面具擋上了,但餘下的半張還是能看得出,紅得十分不自然。雲漠摸了摸她腮幫子,燙手。他皺著眉頭晃晃她,「慕容,慕容!」
楚晉過來也想摸一把,被雲漠伸手擋住了,「幹什麼?」
楚晉撇嘴,他一郎中能幹什麼?「看看她怎麼了啊,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暈了吧?」致於把他當狼這麼防著嗎?果然是陳年老醋罈子啊!
雲漠抬起慕容泠風的手腕送到楚晉面前,把脈可以,不準摸臉。
慕容泠風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旅途疲憊又在臨天頂受了寒邪,再加上身子骨本來就弱,一下子發了高燒。
王妃都發燒了,誰還有心思去看什麼大蠍子?雲漠摟緊懷裡的人,翻身上馬,一甩韁繩朝著離梅山最近的府城——梅州府奔去。
進了城,他們很快便找了間客棧住下。雲漠將慕容泠風抱到床上,讓楚晉給仔細瞧瞧。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望是第一步,楚晉伸手要將她臉上那半張白玉面具摘下來,不說別的,一直這麼戴著也不舒服呀。雲漠快他一步先下了手,然而面具後面的那張臉讓眾人都不自覺地張大了嘴巴。
宋曉看看慕容泠風的臉,又看看雲漠手中的面具,是摘下來了呀,怎麼還有一張?
雲漠也覺得奇怪,伸出食指戳了戳。慕容泠風不舒服地輕哼一聲。雲漠收回手,指肚下殘存的軟嫩的觸感,滾燙的溫度,是皮膚了。
她不會就長這樣吧?
「這應該是殘影面具。」一直沒說話的宋曄站在一旁答道,「打造面具的時候向裡面注入了靈氣,在面具摘下后,影子還會留在臉上,直到佩戴者願意抹去或者達到一定的期限。」
「多久?」雲漠問道。
宋曄搖搖頭,他也只是聽說過,還是第一次見著實物,「那得看是何人鑄造的。殘影面具屬於靈器,整個湛天大陸也只有五張。其中三個是五千年前靈器鑄造大師百里煉所制,現存於西華皇室之中。另一個為兩千年前吳寨寨主吳軍所得,三十年前作為壽禮獻給先皇,就放在陛下御書房書案上的紫檀盒子里。最後一個在湛天宮,傳說是天地之初降下的神物,但湛天宮中這種傳說多了去了,卻鮮少有真正能夠被證實的。」
慕容泠風這張殘影面具絕不是楚帝的,那麼就要看她是與西華皇室有關係,還是跟那神秘莫測的湛天宮扯不清了。
他們潛意識裡更傾向於西華,畢竟湛天宮那如神境般的存在,無人敢去褻瀆。
楚晉拿著面具看了看,「慕容氏上任家主夫人與西華太後為同胞姐妹,她手中有西華的東西也合情合理。」
說起來,南楚安國公夫人是西華太后與慕容老夫人的小妹妹,慕容宇又娶了安國公幼女安舒璃為妻,理應和南楚更加親近。但這十幾年來慕容氏與南楚國井水不犯河水,有傳言說是因為慕容宇與南楚帝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於是這次他肯幫著救楚帝是余情未了?
本以為慕容泠風只是受了寒邪,幾副葯下去就能好。可他們都忽略了她九殤谷傳人的身份,九殤谷作為天下第一醫谷,它的少谷主百毒不侵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凡事都有兩面,百毒不侵同樣藥石無醫。慕容泠風不會中毒,但是良藥對於她而言也只是苦口罷了,起不到任何作用,眼下便是這樣的情況。
楚晉換了幾個方子都不見效,反而越來越嚴重,才想起這碼子事來。宋曉端著葯碗苦著臉看向趴在雲漠腿上雙眼緊閉膽汁都快吐出來了的小公子,那小臉蒼白得連旁邊看著的人都替她難受。
「要不別吃藥了,給她降降溫,出出汗吧。」
楚晉的招牌已然是砸了,雲漠現在對他是極度不信任,抬腳將人都踹了出去關上房門。
雲漠脫下外衣,躺到床上,將慕容泠風抱在懷裡,運轉內力溫暖著她的身體。過了許久,她終於不再發抖,臉上痛苦的表情也有所緩和,冰冷的手腳漸漸恢復了溫度,微張著的小嘴喘著粗氣但看起來比之前好了很多。雲漠抱著她躺了整整三天,燒才退下來,慕容泠風的額頭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汗珠,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侵染變得潮濕了。
又躺了半日,小公子皺皺眉角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讓她煩躁地翻過身,把腦袋扎進雲漠的懷裡習慣性地蹭了蹭。
蹭著蹭著,慕容泠風終於覺出不對勁兒來了。她摸摸手底下結實的肌肉,慢慢抬起頭看著雲漠,嘴巴張了張,卻因為乾澀的喉嚨沒能發出聲來。
「醒了啊?」雲漠幫她塞好被角,下床倒了碗水端過來,拿小勺一口一口地餵給她。
