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義父

自從許康加入太平道后，程遠志一直沒有跟他說過話，但許康知道程遠志一定會找他，在聽到自己那樣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語后，程遠志還能夠這麼沉得住氣，到現在才來找自己，已經很出乎許康的預料了，不過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房間里並不是只有程遠志，鄧茂也在。

許康對著二人行禮道：「師傅。鄧叔。」

鄧茂看到許康狼狽的樣子，驚訝道：「你怎麼了？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許康這才想起，剛才光急著逃跑了，忘了梳洗一下了，尷尬道：「沒什麼，練武而已。」

鄧茂道：「你可還真是勤快。」

許康只有嘿嘿傻笑。

程遠志派有人在監視許康，對他的情況有些了解，因此並不太驚訝，只是淡淡道：「你那天說的話，我和你鄧叔商量了一下，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許康知道剩下的都是今天他們請自己來的原因，因此肅容道：「其實說起來這也沒有什麼。只是想了一下天下大勢，才有此一見。」看程，鄧二人沒有阻止，有意讓他繼續說，便接著道：「大賢良師行醫傳教十餘年，活人無數，治下有36方英雄，百萬部眾，更有無數信徒，可謂得民心矣。得天下至難的便是得民心，如今大賢良師已經做到，豈會放過如此良機。而更主要的是大賢良師的對手，當今皇上，信用十常侍，用其發動黨錮之禍，賣官鬻爵，使得兵力廢弛，天下讀書人，無論士族，還是寒門皆無上進之路。若大賢良師此時發動，必可贏得這些無路的讀書人的擁護，那時有民心為基，有強兵為用，又有有識之士來投，大業可期也。」

許康說完，有些忐忑的偷看了一眼程，鄧二人，這些可是他從自己以前看過的零散資料里得出的結論，也不知能不能說服他們二人。不過看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應該是被自己說服了吧？

良久，程遠志的聲音才響起，道：「我聽說你父母雙亡，是嗎？」

「是。」許康愣了一下，道。

「我想收你為義子，你可願意？」程遠志道。

這一下，頓時輪到許康目瞪口呆了。什麼情況？這個轉折也太突起了吧。

鄧茂走上前，一把將許康摁倒在地，道：「還不快拜見義父。」

許康看程遠志沒有阻止的意思，想到這樣或許對自己以後有幫助，畢竟程遠志都快40了，還沒有子嗣，便順著給他磕了三個頭，叫了聲義父。

程遠志「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鄧茂卻「哈哈」笑道：「以後有我們兄弟罩著你，幽州地界沒人敢不給你面子。小子，你賺大發了。」

許康也只有陪笑了幾聲，不知該如何接話。

程遠志道：「你先下去，梳洗一下，一會兒就在這裡一齊用飯吧。」

「是。」許康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看到許康的身影消失，鄧茂這才轉過身，道：「大哥，此子看來確實像你以前說的，是有大機運的人。」

「他有沒有機運我不清楚。」程遠志道：「不過，此子確實不凡，他剛才說的那些，與大賢良師平時所言多有相類。」

「那，大哥，我們？」鄧茂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說。

程遠志道：「亂世出英雄，我相信大賢良師就是那不世出的英雄，他也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為。我願跟著他闖一番天地出來。」

鄧茂立刻拍著胸脯道：「既然大哥這麼說，那我聽大哥的。」

吃過午飯，程遠志並沒有叫許康立刻離開，而是道：「來，康兒，跟我進來。」說完程遠志當先走進裡屋。

許康快步跟上。

裡屋內，程遠志盤腿坐於土炕上，道：「康兒，為父早年蒙大賢良師點化，跟他學習了一身本領，其中有『太平清口訣』72句，為父只習的其中49句，如今便都傳於你。這套口訣若勤加練習，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可長你不少力氣。」

內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功嗎？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夠學習這傳說中的東西，許康似乎已經看到未來自己，站在懸崖斷臂上面，手執寶劍，一聲大喝，聲浪穿空，驚濤拍案的景象，不禁嘿嘿淫笑不止。

