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霸虎報恩

李實雖然沒有什麼大才，但畢竟是士族的少爺，對幽州有那些大的士族還是知道的，而遼東公孫世家無疑是幽州大士族之一。如果說李家是固安城內的霸主的話，那公孫士族就是遼東郡的霸主，一個只是一縣的士族，一個是一郡的士族，期間的差別顯而易見。

不過遼東公孫世家家族茂盛，姓公孫的人極多，這個公孫壽應該不是士族子弟，否則也不會和固安縣一個小小的商家聯繫在一起，想到這裡，李實心中一寬，他完全沒想到許康竟然會騙他。

許康眼見李實神色變換不定，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現在看李實神色和緩了一些，便試言道：「李公子，既然得罪您的那個混蛋我已經招了，你看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

「放？」李實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道：「那個公孫壽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已經回遼東了。」許康「老實」道。

「既然他回去了，而你又是他的朋友，那就在你身上先要些利息好了。來人，先賞他一百鞭子。」李實冷笑道。

「不要，我和他不熟的。」許康慌忙辯解道：「要不這樣，他剛走沒多久，而且他們用的是馬車，現在追還可以追上，不如你放了我，我願意給你帶路，將他抓回來，將功補過。」許康期待的看著他，只要自己能出了這個牢房，那到外面后，就有更多機會逃走了。

「哼。」李實冷哼一聲，道：「你就別做夢了。既然他們在固安有生意，我相信他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我自然能抓到他們。好了，你們還等什麼？動手。」

「是。」一個大漢躬身應了一聲，然後抓起鞭子就開始往許康身上抽了起來。

一道鞭影就是一道血痕，許康頓時慘叫連連。

李實看他抽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向外走去，道：「真無聊，我先走了，記得不要偷懶。還有，別打死了。」

「是。」

很快許康的慘叫聲停了下來，並不是行刑結束了，而是許康全身已經疼的麻木了，現在每一鞭子只是讓許康的身體痙攣一下。許康不記得自己已經挨了多少鞭子，只覺得全身如火燒一般，自己的思想也有些混沌，意思也開始變的模糊。看著對面那個還在一絲不苟執行鞭刑的模糊身影道：「你還在一直打啊，反正你家少爺已經走了，少打幾鞭也不會有人知道，你不累嗎？」

那執行人被許康說的愣了一下，道：「不累。」仍舊接著抽了起來。

許康嘴角扯出一個苦笑，輕聲道：「靠，要是國家公務員每個都有你這麼敬業，那中國該有多富強啊。」

「你說什麼。」大漢聽到許康嘀嘀咕咕，不禁將耳朵抽了過去，但卻沒有任何聲音。這時才發現，許康已經昏了過去。

「現在怎麼辦？」大漢對著身旁的同伴道。

「什麼怎麼辦？還有五鞭子，打完了，趕緊給他上藥，要是死了，少爺怪罪下來就不好了。」同伴道。

「只剩五鞭子了嗎？」大漢疑惑道。

「那你還想再打多少鞭子。」同伴道：「這小子，挨著打也敢說笑，不簡單啊。」

大漢沉吟了一下，在許康身上快速抽了五鞭子，然後和他同伴一起把許康放了下來，開始給他上藥。

固安城東城的一個普通民房內，趙霸虎已經被程遠志接了過來，並將許康的情況說明了一下。

「現在，我們想知道許康有可能被囚在什麼地方？」程遠志對著趙霸虎道。

趙霸虎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李家東園有一排房子，是李家私設的刑堂，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許康應該會被關在那裡。」

「你沒有騙我們吧？」鄧茂叫道。

「信不信由你們。」趙霸虎道：「他救我一命，我現在只是還他而已。」

程遠志道：「好，我信你，那你把李家的情況都詳細的給我們說一遍，我們今天晚上行動。」

「好。」趙霸虎答道。

夜深人靜，新月如勾，照的大地都是一片陰慘慘的。李府大部已經漆黑一片，只有偶爾的幾盞燈籠，散發著孤寂的光芒。

幾道身影迅速靠近李府的院牆。

其中一人道：「記得每個人的任務了嗎？」赫然是程遠志的聲音。

「是。」其他人也是沉聲道。

「好。開始。」程遠志道。

兩個人迅速雙手相握，程遠志助跑幾步，一腳踩在那兩人雙手相握處，三人相互使力，程遠志一下子就躍上了李家近一丈高的牆頭。剩下幾人依樣畫葫蘆，也都躍上了院牆，然後伏下身，將最後兩人拉了上去。

