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同

羅恭說出孟由就是孟申,讓玉拾驚呆了一把,隨後便想到另外一件非常關健的事:

「孟督主北下做什麼?特別是這個時候?」

羅恭先讓冰未將先前玉拾只聽到一半的事情再說了一遍,待到冰未說完,玉拾聽后陷入沉默,他好半會兒方緩緩道:

「應該是與西廠叛徒有關,而西廠叛徒領頭人是汪凈的兄弟汪濟,先前你手下的總旗楊柯不是勾結汪凈么,大概再加上此次銅錢知縣案,三者應當都有關係。」

北一所叛徒總旗楊柯與東廠檔頭汪凈勾引、西廠叛徒檔頭汪濟北下、銅錢知縣案等三者,皆有牽連?

這話沒錯。

就目前情況不明,這三者已或多或少都有牽連。

待到情況明朗,還不知有多少條筋連著根!

「看來查出京中幕後大人物一事真是迫在眉睫!」玉拾道。

之前她欲回京重在於揪出那隻將姚美伶拉入這個泥潭的黑手,可現如今她才知道,這隻黑手所謀大約是能頂天的大事!

這件大事絕對只大不小,不然不可能會鋪開這麼大的一張網。

從她還在京中,與羅恭徹查駙馬爺被刺殺一案之前,這張大網便已撒下。

突然想起姚美伶說起先前姚世雄命懸一線之事,她有種姚世雄性命垂危一事指不定就是那隻黑手在背後玩的技倆之感。

倘若真是如此,這隻黑手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上她的?

又是為什麼如此周折大費力氣地欲將她扯入這個黑泥潭中?

她自認在京中行事還算有分寸,得罪的人不少,巴結她的人也不少,交惡到這般費周折來套她入局的人,她一時半會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何時得罪過這樣一個狡猾危險的人物?

能對她全盤徹查了解,敢對她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套,那隻黑手絕然不是一般的難纏,其背後的權勢即便不是滔天,那也絕對夠她喝上一壺烈的!

「大人可問過孟督主,此次北下查案,真的是湊巧了我們剛好往皇上火氣上撞,還是別有緣故?」玉拾盯著羅恭問,一瞬不瞬的。

羅恭道:「問過,與我們之前料想的一樣,皇上會指派我們北下徹查銅錢知縣案,其中除了皇上確有眼不見心不煩之意,更重要的是皇上也嗅到了這個案子的不尋常,這密報還是林軒之親自向皇上呈的密報,此後林軒之又告訴了孟申,於是……」

玉拾接下道:「於是孟督主便巧妙一提我們錦衣衛,而皇上則是順水推舟正中下懷?」

羅恭點頭:「正是如此!」

「東西兩廠的人合起來並不比我們錦衣衛少,他們堂堂兩位督主為什麼不查?反而將這個案子推給了我們?」冰未一直沉默著,聽到這裡時心中疑惑,不由開口問了句。

「因為這案子硌手,一個處理不當,恐怕連命都得硌掉!」玉拾回完冰未的疑問,轉對看著羅恭道:「京中大人物……恐怕**不離十,除了他們也沒人有這個本事與膽量,只是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羅恭示意冰未坐下,他給三人各倒了杯茶。

玉拾端起很快抿了口,想了想,又舉到嘴邊抿了口,反覆兩三次后,道:

「皇上難得是個明君,同時也是個慈父,太子爺已定,另兩位小主就是再怎麼折騰,位之儲君,國之根本,一旦定局,便再難改定局……他們怎麼就想不透呢?」

「倘若鋌而走險能讓他們獲得至高的權力,拼一拼又有何不可?」羅恭頓了頓,語氣沉重了些:「當然太子肯定不會這樣折騰,可難保這案子就與太子無關,還記得先前在京中你讓連城查探到,京中三大商戶皆被太子暗下收入囊中一事?」

玉拾點頭:「當然記得,你的意思是,太子署理的戶部真出了大問題,附馬爺與公主這一個錢袋子一倒,太子便得另尋出路,而這三大商戶便是太子的另一出路?」

羅恭道:「雖然時間上有些出入,那會公主與附馬爺仍好好地在世,可太子素來行事穩妥,身邊的第一幕僚曹允又是個真才實學,精通權術之輩,或許太子這是兩條腿走路,瘸了一條還有一條,萬無一失!」

瘸了一條還有一條……

凡事有萬一,就怕這個萬一,是這個理!

