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番外】小嬌花(上)
?褚蕎和穆堯再一次進入營養艙時,主系統整整吼了三遍:「戴頭盔了嗎!戴頭盔了嗎!褚蕎蕎你戴頭盔了嗎?!!」
褚蕎只得連連應聲道:「戴了戴了這次真的戴了……」
這個頭盔是將所有完整的記憶一同帶進世界的樞紐,沒戴頭盔的後果,就跟上次回到修仙世界似的僅能剩下當前世界的記憶。作為已經坑了穆堯一把的豬隊友,褚蕎這次還是很自覺地一進去就端端正正地給戴好了。
穆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自己也佩戴好,躺了下去。
主系統檢查再三確認無誤了,這才下達了最後的口令:「可以選擇穿越的世界了。」
這次控制器在褚蕎手上,她選擇了當初進入的第一個世界,對於她來說,第一次的經歷總是最特別的。
——「選擇完畢,傳送開始……」
……
穆堯作為鎮北將軍府的嫡世子,自小陪讀在太子身邊,師從褚蕎的父親——褚太師。
當年從戰場回到燕陵,在城外碰到了在半路犯了心悸的褚蕎,陰差陽錯一同住進了太師府。
褚蕎成功揭露了命定之女雅歌的真實身份后,使她被驅逐出境永世不得踏入燕國一步。但她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日益俱下,此時穆堯對她已情根深種,與太子定下協議,只要攻下魏國,太子便主動解除與褚蕎的婚約。
褚蕎隱瞞了自己的身體情況,看著穆堯出征,卻沒能等到他回來。
當穆堯凱旋而歸,得知了心心念念的姑娘已經香消玉殞的消息后,渾渾噩噩不知歸處。直到褚暮帶來了那盞花朝節上贏來的桃花燈,他才彷彿恢復了些神智。
自此大燕多了一位鐵面冷血的將軍,所到之處敵軍潰敗逃竄,戰無不勝,令人聞風喪膽。他就好像不在乎命了一樣在戰場上拼殺,受傷后也拒絕醫治任其惡化,終於耗到了生命的最後,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去到他早就想去的地方,見他思念的人兒了。
他的後半輩子過的麻木而疲累,求的唯有一死;也終到了那最後一刻,方才在美夢中達成所想。
***
那一年,她四歲,他九歲。
太師府的幼女與鎮北將軍府世子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怎麼愉快。
梳著兩個丸子的小丫頭正一個人偷偷蹲在樹下埋著什麼,前來作客的小世子好心地過來,「你在挖什麼呢?我來幫你呀。」而後二話不說,直接下手把已經鬆軟的土給刨了開,然後忽然一頓,看著手中粘上的黃色物體,兩個人都沉默了。
停了幾秒,小丫頭突然嘴一咧,放聲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讓本來就愣住了的小世子,更加呆若木雞了。
跟著小世子過來的丫鬟們終於反應過來,急忙上前一人抱起世子,一人抱住了小丫頭,輕聲地哄著。
慢慢的,小丫頭止住了哭聲,水眸大眼中閃出一絲困惑之色,好像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哭,對面的小世子也漸漸回過神,漆黑的眸子閃現出了跟年齡不符的沉靜,看著自己的手心眉頭越皺越深。
兩個小孩子堪堪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做深入的交流,就被各自的丫鬟給抱走了。
褚蕎在後來得知了自己剛穿來發生的那詭異的一幕是何由來。
原來是府中一個車夫家的母狗生了小崽,褚蕎無意間聽丫鬟聊天說起了,便哭鬧著想要抱來一隻。太師夫人愛乾淨,不願養這些帶毛的動物,又拗不過女兒的哭求,最終約定先試養三天,如果小狗能保證乾淨的話,就讓她養。
在小狗來到太師府的第一天,褚蕎發現它在一棵很明顯的樹下拉了一坨很明顯的便便,擔心丫鬟會跟母親告狀,便自己一個人偷偷地想將它埋掉。
誰知好不容易剛蓋上土,就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壞傢伙又給刨了出來。
鬧出這種事情,太師夫人那裡也瞞不住了,甚至因為覺得格外對不起將軍府的小世子,不顧女兒的嚎哭,直接硬著心腸將小狗給送走了。
曾經的小褚蕎和小穆堯在第一次會面就結下了這樣大的梁子,而如今褚蕎穿越過來,匆匆剛見到穆堯滿手是屎的模樣一面,還沒來得及好好嘲笑,這人就已經躲起來許多天都沒有出現了!