眾人躍下牆頭，隨著程遠志一個前進的手勢，眾人迅速淹沒於黑暗之中。

由於有趙霸虎這個超級間諜在，程遠志對李府的明哨暗樁，甚至巡邏的時間間隔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摸到了趙霸虎所說的刑房，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許康。然後又偷偷默默的把他救了出來。

整個過程隱秘快速之極，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許康迷迷糊糊醒來，在昏黃的燈光下，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心中有些茫然，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幸好鄧茂那亂糟糟的頭顱出現在許康的視線中。

鄧茂眼見許康醒來，喜道：「大哥，他醒了，許小子醒了。你小子行啊，挨了那麼多鞭子。」

許康撇撇嘴，不知道挨鞭子和自己行不行有什麼關係。這時，程遠志走了過來。

許康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便宜師傅，一時眼眶有些泛紅，哽咽道：「師傅。是你救了我？」

程遠志點點頭，道：「既然醒了，就好好養傷。」

許康本來就虛弱之極，聞聽此言，含笑點點頭，一會兒的功夫，便昏睡過去。

程遠志和鄧茂知道許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也離開了房間。

「我們明天一早就出城。留幾個兄弟照顧許康就可以了。」程遠志道：「若是李家發現許康被人救走，肯定會大搜全城的。」

「那怕什麼？」鄧茂道：「別人怕他們李家，我們兄弟二人還怕他們嗎？」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程遠志道：「現在還不是跟他們李家翻臉的時候。」

第二天，許康醒來后，掙扎著想起來。但剛動一下，就覺得全身劇痛。

「你好好躺著吧。」一個聲音響起，「你全身都是傷，不過幸好沒有傷到骨頭，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許康轉頭看去，驚訝道：「程小幺？怎麼是你？」許康在程家村住了十幾天，認識的人不多，不過和他一塊兒晚上出去偷食的7個人還是認識的，程小幺就是其中之一。

程小幺笑道：「不是我，難道你還想找個大姑娘來照顧你嗎？」

許康也笑道：「沒想到你會在這兒，我師傅呢？」

「什麼你師傅？」程小幺不滿道：「程仙師也是我師傅。」

許康一愣，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他只知道程遠志的徒弟不少，但從來也不知道都有那些人。當下笑道：「沒想到，我們竟然還是師兄弟啊。」

程小幺笑道：「這也沒什麼，到底師傅有多少徒弟，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師傅喜歡收徒弟，每次出去，都要認下幾個弟子的。」

許康又和程小幺說笑了一陣，才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們太平道在固安城內的一個秘密堂口。」程小幺道：「放心，李家是絕對找不到這裡的。」

李家東園，李實站在刑房的門口大聲咆哮著。今天早上，他聽到許康竟然不見了，著實大吃一驚，急忙就來查看。發現正如下人所報的那樣，李實憤怒了。

「你們這群笨蛋。」李實站在台階上，對著站在下面排成一排的四個教頭大罵道。由於李素為了鍛煉李實，已經將李家的部分權利交給他掌管。因此，李家四大教頭在李家雖然地位很高，但依舊不敢反駁李實。

「你們平時一個個把自己都誇到天上去了，可是今天卻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從我李家帶走，而你們呢？竟然沒一個人發現。那明天他們若再來，豈不是就能取走我的項上人頭。」李實咆哮著：「我李家發大筆的錢，珠寶，女人養著你們，都有什麼用？給我查，好好的查，仔細的查，凡有阻撓的，該打的打，該殺的殺，若是查不出個子丑寅末來，我讓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四位教頭立刻躬身，戰戰兢兢的道：「是。」

於是剩下的兩天整個固安縣城一片雞飛狗跳。

雖然外面已經鬧翻天了，但許康所在的院子確是一片祥和。許康的恢復速度令人驚訝，短短兩天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在一扇鏤花木門前，許康輕叩幾聲。

「進來。」房間內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許康推門而入。房間內布置簡潔，許康徑直走到床邊坐好。對著躺在床上的人道：「怎麼樣？還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我可不像你，簡直像個怪物一樣，好的這麼快。」躺在床上的人赫然是斷腿的趙霸虎。