「康兒，康兒。」程遠志的聲音將許康從無邊幻想中召喚回來。道：「記住，修行『太平清口決』最忌心浮氣躁，否則難有寸進。」

「是，孩兒謹記。」許康正容道。

「好吧，你上來。」程遠志道。

於是許康手忙腳亂的爬上炕，叉開雙腿，呸呸，是盤起雙腿，坐在程遠志對面，靜靜的聆聽，將程遠志說的49句口訣在腦內不斷迴響。程遠志一邊教導，一邊引領許康如何感受身體內氣的運動。

良久，直到許康徹底記住了49句口訣，程遠志這才算罷，最後還囑咐他道：「練此功夫，不可偷懶，負責難有寸進，也不可太勤，恐過猶不及，只要每日清晨和傍晚時分，習練一個時辰即可。」

許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講究，不是說主角得到什麼強大的內功心法后，通常都是日夜練習，然後武功突飛猛進的嗎？難道說我不是主角嗎？不可能吧，看來還是自己得到的這個功法不夠好。當然這些話許康是絕對不會說的，他只是老實的答道：「是。」

三天後，當許康興匆匆的告訴程遠志自己終於感受到身體內的氣時，發現程遠志和鄧茂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程遠志抓住許康的手腕，號脈半晌，直到再三確認無誤后，才喃喃道：「天才，真是天才啊。沒想到才三天就能有此進境。」

「是嗎，這個很厲害嗎？」許康鬆了口氣道，他是真的鬆了一口氣，想起小說中寫的，主角練習內功最多也就是坐了一兩個時辰，然後便能感覺到四周的天地元素似長江大河一般，通過靈台天頂諸穴貫通四肢百骸，然後成就無上武功，而他內，坐了三天了，照著程遠志說的，才有這一絲微弱的氣息感應，而且這幾天他都去給程遠志請安，程遠志看到他，和他說話都是淡淡的，讓他以為程遠志是對他武功無進展而失望了呢，使得他這三天都相當的不好意思，就像結婚三年，肚子還沒動靜的小媳婦一般，忐忑不安。此時見他程遠志如此激動，不禁有些疑惑，道：「那義父是多久養成此氣的。」

程遠志難得有些臉紅，道：「半年吧。」看許康目瞪口呆的樣子，又補充道：「雖然有半年，但大賢良師說我有如此成就已然非常了得，你那鄧茂叔叔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練成你現在的樣子。」

許康更是呆愣，心中忍不住嘶吼道：「我果然是我人生的主角啊。」

不過這次許康發現自己是天才后，他的日子並沒有好過起來，相反，反而更加艱難了，以前只是一個趙霸虎與他生死相搏，現在程遠志和鄧茂幾乎搶著教授許康武藝，把剛從習的內功高興勁還沒過的許康折騰的死去活來。當然這樣的結果也使得許康的武藝進展飛快，短短半個月，就可以與趙霸虎過數十招而不敗了。這也是為什麼許康一直堅持下來的原因。

半月後，幽州傳來消息，說「大賢良師」於8月15日要在巨鹿舉辦「朝聖」活動，命三十六方弟子都要前往。

程遠志不敢怠慢，急忙打點行裝，首先往涿郡首府涿縣進發。本來許康以為終於可以消停一陣子了，哪想到程遠志竟然讓他隨行。

程家村村頭，幾乎所有村民都來為他二人送行了。

兩匹黃鬃馬，許康和程遠志一人一匹。

許康看著送行的隊伍，奇怪的問鄧茂道：「狗子哥怎麼沒來？」

「哦，這次要遠行，我以命他到其他各縣去召集功夫好的，到時候你們會在涿縣匯合，現在他已經先走了。」鄧茂道。

許康點頭。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不要再送了。」程遠志翻身上馬，一聲呼哨，馬蹄疾飛而去。