太師夫人本以為小狗被送走了,女兒會繼續哭鬧,誰知小丫頭卻反常地常來主動詢問那天遇見的小哥哥怎麼樣了。
太師夫人以為嬌慣的女兒終於懂事了,一臉欣慰地講給褚太師聽,太師便在某次進宮為太子講學后,直接把黑著臉的穆堯給帶回了家。
等到褚蕎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哥哥,看見他進來時不情不願的傲嬌模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大聲的哈哈出來。
「娘親,我要帶小哥哥去玩。」褚蕎仰起頭來,用小孩子特有的軟糯聲音說道。
太師夫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溫聲問道:「好呀,你想帶小哥哥玩兒什麼呢?」
「帶小哥哥挖土。」褚蕎一臉的乖巧,滿意地見到旁邊穆堯玉琢的臉又黑了兩層。
褚太師輕咳了兩聲,板起臉來:「不許再去碰那些髒東西。」
「噢。」褚蕎隨口應道,過來拉住了穆堯的小手,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回到院里,褚蕎說要給小哥哥看寶貝,就將麗花花等人都關在了門外。
等到終於只剩他們兩個了,褚蕎看著穆堯,終於忍不住捂住嘴「噗噗噗」地笑了出來,笑的眼淚都從眼角溢出。穆堯忍了半晌,終於無奈了,抬手給了她額頭一記,小大人似的嘆口氣:「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我怎麼就不知道你小時候這麼壞呢!」
「噗……噗噗噗噗……」褚蕎深吸了兩口,擺擺手道,「不笑了,真不笑了。哎,你那天回去洗了幾遍手啊?」
「……」
「好啦別生氣,來吃個點心?」
穆堯剛伸手拿起一塊桂花糕,又聽對方道:「你的手洗乾淨了吧?」
「啪」地點心掉在了桌子上,穆堯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褚——蕎——蕎!」
「好好好我錯了,這回真的不笑了!你吃,你吃吧……」褚蕎舉起短短肉肉雙手。可是穆堯盯著自己的手又看了會兒,忽地轉身去銅盆那兒伸進了水裡,黑著臉用力搓手時又聽到了身後「哧哧」的忍笑聲。
等他舉著紅彤彤的小手重新回來,褚蕎看著也有些心疼了,拉過來「么噠」朝上面親了一口,又用嘴「呼呼」吹兩下:「好了,這回真的不髒了!」
穆堯的神色緩了下來,有些委委屈屈地拿起了一塊糕。
太師夫人擔心兩個孩子能不能友好相處,中間跟褚太師過來了一趟詢問情況,麗花花笑嘻嘻回答道:「小姐和世子爺關係好著呢,裡面總能傳出來笑聲。」
太師夫人這才放下心來,笑著對褚太師道:「那個孩子脾氣不錯,好久沒看見蕎蕎這麼高興了。」
褚太師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鬚,滿意道:「狗娃沒了,卻來了個新玩伴。正巧蕎蕎也滿意,這回夫人不用擔心衛生問題了。」
太師夫人瞪了他一眼,「怎麼說話呢,不過以後你可以多帶你那幾個弟子回家裡玩一玩,蕎蕎能開心一點,對身子也好。」
從此以後,除了太子不能常出宮外,穆堯、金焱和韓銘元都成了太師府的常客。
太師夫人將做好的糖蒸酥酪剛端上桌,幾個半大的孩子就都圍了上來。
金焱掂著腳尖問道:「師母,是杏仁的嗎?上面撒了杏仁嗎?」
韓銘元個子高一些,直接戳破了他的期望:「沒有,今天做的核桃的。」
「我就喜歡核桃的,去,給我拿一塊大的過來。」褚蕎靠在不遠處的軟塌上懶著,連下地都懶得下,直接指使旁邊的穆堯。
太師夫人聞言斥責道:「不許動不動就讓你阿堯哥哥幫你拿東西!」
穆堯走了過來,不到十歲的小少年身量已顯清碩,再加上那股沉穩的氣質,在一干孩子們當中顯得格外突出。
他拿過一碗糖蒸酥酪和一隻勺子,對著師母禮貌地道了謝,便回到了褚蕎身邊,舀出一勺,送到了她的嘴裡。
太師夫人看的有些沒脾氣,嘆氣道:「阿堯,你也別太慣著她……」
「不會。」穆堯微微一笑,「就給她半碗解解饞,明早還要跟我跑步的。」
褚蕎吃的一卡,抬眼不滿看去,對方直接無視掉了,又塞過來了一口。
她伸手想要自己拿過來,穆堯不動聲色地抬高一些,仗著身高優勢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沖她挑挑眉。看著那圓潤潤的小嘴不服氣地噘起,穆堯嘴角噙著笑,心滿意足地又一勺勺地送了進去。
褚蕎:「……」麻麻,這不是她懶,完全是某人想要餵食的惡趣味啊!
眼見規定的半碗已經見底,穆堯自己三兩下把剩下的吃了乾淨,拿過絹帕仔細地替褚蕎蹭了蹭嘴。
「剛吃完甜食,不要再躺著了,起來活動一下。」
穆堯語氣雖說的輕柔,但卻不容置喙,褚蕎挑起鳳眸拿眼角掃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還是起了身。
太師夫人見穆堯小大人一樣站在一邊,盯著褚蕎在屋子裡慢步,聽她嘟囔囔的抱怨也不肯放鬆要求,心裡一陣欣慰。
自己這個寶貝小女兒自幼便身嬌體弱,全家人都捧在手心上,唯有穆堯既會寵著,又能狠得下心。
自兩人認識以來,每日早晨他都會準時來到太師府把賴床的小丫頭拽起來,跟著他一起慢跑一刻鐘。
鎮北將軍府的含華長公主對此也是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自家兒子什麼時候晨跑著就跑到人家府里去了。
褚蕎走了沒一會兒,就撲到了太師夫人懷裡撒嬌道:「娘親!我腳都疼了~」
太師夫人還沒說話,身後冰涼的聲音響起:「腳疼了,那要不要手也一起?給我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