許康聞言有些得意，笑道：「你也不要老是像個廢物似的躺在床上，偶爾下來走走嗎。」

趙霸虎暗翻白眼，也不理他。許康又調笑他兩句。

突然，「砰」的一聲，房門被人撞開。

許康驚訝的看著風風火火闖進來的程小幺，道：「怎麼了？你不是去外面打探消息了嗎？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程小幺急喘了幾口氣，漲紅了臉，道：「薛掌柜，薛家出事了。」

許康蹭的一下站起來，道：「薛家出了什麼事？」

程小幺道：「李家這兩天沒能找到你，遷怒與薛家，今天上午，薛家護院闖進薛家店鋪，逼問你的下落。薛掌柜不知，兩夫婦被殺了。」

聽到薛掌柜夫婦被殺，許康只覺得眼前一黑，腳步踉蹌，差點暈到。

「不可能。」許康叫道：「他們怎麼敢光天化日下殺人，官府就不管嗎？」

程小幺道：「官府說，薛家招了盜賊，全家遇害。」

「那麼多人看著。」許康更是憤怒，道：「他們怎麼敢如此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趙霸虎冷笑道：「因為李家是士族，這個理由至少在固安城內已經足夠了。」

許康聞言一股怒氣霎時填滿心胸，漲紅了臉，抬腿就往外走去。

趙霸虎急忙道：「攔住他。」

程小幺不管不顧的一把抱著許康，許康本來受傷就極重，雖然恢復的快，但傷口還沒長牢，被他一抱，身上傷口頓時數處開裂，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趙霸虎也坐了起來，道：「你不能去。現在李家肯定張開了大網在等著你。」

「可是，薛掌柜他，他——」許康激動的竟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眶已經泛紅。自從許康來到這裡后，認識的人並不多，對他好的更不多了，但薛掌柜夫婦卻絕對是好人，並沒有像電視里經常演的舊社會無良老闆虐待童工那樣，而是將許康當作了子侄一般的看待，吃飯同桌，教導嚴格。可能是因為薛掌柜夫婦膝下無子吧，他們是真把許康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來養了，也讓許康在這個孤寂的時代里第一次體會到了親情和人與人關懷的溫暖。所以他對薛掌柜夫婦是極為尊敬的。

「想要報仇，你就更要活著。」趙霸虎大叫一聲，似乎怕許康聽不到他的聲音一般。

許康聽到了，他急喘著，雙目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來，一身低沉的嘶吼從房間中傳出，經久不息。

以後的數天，許康變的沉默了，活了20多年，他第一次有了要殺人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渾身顫慄，熱血沸騰，同時又冷靜無比。

趙霸虎拄著拐杖，拖著傷腿，走出了房間。看著在院子中練武的許康。

許康因為傷勢未復原，所以招式耍的很慢，但是卻依舊是一板一眼，招招到位。

趙霸虎看了許康練武半天，道：「你想報仇？你想練武？我可以把我會的武功全教給你。」

本來一直沒有反應的許康，聽到趙霸虎最後一句，終於將冷漠的目光投向了他。

趙霸虎卻道：「可是縱然你學得了我全部的本事，甚至比我還要強，你一樣殺不了李實。動不了李家。」

許康眼中閃過疑惑，道：「為什麼？」

趙霸虎道：「李家有庄丁護院將近800人，像我這樣的教頭就有4個，你覺得你能對付幾個。」

許康倒吸一口涼氣，他雖然知道李家勢力很大，但以為只是在名望上如此，沒想到實力竟然也這麼強。但只是一會兒，許康眼中的恐懼就消失了，道：「一樣要殺。」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

趙霸虎卻笑了起來，道：「你還真是自不量力。不過，我幫你。」

看到許康詢問的眼神，趙霸虎道：「這算是我對你的報恩吧。當然也是我對李家的復仇。而我相信，你會達成我的願望的。」趙霸虎說到這裡，眼中只剩寒光一片。他在李家待了5年，對李家忠心耿耿，但當他為李家受了傷后，換來的卻是李家將他像狗一樣扔出了大門。這樣的恥辱，這樣的仇恨，趙霸虎豈能咽下去。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趙霸虎即使是斷了一條腿依舊是一個霸道的老虎，而不是一隻病怏怏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