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瘸腿李
瘸腿李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臉上都是皺紋，右腿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看起來很是陰翳。
到了他家以後，瘸腿李一直問我黑罈子的事，要我把撿到黑罈子到摔碎以後得事全都說清楚。
等我說完，瘸腿李拿著了煙斗慢吞吞的抽了起來。
瘸腿李不說話，我爸等的也干著急，就問他怎麼回事。
瘸腿李嘆了口氣說，「那個罈子，有大問題啊」。
我爸不管什麼問題，他只想知道瘸腿李能不能解決。
瘸腿李面露難色，他說解決是能解決，但是恐怕以後我這輩子就毀了。
我爸連忙問他什麼意思。
瘸腿李嘆了口氣說了起來。
原來，在古代的時候，劊子手也干著收屍人的行當，要是有殺頭的犯人，收屍人就會偷偷的把屍體留下來，用鯊魚線縫好。
一來是因為劊子手心中有愧，二來也是表示自己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不要怪罪。
但是要是遇到那種怨氣衝天的，這種方法就行不通了，收屍人往往會就把人頭裝進一個罈子里，用牛皮紙封住，然後藏在地窖中。這一藏就是一輩子，直到臨死的時候，才會把罈子取出來扔進大海。
而我和狗蛋他們撿到的，就是這種裝著人頭的罈子。
聽瘸腿李說完，我已經傻眼了，沒想到自己招惹的居然是這麼邪門的東西。我爸更是氣的差點沒大耳光子往我臉上招呼。
瘸腿李連忙讓我爸別生氣，然後告訴了我們他的辦法。
按照他的說法，那黑罈子的東西其實並不難解決，麻煩的是我已經粘上了那黑罈子的晦氣，這輩子估計不會太好過，但是只要想辦法讓我的火氣變弱，也不會有太大的事。
我爸一聽，問怎麼才能把火氣變弱。
瘸腿李指著自己，說人活著的時候，身上有火氣，如果火氣弱的話，就容易身體生病，甚至死掉。
像那些將行朽木的老人，身上火氣幾乎就是熄滅的，所以有時候我們總會聽到一些，像誰家老人死的時候看到鬼了，或者準確的說出自己死亡的時間的傳說。
而還有一種人身上火氣也是非常弱的，那就是吃死人飯的。而瘸腿李的辦法就是讓我跟著他吃死人飯，這也就是他說會毀了我的原因。
等瘸腿李說完，我爸反而冷靜了下來。
我爸是個標準的農村男人，沉默寡言，但是很有主見，他想了一會，問我願不願意跟著瘸腿李吃死人飯。
我當然是不願意的，但是一想到狗蛋和喜娃的死，一股莫名的勇氣讓我狠狠地點頭，我願意！
瘸腿李見我願意，他也不再說那些沒用的話，拿著一個包就跟著我回了家。
到了我家以後，瘸腿李讓我爸把家裡所有的門檻都抽掉，又問我媽要了一把筷子。
我問他這是做什麼，瘸腿李說，「碰了黑罈子的人可不止你一個，那東西也不會只盯著你一個人，之前你爸弄得殺豬刀和剪子能克住它，所以它就沒有來找你，而我現在把門檻給抽掉，就是為了方便那東西進來。」
瘸腿李拿起一根筷子走到過道門口插進了土裡，「筷子這種東西被人長時間使用，上面有人氣，我把它插在這，就是為了規劃一個給那東西走的道，讓它只能順著我的想法走。」說著，瘸腿李每隔一米就插一根筷子，一直插到了堂屋。
可是這讓我更奇怪了，筷子中間那麼大的空，難道那東西不會鑽出去么？
這時瘸腿李或許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從包里拿出一把紅線，對我說，「筷子中間那麼大的空，那東西當然不會乖乖的走，所以這紅繩就有用了。」
說著瘸腿李就把紅繩系在筷子上，等他系好以後，一條「道」就這麼形成了。
而瘸腿李還在這條道的最後面，放了一個罈子，我仔細一看，差點沒叫出來，這個罈子居然和我們撿到的那個黑罈子一模一樣。