許康踩著馬鐙，吭哧著上馬，這可是他第一次騎馬啊。另一邊腳蹬了半天，也沒找到那邊的馬鐙，正奇怪準備俯身查看一下，哪想到旁邊的趙霸虎看的不耐，道：「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麼？程仙師已經走了，你還不快追。」說完，一拐杖打在馬屁股上。黃鬃馬一聲長嘶，呼嘯著向前跑去。許康措手不及，「啊」的一聲慘叫，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急忙抱著馬脖子，任由黃鬃馬帶著自己飛奔而去，只留下後面一片轟然大笑之聲。後來許康才知道這個時候的馬鐙只是在一邊有一個，是用來上下馬的，而且馬鞍也和後世所見到的不同，不過許康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沒見過後世那種正規的馬鞍是什麼樣子，此事只能先放下了。

許康騎馬不快，因此兩人的速度自然也快不起來。直到傍晚，才在方城縣境內的馬家莊暫歇。

馬家莊有300餘戶，不足2000人，是太平道在方城境內的一個據點。莊主馬傑也是程遠志的一個徒弟。

馬傑將程遠志迎入大廳內在主位坐好后，馬傑在下首大禮參拜。

程遠志道：「快快請起。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如此。」

馬傑道：「師傅好容易來一趟，禮當如此。徒兒已經吩咐下人殺雞宰豬，師傅這次可要多住幾日。」

程遠志道：「我這次是要去涿縣，匯合你師叔廣陽霍奴后還要南下。」

「南下？」馬傑道：「可是大賢良師有什麼吩咐？」

「是啊。」程遠志道：「大賢良師吩咐，36方兄弟要在8月15齊聚於冀州巨鹿。」

馬傑道：「如今方六月，師傅如何這般著急。」

「呵呵。」程遠志道：「早早準備，也可有備無患。」

「師傅說的是。」馬傑道。

程遠志又指著許康道：「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新收的義子，姓許名康。」

「原來是少爺。屬下馬傑參見。」馬傑深鞠一躬道。

許康看這馬傑30好幾了，與程遠志年歲相當，哪裡肯讓他拜實了，立刻側身讓過，將他攙起，道：「馬莊主是義父的徒弟，若不嫌棄在下年幼，就稱呼在下一聲兄弟，可好？」

馬傑笑道：「遵命。」

然後馬傑又引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上前見禮，馬傑這兩個兒子大的18歲，小的16，雖然年幼，但由於北方尚武，二人自小練習，看上去皆是孔武有力之人。

然後馬傑吩咐擺宴，不一會兒，一個個小案擺了上來，然後是酒肉，許康沒想到這裡的飯菜這麼豐盛，有酒還有肉心內大喜，他已經奔波了一天，早已又累又餓。但看其他人還沒有用，許康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失禮。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程遠志和馬傑開始談論一些關於方城太平道發展的事宜。過了好一會兒，也許是感到許康的眼神太過詭異，兩人也不好多說，再次互敬一碗酒，開始吃飯。

許康以前是喝酒的，但這時代的酒卻又苦又澀，許康很是不慣，也就以自己年幼為名，不再喝酒，但是程遠志與馬傑卻喝的興高采烈，連馬傑的兩個兒子也喝的不亦樂乎，讓許康很是無語，只好對著案板上的肉食大快朵頤了。

傍晚休息時，程遠志將許康帶到自己房間，吩咐道：「我們要在這裡多住兩天，你要利用這兩天好好結交一下這馬家莊內的年輕人，馬傑雖是獵戶出身，但曾經在邊軍中做過隊頭，只是後來得罪了上官，被趕了出來。你以後要多跟他學學帶兵的方法。」

「是。」許康愣了一下后道。

「還有馬傑的那兩個兒子素質不錯，值得造就，你將來定要把他們收為己用。對了，馬家莊比咱們程家村要富裕，庄中有不少馬匹，你明天可以以習馬為介面，接近他們。」

許康知道程遠志是關心自己，不禁心中感動，連聲稱「是」。

程遠志有囑託了幾句，這才放許康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