一碗水下去,慕容泠風的喉嚨終於不再乾澀得發疼了。能說話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啞著嗓子罵道,「流氓!」
雲漠讓她給氣樂了,「爺守了你三天三夜沒合眼,耗盡了內力,你個小沒良心的,不說句謝謝,還當爺是流氓,爺要真流氓你還能全須全尾地在這兒躺著?」
慕容泠風噘著嘴打掉捏她鼻子的手,「那,那我的衣服呢?」身上的衣服是純棉布的,雖然也很舒服,但絕對和她之前穿的蠶絲的不一樣。
雲漠讓人端來一碗白米粥,一勺一勺吹涼了喂她喝下,邊解釋,「之前你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濕了,拿去洗了。」雲漠拿手帕擦掉她嘴角的白米粒,「是掌柜家的閨女給你換的。你早晚是我的王妃,本王用得著趁人之危,做那麼沒品的事嗎?」
一碗粥見了底,雲漠又喂她喝了點水,這才放下心來,伸手推推她,「往裡躺點,本王也得合會兒眼了。」
慕容泠風堅守著自己的地盤,「你去別的屋睡去,要不打地鋪也行!」
雲漠才不聽她的呢,抱起人往床里一放,撩開被子鑽進去又重新把人摟進懷裡,跟摟著個枕頭似的,不放手。
雲漠懲罰地朝著在他懷裡亂動的小傢伙屁股拍了下,「老實點。」
慕容泠風氣得在他胸口狠狠地咬上一口,小爺的屁股娘親都沒拍過呢!
雲漠就好像沒感覺似的,輕拍著她的後背,「乖,再陪我睡會兒,一會兒讓掌柜的給你清蒸個甲魚。」
「不吃王八!我要吃麻辣香鍋!」
「不行,你傷風還沒好呢,不能吃辛辣油膩的。」
「哼,那要什錦炒飯。」
「這個可以有。」
慕容泠風撇著嘴皺眉,這對話模式是不是不太對呀?她就這麼容易被拐跑嗎?
事實上就是這麼容易。什錦炒飯還沒兌現呢,她就已經在雲漠溫柔的輕拍下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不知是因為太過疲憊,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雲漠這覺睡得很安心,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過來,還是因為慕容泠風睡飽了在他懷裡瞎搗亂。
慕容泠風見他終於睜開了眼睛,趕緊使勁地揪揪他的頭髮,「快放開我!一個姿勢難受死了!」
小公子氣得想拿腳踹他,這人睡覺怎麼都不帶動換的?還壓在她身上,半拉身子都給壓麻了。
雲漠把頭髮從她手裡搶回來,伸了個懶腰坐起來,回頭一看她居然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躺在那裡。
慕容泠風斜著眼睛瞪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還不快給小爺揉揉,動不了啦!」
在床上躺了四天,還讓人壓了整整一宿,大病初癒的慕容小公子表示整個人都不好了。全身都酥酥軟軟的,提不起勁兒來。
雲漠扶著她到桌邊坐下,讓店小二上了碗米粥。小公子的小臉立刻又陰了下來,「又是粥,我的什錦炒飯呢?」
「你的胃口受得了嗎?先喝點稀的潤潤胃吧。」
慕容泠風賭氣用勺子在粥碗里亂攪就是不下嘴。雲漠也沒轍,又讓店小二端了盤什錦炒飯上來,小傢伙立刻抿嘴露出了笑模樣。
雲漠把筷子放在一旁,抬抬下巴示意她先把粥喝了,「炒飯只能吃一點,不然你的胃該不舒服了,肚子疼我可不給你揉。」
慕容泠風這次倒只是扁扁嘴沒再說什麼,乖乖地悶頭喝粥。
雲漠看著這小傢伙,根本就還是個孩子嘛,想想自己以後的奶爸生涯……居然還有點小期待,是不是給睡懵了,還沒清醒啊?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填飽肚子倆人坐在桌邊閑聊。
慕容泠風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嫌太燙又放下了,「七大靈藥里,我只知道雪靈芝在臨天頂,夜明砂在魅林鬼窟,鳳凰卵在浴生山中,有傳聞說海龍鱗在北海,也有說在虎頭灣的,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不過我更傾向於北海。至於地火精、玉酩石和冰蟲草我就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了。還有藥引屍參,也不知道上哪找去。」
剛剛雲漠交給她一封信,是慕容泠雪親筆寫的,與武王妃的命令一道送過來的。大致意思就是,你小子膽肥了,居然敢趁我陪王妃喝茶聊天的工夫不告而別!看起來真是三天不打皮又痒痒了!這筆先給你記著,看到聖王爺就老實跟人家走,再敢作妖,等你回來咱們新賬舊賬一塊兒算!
