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聞煥章（二）
「聞先生，你，究竟是什麼人？」
聽了阮尊的問話，聞煥章知道自己開門見山的一番話，已經打動了對方的心，便直說道：「在下是北京大名府聞家的人，因為年紀時犯了錯，被聞家趕了出來，一直在外流落。浪蕩多年，一事無成。也曾投奔過幾家主子，無奈都走了眼，所見的儘是無能荒唐之輩。所以，現在觀阮爵爺你，雖然年少，但為人仁厚，後勁勃發，知人善用，也能得到朝廷陛下信任，故來相投。」
「聞先生，你想必弄錯了，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阮尊苦笑道，「你可不要以為陛下賜給我一座這麼大的宅子，我就如何如何得勢，如何如何有錢。實際上，我手上的錢物，往往是入不敷出的。跟在我身邊的人，實際上，都沒賺到什麼。」
「我知道，阮爵爺的錢，都投入到少年營的孤兒，還有青州所建的風雲靈院之中去了。」聞煥章說道，「正是這兩件事，還有阮爵爺你今夜的待我之舉，讓我才下定了投奔的決心。」
這傢伙，對自己的了解挺多的啊，看來是個有心人。阮尊不由得再對他高看了幾分。
這樣的人，有這樣的見地的人，來投奔自己，是收下，還是不收下呢？
其時宋國境內，名門大閥、強大勢力收留門客之風甚為普遍。世間很多靈士，或自認身負才學、懷才不遇但勢孤力單的人，都會選擇至一個勢力投奔依附，賺取俸祿財物，為自己的修鍊和未來發展賺取資本，或者乾脆就在該勢力內辛苦拼搏，以期獲得一定的地位。
這時的風氣，雖然不如戰國時各國養士風氣那麼濃重，可也是蔚然成風。
像聞煥章這樣的，直接上門投靠的人，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這兩天，已經有一些人，通過一些渠道，近乎表達了投靠之意，但阮尊一概相拒。
如果要用人，他還是喜歡用一些自己知根底的人，或是自己從身邊提拔起來的人。
這聞煥章的來歷，一句聞家人，一句在外流落，還是不能夠讓阮尊放心的。都說了京中勢力糾纏複雜，萬一，他是哪方勢力，派來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呢？自己掌握著新式火器的秘密，又受皇帝重視，這本來，就會使自己處於風口浪尖之上。
「聞先生，你剛才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勢的效用。可是，要進入我這阮府，成為門客，光是會分析時勢，是沒有用處的。我府里，需要的是一些能做事，做實事的人，而不是只會紙上談兵的秀才。」
阮尊一邊說著，一邊斜著眼睛，看聞煥章的表情。紙上談兵這句話，對於讀書人來說，算是一句比較嚴重的侮辱了，一般的讀書人，都受不了。
他要看一下，這位聞煥章的反應。
出乎他的意料，對方沒有生氣，沒有半點生氣，臉色很平淡。稍頃，他拱起手：「不知道阮爵爺所說的，能做事，做實事，是做什麼？」頓了一下，又說道，「凡是阮爵爺所說的事，在下無有不遵。」
這傢伙，不卑而不亢，這種態度還是很令人欣賞的。其實憑感覺，阮尊就覺得他是個很有才學的人。如果不是考慮到其背後可能有其他勢力的指使，第一段談話后阮尊就會直接將之決定下來。
想了一下，說道：「過兩天，我會回青州處理一些事務，也向少年軍的上屬復命。你剛才也說了，你知道我在青州，有一個鎮的封地，也建有風雲靈院，還有少年營。所以，你既然是讀書人，也是靈士，我希望你先到風雲靈院裡面，教授學生。你可願意？」
「靈院？教授學生？」聞煥章有些意外，不過隨即就呵呵笑了起來，向阮尊躬身一禮，「我平生做的事多了，去靈院做講師教授，這倒是頭一回。多謝爵爺你看得起，聞某人自當遵從！」
聞煥章同意了，阮尊也沒表現得多驚喜。稍微再聊了一會，知道他目前在外沒有著落，便讓他先住在府里，與歐鵬同住。
歐鵬將聞煥章帶去沐浴更衣住下，一人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臘黃面龐，身材瘦削。
「丘先生。」阮尊向他恭敬施禮。丘小乙現在對於他來說，亦師亦友，雖然也是風雲社的成員下屬，可是這份尊重，是從心裡來的。
「這人從混進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盯著。」丘小乙說道，「還好，他一直在喝酒，沒有什麼大的動作。」
「這人可信嗎？」阮尊問道。
「不好說。」丘小乙沉思道，「不過，聞煥章這個名字，我倒有所耳聞。這人才學還是有的，也有人說他精通兵法韜略。但是，他是否受了其他勢力的指使，不好說。」
「讓他先去靈院教學，觀察一段時間再說罷。」阮尊說道，「風雲社的力量要發展，不能把所有來投奔的人拒之門外。直接相拒，會冷了別的人的心。'
「好，我會幫你盯著他。」丘小乙說道。
「這點小事，就不勞丘先生大駕。在靈院里，裴勝還有他的幾個心腹小兄弟，能把這事辦了。丘先生，還是幫忙護著些凌振就好。」阮尊說道。
「那小子你不必擔心，每天我給他換一副新面孔。到現在，我都忘記他原來長什麼樣了。」丘小乙說道。
阮尊：......
......
兩日後，正收拾行裝，準備離京回青州，門外傳過來一陣巨大的喧鬧之聲。
「怎麼回事？有人上門找事？」阮尊眉頭一皺。
歐鵬匆匆地回報：「少主，有人上門來訪，被大內的護衛們給攔下了。」
阮尊奇道：「我的客人，他們憑什麼攔下？前些天宴客，來那麼多人，他們不也是沒攔著嗎？是這個客人沒有身份函證嗎？」
「倒不是，那兩個客人，都出具了身份令牌。」苟鵬苦著臉說道，「可正是這些身份令牌，讓大內護衛們給攔下了。」
「為什麼？」阮尊不明白，拉著歐鵬，「我們去看看。」
「你看看就知道了。」歐鵬說道，「他們，他們不是宋人，是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