「曹允我聽過,連城那會探查到太子府里謀士楊森,聽說就是在這個曹允手下,太子府里裡外外都得尊稱這個曹允一聲先生,連太子本人也是沒有例外,對這位曹先生幾近是言聽計從。」玉拾道,略一思忖,覺得這曹允還真是個關健的人物:「一到楚京,我便著手查曹允,太子到底有沒有沾手這個案子,通過曹允便能得知一二!」

這點羅恭同意:「嗯,不過曹允可不好對付,跟公主府的那個木管家可不一樣,你得小心行事。」

沒嫌棄羅恭嘍嗦,玉拾難得順從地重重點了下頭:

「知道,那個曹允與我父親打過交道,自我當上千戶之後,父親便囑咐過我,倘若事關太子,便得多加註意這位曹先生!」

「孟申是東廠督主,暗下收了林軒之,這件事約莫著不算個秘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連皇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羅恭道。

「是因著前頭一位西廠督主,皇上也是有了顧忌,皇上相信孟督主,便由著孟督主代為半監管西廠。」玉拾補充道。

羅恭舉著杯子到嘴邊,沒抿到茶,送到嘴邊又移了開,他想到一事:

「除了幫著林軒之處理了西廠叛徒這事之外,孟申此番北下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剛才冰未說汪濟還在西廠千戶王功的嚴刑拷打之下,想必汪濟於孟申特意北下的目的是個關健人物……」

說到這裡,羅恭略有遲疑,玉拾見狀喊了聲:

「大人?」

羅恭微斂的眸子一掀,對上玉拾一雙清亮的眼:

「你的意思?」

玉拾道:「可能與我回京的目的相同……」

冰未沒聽得怎麼明白,羅恭已點下頭,抿著唇笑開:

「大約汪濟便是那京中大人物埋下的一枚棋子,可惜這枚棋子現今已然作廢,在作廢之前,王功能不能如孟申的願,打探出孟申親自北下探查的答案,那就得看王功刑訊的本事,及汪濟的骨頭到底有多硬了。」

夜裡玉拾還歇下,連城就回來了。

這麼快回來,是因為外管事也同顧泠、汪海一樣沒動靜,安份正常得有些詭異。

連城沒想透,冰未聽后也皺起了眉峰,玉拾與羅恭聽后則沒多大反應,約莫著各有想法,卻又覺得只是想法。

玉拾明日一早便要起程趕回京,連城一回來便去備了快馬、乾糧,連小包袱都給玉拾收拾好,幸在玉拾包袱里也沒什麼不能看的東西,玉拾索性便由著連城去。

要不然,她還真怕連城哭個鼻子給她看。

真是想不明白,堂堂七尺男兒,她不過是先行回京查案,連城這傢伙怎麼就能跟個孟姜女似的,整個成怨婦了!

連城邊收拾邊叨叨著諸如「真不帶我去啊大人」之類的話,最後覺得玉拾是真不想帶他回京,便改為諸如「那大人可要好好帶著錢袋」之類的話。

最後扯到玉拾用來束胸的長布條,他驚奇地看了好半晌后,以又被玉拾毫無預兆地一掌呼在後腦勺結束,也終於終結了叨個沒完的臨行碎碎念。

到了子時,連城早回客房歇下,羅恭與冰未也各自歇了。

玉拾客房終於迎來一位客人——壁虎。

壁虎並不像代號那般,一聽就讓人覺得該是個男子,而是一個冷冰冰卻又美得不像話的姑娘!

玉拾愣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了句:

「你……是女子?」

壁虎身量比玉拾還要嬌小些,一張艷麗的俏臉冷冷綳著,面無表情地回道:

「是,大人。」

玉拾想起張更力把青蛇代張東勝給她送信的時候,提到過是一位姑娘送來,那會她只覺得青蛇這個名字配個女子,實在沒什麼好奇怪的。

後來想到自已手中的黑木樓令牌是壁虎的,她便想著那該是一個高大粗壯的男子,即便不是,那也該是一個清秀機靈的男子。

怎麼想,她都沒往壁虎會是個女子的方向去想。

不對,羅恭派冰未探查黑木樓時,好像提到壁虎時,都是一副壁虎是男子的口吻,難道冰未探錯了?