還想著奮起反抗的慕容小公子立刻就蔫了,被剝削壓迫了兩輩子,臣服性早就深埋於骨血之中,每每慕容泠雪翹著二郎腿揚著下巴睥睨眾生的時候,小公子都想趴下來叫聲女王大人。女王發話了,小公子哪敢不從?
不過,慕容泠風從的是雪女王,對於這位半路殺出的聖王爺,她可沒有半點服氣,以至於一路上沒少給雲漠調皮搗蛋,惹是生非。
眼下就是這樣。
兩人聊著正事呢,商量著是先去浴生山還是魅林。慕容泠風突然聽到外面亂糟糟的,似乎出了什麼事情。小公子從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主,有熱鬧湊立馬就把正事拋到腦袋後面了,跑到窗邊往下探頭。
雲漠拿著披風追過去,「小心著涼。」
慕容泠風扒著窗戶張望。
不遠處走來一隊人馬,四個衙役抬著個擔架,上面躺著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魁梧有力,一看就是個習武之人。然而,此時他雙目緊閉,臉色鐵青,嘴唇紫的發黑,胸口也不再有起伏的幅度,顯然已經沒氣了。
一個女眷從後面追上來,哭喊著要撲過去,幸虧被幾位路人攔住,有安慰的,有同情的,有惋惜的,更多的卻是驚恐害怕。
「梅州府最近鬧蠍子,死了不少人。」雲漠在一旁為她解惑,「不過只聽說在周邊的村落,怎麼今天跑到城裡來了?」
「毒蠍子?」
雲漠聳聳肩,「有沒有毒不知道,反正據說個頭挺大的。」
素影看到的一人高的蠍子確有其事,現在知府大人都為這事愁白了頭。蠍子也不知是真成了精還是怎麼著,一裝備齊全組織護城軍上山打蠍子,山頭就空蕩蕩的,連塊蛻皮都找不到。等打蠍隊無功而返,回到城裡,大蠍子又從山洞中鑽出來為害村民。
蠍子的事,慕容泠風還真不太關心,她比較在意擔架上那已經斷了氣的男人。她回手一抓,隔空撈來桌上店小二還沒來得及收走的筷子,隨意往下一丟,筷子越過人群,直直地插進男人的胸口。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街道瞬間安靜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慕容泠風便手指輕抬,手腕處射出兩根金絲線繞上筷子,稍一用力又將筷子拔了出來。
黑色的血液如噴泉般湧出,一蹦三尺高,血流漸漸變小,血色也在變淺恢復到正常的鮮紅色。男人的唇色不再是詭異的黑紫,連氣色似乎都比剛剛紅潤了些。他雙唇微張,咳嗽了兩聲,居然睜開眼睛又活了過來。
別看剛剛都在為他抱不平,說他年紀輕輕的不該就這麼去了,可這會兒死而復生,大夥都嚇得連連後退,衙役們差點丟了擔架直接把他扔地上。只有那哭慘了的小娘子撲了上去,抱著他又是哭又是笑,「岩哥!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又活過來了嗎?岩哥,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要再拋下我了!」
「喂,你再摟那麼緊,他可就真緩不過來了!」慕容泠風靠在窗邊,抓了把花生米邊吃邊看戲,順便擲出幾顆點了男人的周身大穴,「趁著有氣還不趕快抬回去找大夫看看,大馬路上訴什麼衷情,欺負小爺沒老婆嗎?」
身後的「准老婆」大人適時地咳嗽一聲,慕容泠風扭頭瞪他,婚約什麼的,小爺可還沒點頭呢,看誰敢綁她上花轎!先放著,秋後再議!
樓下終於有人回過神來了,嚷嚷著是神醫,神醫救了李岩!
衙役們這回反應也快了,抬著男人便上了二樓。
小娘子撲通一聲跪倒在慕容泠風面前,「神醫,神醫救救我家岩哥吧!奴家願做牛做馬報答神醫的恩情。」
「小爺家又不是開牧場的,要牛馬何用?」慕容泠風冷笑一聲,「要小爺救人?行啊,拿十萬兩黃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