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病嬌至上(九)
?雅歌的琵琶的確不凡,一曲《桃花散》彈奏的纏綿悱惻,餘音繞耳。
柳長戟鼓著掌,眼神卻瞄向屏風的位置,嘴裡道:「雅歌姑娘辛苦了,請入座用些吃食罷。」
大燕尚風流,不少公子一聽這話,都猜想著今晚自己是否也能享受一把美人在側的優待。
雅歌輕輕福了一禮,眼眸流轉,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望向了穆堯所在的地方,蓮步輕移,窈窈窕窕地走了過來。
褚蕎不顧形象地扒到了屏風前,從縫隙里噘嘴盯著,恨不得把手中抱著的系統球向她扔過去。
看著她這副氣鼓鼓的模樣,柳長纓眼角抽了抽,想去拉她坐好,又覺得無從下手,於是乾脆吩咐兩個丫鬟去站在邊上擋著點外面的視線。
外面公子們見雅歌已經走到了面容清俊氣勢自成一體的穆堯面前,頓時心裡腹誹不止。
嘁,又是個只會看臉的!
看看本公子身上的男子漢氣概,不比那個小白臉更有安全感?!
可就在這時,眾人見穆堯緩緩抬起頭來,面對美人的青睞,竟然還皺起了眉頭。
略帶嫌棄地擺了擺手,低聲道:「我這裡不用人伺候,下去罷。」
眾人:「……」(艹皿艹)
穆少將軍,你這明顯是趕丫鬟的語氣真的好嗎!
雅歌頓住了身子,面紗外的水眸瑩瑩欲訴,惹人愛憐。
「……穆阿兄?」金焱有些看不過去地開口勸到,卻被無視個徹底。
見穆堯自顧自地倒茶,已然不打算再理會,雅歌微微僵硬片刻,臉上很快就又擠出了笑意,施施然一個轉身朝太子的身邊移去。
「不好意思,孤這裡也不太方便,姑娘請便。」書卷氣的青年也溫聲止住了她的步伐。
「……」接連被拒絕兩次,即使雅歌再大的肚量也有些挺不住,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柳長纓見褚蕎笑彎了的眼睛,忍俊不禁道:「好了,這下你可放心了。」
褚蕎目不轉睛地擺擺手:「可不能放心,若真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我也不會來這裡了。」
「可我感覺的到,他對你是真心的。」
「……誰?」褚蕎回過神,忽然反應過來柳長纓在說什麼,臉一紅否認道,「你別亂想,我們可沒什麼關係,我只是覺得這個雅歌不對勁,那個……」
柳長纓回給她一個「你不用說我懂」的表情。
「……」
最終雅歌雖沒能坐到穆堯那邊,還是在別人那裡受到了歡迎。
陸續著,又有不少公子哥給壽星送上了賀禮,就連太子殿下也帶來了一塊上好的玉石料,可以找個手藝好的師父刻成印章。
柳長戟雖收禮收到手軟,但還是忍不住往屏風那兒瞟,見那邊毫無動靜,眼中隱隱透出失望。
穆堯看他那樣兒看的心煩,便派出金焱去給他灌酒,結果把他灌出了醉意,倒大著膽子自己晃悠到了屏風前。
「小妹,今日兄長的及冠禮,你都沒有什麼要送我的嗎……」微醺的口齒都有些不清,聽起來很是可憐。
柳長纓無奈地看了褚蕎一眼:「這真是來討債了。」
「那能怎麼辦?快去吧!」褚蕎笑到,把她推了出去。
柳長纓送的是一條親繡的腰間錦帶,柳長戟拿到手裡時眼睛一亮,若不是不好當場換衣,怕是恨不得直接穿到身上來。即便如此,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捧起細細看一遍,將每針每線都誇過,縱是柳長纓外表再淡定也有些掛不住,耳側微微泛紅,有些羞惱地瞪了她兄長一眼。
褚蕎看著,又忍不住笑意加深,覺得這個花孔雀般的公子哥其實也挺逗的,就憑他對妹妹這般寵溺,也讓她的好感值刷刷地漲了不少。
看完妹妹的禮物,柳長戟還不死心地眼神往褚蕎身上瞟啊瞟,哼哼唧唧的,又不敢直接問,見褚蕎忽然對他笑的親切,腦子一熱就想要開了口,結果肩上忽然又被人給壓住……
似曾相識的一幕。
柳長戟黑著臉扭頭看去,果然見又是穆堯面上一派玉樹君子的模樣,手中卻微用力,把他從褚蕎身邊給勾了開。
「壽星可不能躲在這裡偷懶,走,喝酒去。」
