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發現
聽到老太講到洪高麗跟以前的男友反目成仇的事,陸良著急知道結果,不想再問太多細節的問題。等老太語言一落,趕快插了一句:「那麼最後兩個人怎麼樣了?」
老太說:「男娃兒坐了牢,現出來了都不知道,高麗也被關了幾個月,你說這事鬧的。」
陸良追問:「那個男娃叫什麼名字你知道么?他在哪裡關著?」
老太想了想,說:「事情過去好多年了,他可能叫朱榮順吧,聽說沒關在高林,好像就關在寧海。」
監獄的犯人一般去是異地服刑,這一點,陸良是知道的。
得到這個有重大價值的線索以後,陸良又陪著老太聊了一會洪高麗的過往,看再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天色也已經不早,就告辭,跟王勇一起踏上了歸程。
聯想到第四具屍體留的短短的頭髮,陸良幾乎可以肯定,他就一定是老太口中的朱榮順,剩下的只是去印證了。
第二天,馬不停蹄,陸良帶著王勇來到了寧海市監獄,到了值班室,講明了來意。
值班室是個挺小的房間,中間是一個長長的櫃檯把房間一分為二,裡面是值班的人,外面是前來辦事的人。櫃檯上面是防盜窗似的隔離欄,一直通到天花板。
二人走到櫃檯前,裡面值班的獄警剛剛熬了一個通宵,眼睛都是紅的,正呵欠連天地填寫著值班日誌。
陸良把手續遞了過去,說:「麻煩你查一查這個人,是不是還在這裡服刑。」
獄警拿過手續,把朱榮順的名字輸入電腦,疲憊的臉上突然出現驚異的表現,抬眼看了看陸良,說:「朱榮順?記錄上顯示他已經出獄了。」
陸良心中更加有數,說:「是不是剛放出去不久?」
獄警又看了看電腦,說:「是啊,不到一個月。」
陸良說:「你能不能把他的相片打出來給我們看一看。」
獄警點了點滑鼠,印表機吱吱啦啦一陣響,獄警把一張印有相片的紙遞了出來。
陸良拿過相片,王勇也把腦袋湊了過來,二人剛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一陣欣喜湧上心頭,從體型和輪廓來看,這人跟第四具屍體相似度挺高。
二人沖獄警道了謝,趕快回到刑偵支隊。
王勇問:「怎麼辦?還是dna鑒定?」
陸良說:「這次直接把朱榮順的父母接來算了,先讓他們認一下,再做dna鑒定。」
王勇一皺眉頭說:「昨天直接把他父母接來好了,還要再跑一趟。」
陸良說:「昨天你沒手續啊,怎麼還能說把別人接來就接來」
王勇撓了撓頭,說:「還是咱倆去啊?」
陸良搖了搖頭,說:「交給別人吧,我不想再跑了。」
王勇安排人去了。
陸良自己理了一下思路,這一刀,最大可能是朱榮順下的手。洪高麗導致他坐了這麼多年的牢,他一定對他懷有刻骨的仇恨,這是最合情合理的。
不出意料,幾天後鑒定結果出來,這一直讓陸良他們發愁的第四具屍體終於確定下來,他就是剛剛刑滿釋放不久的朱榮順。
陸良又把思路集中在僅剩的那個、揭開了一半的謎上。這個是搶錢的人,可是,他怎麼也跑到洪高麗的房間里來了,難道他跟朱榮順是一夥的?
這個問題一直困惑了他幾天,曹德贇那邊對金圓集團資金流動情況的調查卻有了結果:這段時間以來,劉漢亮都在暗地裡把資金往國外轉移,到現在,其賬戶上只剩下不過幾百萬,而他在銀行里的貸款,卻有幾個億!