瘸腿李見我驚訝的樣子，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說，「這罈子是不是看的很眼熟！」
「你怎麼會有這個黑罈子？」我下意識的問道。
瘸腿李沒有回答，反問我說，「你只知道我是吃死人飯的，但是你知道我具體是幹嘛的么？」
我臉色有點發緊，突然想到了之前瘸腿李說的話，難道他是個收屍的？要是瘸腿李真是收屍的，那我跟著他不是要天天和屍體打交道。
瘸腿李的表情有些陰翳，「看來你也想到了，不錯，我是一名收屍人，所以這裝屍體的黑罈子，我也有」。
接著他不說話了，把黑罈子放好以後，讓我剪了一把頭髮放在罈子里，說這也是為了對付那個東西。
做完這些，瘸腿李才鬆了口氣，說一切就看晚上那東西來不來了。
到了晚上，瘸腿李讓我爸媽到鄰居家住一夜，他帶著我躲進灶屋裡，靜靜地等著。
然而過了很長時間，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我不禁有點懷疑那東西究竟會不會來，但是瘸腿李不說話，我也不敢問他。
又過了好一會，差不多到了夜裡兩點多了，我受不了了，站起來就要出去。
但是就在這時候，瘸腿李卻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緊緊捂住我的嘴巴。我連忙要反抗，然而瘸腿李卻狠狠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動。
瘸腿李的眼神很可怕，我下意識屏住呼吸不敢動。
就在這時，我看到，白天瘸腿李用筷子和紅繩弄出來的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影子。
也不能說是影子，那只是很像影子而已，又像是灰濛濛的東西，用語言根本沒法形容，但是直覺告訴我，那個影子就是黑罈子里的東西。
這下子，我徹底不敢動了，連呼吸都不敢有，而瘸腿李卻一副老老神在的模樣，他甚至還點著煙斗，抽了起來，一點都不怕把那個東西嚇跑。
又過了一會兒，我看到，那個東西動了起來，那種動，怎麼說呢，它不是在活動，但是就是在動，很是詭異，一點點的往堂屋哪裡動著。
慢慢的，那個東西來到了堂屋的門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它卻怎麼都不肯往前動了，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而就在這時，瘸腿李出手了，他猛的跳出去，瘸了一條腿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瘸腿李伸手抓住筷子上的紅繩，把兩根紅繩都攥在一起，不停地往前收。
而那個東西則不停地往旁邊移動，只是就像瘸腿李說的，他給這東西定了一條道，除了這條道，它沒有走的地方。
瘸腿李慢慢的往前走，不停收著紅線，那東西也被他逼的不停往堂屋裡去。
就在那東西即將被逼緊黑罈子里的時候，它猛的向瘸腿李撞了過來。
但是就在它撞過來的一瞬間，瘸腿李吐掉嘴裡的煙斗，噴出一道煙霧。
那東西被煙霧一噴，就像被硫酸潑了一樣，一下子縮小了大半。
「總算逮住你了。」瘸腿李說著著，把那東西用紅繩直接拍進了黑罈子里，拿著牛皮紙就封了起來。
這一刻的瘸腿李，在我眼裡瞬間高大無比。
然而就在我鬆了口氣，覺得這事就這麼解決了的時候，瘸腿李卻告訴我，更麻煩的事，還在後頭呢。
原來，雖然瘸腿李把這東西重新弄進了黑罈子里，但這只是解決了事情的源頭，而狗蛋和喜娃的事卻沒有解決。
我問瘸腿李，狗蛋和喜娃不是已經死了，還會有什麼麻煩。
瘸腿李撿起地上的煙斗說，「死了才更麻煩，咱們兩個，得給狗蛋和喜娃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