還是黑木樓里的壁虎還分雌雄不成?

沒再多想,玉拾乾脆將她的疑惑問出口。

壁虎也乾脆,很快回說:

「在外行走時,為了方便,我時常作男兒打扮,故外間有風傳我是男兒之言,其實也不奇怪。」

原是這樣,可是這樣的話,玉拾便有另一個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你今夜前來怎麼反而做了姑娘的裝扮?」

不知是不是玉拾錯眼看錯了,她居然看到面無表情的壁虎姑娘微微皺了皺眉頭,很快,一閃即逝,可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真是一個可愛的姑娘!

壁虎想了想,終是如實回答了玉拾:

「我……並不喜歡男兒的打扮。」

玉拾恍然:「哦……」

在客房裡桌旁坐下,壁虎拘著沒坐,讓玉拾開口坐之後,她也不扭捏坐了,與玉拾面對面地坐著。

「壁虎令牌想必已在姑娘手上。」夜已深,玉拾多少有點小困,明早又要起程遠行,她想速戰速決,好早些歇息。

壁虎道:「是,就在我身上,大人也不必喚我姑娘,壁虎這個代號喊著多有不便,大人可喚我小壁。」

壁虎的反應實在出乎玉拾的意料,她沒想到壁虎竟一上來就自報了更為親昵的稱呼。

這架勢,她怎麼有種往後會多多與壁虎打交道的錯覺呢?

或許是玉拾的想法顯露在了臉上,太過明顯的目光讓壁虎又接著道:

「小青把樓主的信送到大人手上不久,我也收到了樓主的信,信上說讓我任聽大人差譴,在我未替樓主表達對大人的感謝之前,大人想去哪兒,我便跟到哪兒。」

所以,這往後的稱呼很重要,每日每時都得用到,有必要先行說明一下。

玉拾聽完總算明白了過來,也總算親身體會到張東勝這個黑木樓樓主表達感謝的方式及重視程度:

「這樣說來,那姑……小壁不是明早也得跟著我回楚京了么?」

壁虎有點愣,只是時刻無表情的臉上瞧不大出。

玉拾瞧著,這一點尤為與冰未相像:

「不願意?」

壁虎總算聽清楚回神,堅定道:

「不,大人到哪兒,我便到哪兒!」

「倘若真要跟著我辦事,那你便得跟著冒險,這一點,張東勝可曾與你說過底限?」事有輕重,感謝也有個尺度,玉拾覺得應該先行問個清楚為好。

壁虎沒有立刻回答,她在想玉拾這話的意思。

待想明白過來,壁虎便將她問張東勝這話時,張東勝回答她的那番話,再一字不差地轉述給玉拾聽:

「樓主說了,直到大人讓我離開,我替樓主感謝大人的任務才算結束,即便中途壁虎付出性命,也與人無尤。」

這話說得夠明白,卻也讓玉拾有些拿不好分寸。

壁虎的性命,她怎麼可能真會惘顧?

只是張東勝說她讓壁虎離開,才算真正完成昔日駙馬爺鍾清池一案,他對她的感謝。

壁虎令牌於她是如此用的,那其他令牌是不是也是如此?

既然壁虎已承諾自此刻開始,便全聽她差譴,於是玉拾頭一個便問出了這個問題。

壁虎沒有猶疑,幾乎是在玉拾問完,她便答道:

「自然不是,其他令牌的使用,皆是替持有令牌者辦一件事。」

「僅一件事,再無其他?」玉拾確定道。

「是,再無其他。」壁虎答后,頓了下又補充道:「至於大人這一回,確實與旁人有些不同,不過樓主未說,我身為下屬也是不該多問的,大人倘若想要知道更多,回京后,可親自問問樓主。」

玉拾點頭:「有機會的話,我會問問的。」

居然不一樣……

為什麼會不一樣?

她確實想找張東勝問個清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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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戶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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