「不喝,我不喝……喝多了啊!」柳長戟掙扎道。
「柳兄的海量四年前在下就見識過了,現在再裝可晚了。」穆堯笑的愈發真誠,手中卻不客氣就要把柳長戟給拖走,引得他哇哇哇不服氣地大叫,周圍人都看了過來。
褚蕎看著心情愈發的好,便也不再逗他,轉身讓麗花花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生辰禮。
見到她的動作,穆堯頓住了手,讓柳長戟趁機趕緊逃了出來,湊到了褚蕎面前,眼睛閃亮亮地盯著。
「一點薄禮,恭祝柳公子及冠。」褚蕎笑著遞上一個精緻的木盒。
柳長戟受寵若驚地接過來,故意似的面對著穆堯打了開。
只見裡面靜靜躺著一枚領扣。領扣是大燕高門公子們喜愛的一類裝飾,常以玉石或金銀製成,穿在衣領處扣合,可以襯的脖頸修長身子挺拔,既顯身份又精緻好看。
禮物並無多大的新意,但勝在樣式別緻。柳長戟當場就將自己原先佩戴的給換了下來,炫耀地挺著胸脯去別人面前晃了。
此時再也看不出一絲的醉態。
「怎麼樣啊穆兄?我這個領扣是不是特別的精緻?哎呀你看你的這個……戴了很多年了吧?該換了!」
「……」
「走啊!喝酒去,金焱那小子還沒看到呢,人跑哪兒去了?……還有韓銘元呢?」
「…………」
穆堯被柳長戟反拖走的時候,回頭幽怨地瞪了褚蕎一眼。
身邊清凈了,褚蕎和柳長纓重新回到屏風後面,吃著新鮮的瓜果聊著天,關係親近了不少。
間隙時候,褚蕎往外一看,「噗」地差點把茶噴了出來。
只見穆堯正微側著身子聽太子說些什麼,面容帶著淺笑,時不時點點頭,但那眼神卻盯著桌前的一盤肉眨也不眨……
褚蕎:「………………」
這副表情在外人看來就是聽的一臉專註,可褚蕎卻知道他此時正處於內心暴躁的發獃狀態……
告訴我,你又是在暴躁個什麼……_(:3ゝ∠)_
過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保持著這個狀態,褚蕎忍不住回頭喚來了麗花花,附耳低語了幾句,並塞給了她一張紙條。
這等宴會為了方便有人想即興賦詩,筆墨紙硯隨處備的都有,取來極為方便。
柳長纓看見了她的小動作,轉臉裝作沒看見,並沒有說什麼。
穆堯正忍著不悅,忽然被人靠近還扯了下衣角。眉頭倏然皺起,剛要轉臉呵斥,就見麗花花放大的一張神秘兮兮的臉對了上來,抿著嘴唇盯著他鄭重點了點頭,快速塞給了他個什麼東西。
「…………」
穆堯不動聲色地轉回了身,餘光見太子正在與柳長戟對飲,金焱也在和韓銘元湊在一起嘀咕著什麼,便垂下頭攤開了手中的紙條。
看清上面寫的什麼后,俊臉抽搐了兩下,抬眼朝屏風處看了眼,又嚴肅地低下了頭。
褚蕎早已笑的歪倒在後面,雖然期待的表現沒有被滿足,但已經足夠她歪歪的了。
剛笑不久,就見麗花花嘿嘿嘿眼睛亮亮地又穿過人群跑了回來。
柳長纓見褚蕎並沒有怎麼迴避,還是情不自禁地挪了挪身子,探過半個腦袋,看到了返回的紙條上面凌厲的四個大字:
——裝病回家
「……」一瞬間,柳長纓忽然感覺自己從前根本就沒認識過眼前這個人。
這個借口用的這麼順手,難不成之前傳聞她身子弱都是裝出來的?
褚蕎沒有發現身邊人內心的崩塌,她看著紙條偷笑兩聲,等她再抬起頭來時,臉上就已經是一副虛弱的快要喘不過氣來的表情了……
「阿纓,我……我覺得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去了,你替我向柳公子告個罪……」一手捂著胸口,用力地喘了兩口。
柳長纓僵硬地轉過臉來,又僵硬地轉了回去,不發一語。
褚蕎就當她答應了,扶著麗花花站起身子,又盡職地搖晃一下,然後靠著麗花花慢慢地順著邊側走了出去。
她走的是角落,但穆堯那邊幾人還是注意到了。
金焱站起了身子:「她怎麼了?又犯病了?」
太子道:「孤派人送蕎蕎回去罷。」
「不勞煩太子殿下了,我如今就住在先生府上,正好一同回去。」穆堯站起身來,溫笑道,「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