難怪世紀華庭交不了房,這房地產這種資本高度集中的行業,相關部門不會沒有監管。
陸良不禁為周揚暗暗擔心,但又不能告訴他。金圓集團的問題之所以沒有披露出來,相關部門肯定有它的考慮,所以,他也不能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第二天,申蘭突然把電話打了過來,直接打到了陸良的手機上。
電話上申蘭的語氣有些猶豫,說:「陸警官,我是高漢亮的愛人申蘭,有件事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想跟你談一談。」
陸良不知道她想說什麼,直接講:「可以啊,歡迎。」
申蘭說:「孩子出院了,但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在家裡靜養,我走不開,一來她需要人照顧,二來我怕離開了,她又有什麼不好的念頭。」
陸良回答得更加乾脆,說:「那我直接到你家裡來,我們面談吧。」
申蘭之所以打陸良的電話,是那天在醫院,陸良的態度,讓她感覺到他是一個可信任的人。聽他這麼一說,趕快同意了。她本來就是這樣想的,但又不敢肯定陸良是否真的願意來。
這一次,為了減少申蘭的顧慮,陸良沒有帶王勇,而是自己一人,來到了申蘭的家裡。
房間里空蕩蕩的,陸良問:「孩子呢?」
申蘭一邊倒水,一邊指了指劉亭的房間,說:「睡著了。」
男女有別,陸良也不好打擾,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就坐在沙發上,等待著申蘭將她想說的話說出來。
幾天沒見,申蘭蒼老了不少。
申蘭說:「我家裡發生了一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報警。」
陸良說:「如果你覺得需要,我建議你還是報警吧,有什麼事,我會盡量幫忙的。」
對於陸良主動獻上的意願,申蘭覺得挺溫暖,便打開了話匣子。
「我丈夫劉漢亮已經好久沒有跟我們聯繫過了,我去他單位,他也沒有跟單位其它人聯繫過。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這種情況,我可不可以報警,讓警察幫著我找人呢?」
陸良望了望她滿是迷茫的臉,沒有了劉漢亮,她也失去了主心骨,遇到生活中如此重大的一件事,自己舉棋不定,不知該如何處理。
陸良還是沒忍心告訴她真相,說:「這件事,當然可以報警,按照我們的規定,人失蹤二十四小時,就已經達到了立案的條件,你這種情況肯定符合規定,我們會幫助跟他取得聯繫的。」
劉漢亮在做生意的過程中,肯定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所以,申蘭也怕他們查出問題來。萬一劉漢亮人沒事,只是躲到哪個地方瀟洒快活去了。如果這樣,自己把事情交給警方,是不是得不償失。
陸良讀懂了她的猶豫,說:「這兩天因為案子的原因,我們也在調查金圓集團的運作情況,發現了他們資金方面的一些問題。」
陸良把這些透露給申蘭,是想打消她的疑慮,不過話說回來,她報不報警,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聽陸良這麼一說,申蘭問:「那麼是不是你們也在找他?」
陸良點點頭。
申蘭臉色沉了下去,喃喃地說:「如果這樣,我報不報警也無所謂了。」
陸良說:「理論上是這樣,不過如果你實在心急,報警也是一種選擇。」
申蘭又陷入了猶豫。
二人閑坐著沒什麼話說,陸良隨手拿起了沙發扶手上放著的一本相冊,這是劉亭的,封面上的那張相片,劉亭正望著陸良微笑。
陸良問:「這是孩子吧,我還沒有看到過,可以看看她的相冊么?」
申蘭點頭同意,說:「我也是剛剛看過不久,以前孩子都把它藏到抽屜里,鎖起來。這幾天在家,躺在床上,總是抱著這本相冊,我才拿來看看。」
陸良一頁頁翻起了劉亭的相片。這是一張記錄著她成長過程的相冊,上面有她的滿月照,周歲照,還有沿成長軌跡一路留下來的相片。
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相冊里沒有劉漢亮夫妻二人的相片,倒是她爺爺奶奶的相片存了許多。
他一邊翻,申蘭一邊在旁邊跟他講解,哪些相片是怎麼來的,當時發生了什麼故事。
看著看著,漸漸到了劉亭的按照。這時,相片上出現了一個年青人,從二人的神情來看,應該是男女朋友關係。
申蘭搖了搖頭,說:「我們都不知道她在外面談了朋友,她從來不跟我們說這些。」
看得出來,二人的關係相當的好。突然,陸良停了下來,一張相片,吸引了他的注意。相片上,兩個年輕人手拉著手,在一條田間小道上漫步,背後,是一輪圓圓的落日。二人的表情一如周圍的環境,沉靜而又平和。
他們的身上,穿著相同款式的衣服,是兩件灰色的衛衣,小夥子頭上還戴著頂黑色的棒球帽。
陸良覺得他這身打扮有些眼熟,突然這幾天一直縈繞在他心頭,關於最後一具屍體身份的問題,冒了出來,不錯,那個人的打扮跟相片上的完全一樣。
難道……
申蘭注意到陸良看著相片的眼光有些異樣,好奇地問道:「怎麼了,陸警官,你認識他?」
陸良趕快說:「有些眼熟。」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劉亭突然自殺,一定有背後的原因,最應該是受到了什麼打擊。
他說:「我能不能看看孩子的手機,看她最後都在跟誰聯繫。」
申蘭站起來,輕輕地走進劉亭的房間,拿著她的手機走了出來。劉亭手機的屏保畫面都是二人穿著這套情侶服的相片。
他翻到簡訊和電話紀錄,發現,她打電話最多的是一個叫顧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