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矛盾

美術展和油畫讓顧深好一番刷臉，有心人自然扒出了顧深的身份，外界紛擾暫且不提，花語旗袍店倒是消息靈通，很快打來了電話。

夏季還未真正來臨，旗袍的銷售還沒進入旺季，但是以顧深為模特拍照的服裝比同期的其他旗袍賣得稍微好些。花語旗袍店本來就有再次和顧深合作的意願，這次顧深因畫變得小有名氣，他們自然要趕緊抓住機會了。

這次的邀請並非店鋪上新，而是挑一些爆款做促銷活動。新模特新感覺，花語旗袍店希望清清庫存，順便乘一乘顧深的東風。

顧深自然是願意的，先不說這工作輕鬆錢又多，就是沒錢還辛苦她也是要去的。本來顧深就打算等自己微博經營得再好些，人氣稍微高一點之後就去找花語旗袍店老闆，現在好了，對方主動找上門，她以後也可以順利點。

顧深找出了自己唯一的那雙裸色高跟穿上，簡單拾掇了下自己，拿著裝好的旗袍走到門口。

「花生，你打扮成這樣要去哪？和梅雨約會？」今天一整天都沒課，孫思思一早去了圖書館，李瑤昨夜遊戲玩得很晚，現在還在熟睡，只有吳藝辰早就醒了但懶得起床，靠在床頭玩手機。她一直有注意顧深的動作，沒有問是以為顧深會主動告訴她，不過顯然最近顧深沒有以前那麼對她推心置腹了。

顧深停下腳步，看了眼因為吳藝辰的聲音還翻了個身的李瑤一眼，小聲道：「去做兼職。」

「兼職？」吳藝辰的手指不停在手機屏幕上打著什麼，但這並不妨礙她的思維，「看樣子應該不是服務員，是禮儀小姐還是上次那個淘寶模特？」

「淘寶模特，這個工作有前途一點。」根據未來幾年的發展，即使她止步不前，這個靠臉吃飯的工作也能讓她衣食無憂。顧深選擇走這條路就是看中這點，溫飽不能解決，談其他都是虛的。

吳藝辰點了點頭，依舊弄著手機，正當顧深以為沒她什麼事了可以走了時候，吳藝辰又問了句，「你有問過梅雨的意思嗎？」

「有機會我會告訴他。」眼看李瑤已經模模糊糊地被吵醒了，顧深不再多解釋，「時間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顧深輕輕關上寢室門，剛走出宿舍樓道，手機響了，是梅雨。

顧深遲疑了一瞬，接通了電話。梅雨在美術展之後就每天見縫插針地聯繫她，其一是作品完成後他得了空，其二大概就和上一世一樣，對顧深產生了急躁感。這種情緒是很細微的，曾經單純的顧深感覺不出來，但此時的她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從梅雨遇見魏然的那一刻起，這種急躁提前種下了種子，而後油畫事件發酵，又給了種子發芽的土壤，遲早有一天它會長成參天大樹，橫亘在兩人之間。

「梅雨，怎麼了？」顧深快步下著樓梯，揚聲問道。

「阿深，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梅雨的聲音聽著鎮定，但比平時快的語速暴露了他的那絲焦急。

「我正要出門。怎麼了，突然要來找我？」顧深疑惑，梅雨這兩天雖然一直有約她，但都被她用學習的理由推掉了，希望能夠冷卻一下他的熱情。梅雨紳士，教養也好，不會強逼，因此即便不願也只能答應，絕不會這樣貿貿然說要找顧深。

「阿深，我好想你，快中午了，不如我們今天一起吃個飯，然後去遊樂園玩吧！」梅雨的聲音更加不淡定了。

顧深和梅雨還沒在一起時，兩人就聊到過遊樂園。顧深直到大學都沒有離開過Q市，唯一一次像樣的遊玩還是高中組織的社會實踐。大學后，吳藝辰帶她去過一次歡樂谷，但吳藝辰覺得所有遊樂園都大同小異，十分沒意思，全程都在玩手機，興緻不高，導致顧深不敢提議嘗試那些在她眼裡十分新鮮的遊樂設施，十分遺憾。

如果是前世，梅雨提出去遊樂園約會，顧深一定一百個樂意。可是現在……顧深按了按眉心，心累的同時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梅雨不問她出門做什麼就自作主張說要這樣要那樣，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顧深走出宿舍大門，往商業街的方向行去，她避開回應梅雨的想你，假裝輕快道：「我今天要去兼職，挺忙的，不如下次吧？」

「兼職……」梅雨的聲音有點飄，但很快堅定起來，「那種兼職做來幹嘛，阿深，你要是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啊！」

顧深猛地停下腳步，那種兼職？給錢？梅雨說這些話前明顯沒有經過大腦，以顧深對他的了解，他根本不會想出這些話。說完后，梅雨也察覺到了他的錯誤衝動，呼吸有些急促，卻不知道要怎麼補救。

顧深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什麼兼職？誰跟你說的？你覺得我會拿你的錢嗎？」

梅雨被顧深頭一次這麼嚴肅的語氣以及接連三個問題唬住了，「我，我不知道，你那個很好的朋友跟我說，你要去做別人的模特，以後網上會有很多你的照片……」

果然是吳藝辰告訴梅雨的，顧深皺眉。

梅雨聲音裡帶著不滿，他顯然不願意說這個，轉而委屈道：「我知道你不會拿我的錢，可是，可是我不希望你去做模特……」

上一世，梅雨因為顧深慢慢成為名人，難以忍受她變成別人口中的女神而焦躁不安，控制欲也變強，做事衝動，無法安心作畫。後來法國名校的邀請函到來，梅雨竟然直接回絕，還是沈教授及時攔住，告知了顧深。顧深忍痛與其分手，勸其去法國深造，這才挽回了事態。沒想到這一次事情還沒發展到那一程度，但因為顧深兼職的原因，梅雨的控制欲提前爆發了。

梅雨出身書香世家，這一類的工作在他眼中恐怕的確不是好選擇，顧深能夠理解，但做不到因為對方而放棄自己的原定的軌道。事實上，上一世顧深放棄了，沒有走網紅路，可他們終究還是分手了。

梅雨作畫需要心靈的平靜，顧深的存著絕對是紛擾他的源頭，即便顧深默默無聞，以後什麼也不做，兩人本身所在的不同階層都會造成無數矛盾。顧深想到自己的家庭，頭痛起來。

「梅雨，我們一會兒再談這件事好嗎？我覺得我們兩個都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顧深安撫梅雨，而後掛了電話。

時間已經不早了，花語那邊說今天要拍攝的量是上次上新的兩倍，雖然這是他們第二次合作，無需特意磨合，但花費的時間依然會比較多。顧深急匆匆地在商業街的快遞店寄出了旗袍，而後直接打的。

因為花語以前主流面向貴婦階層的消費者，款式都比較成熟性感大氣，因此這次的爆款拍攝的地點不再是D大這樣清新的校園，而是在附近的攝影棚進行。攝影棚地方不大，但拍攝處的裝修擺設風格各異，有前衛的也有經典的，以多年後的眼光來看，都是很好的拍攝背景。因為顧深要拍攝的服裝款式和色系都很豐富，所有好幾個布景都會用上。

顧深到達攝影棚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11點，各款旗袍都已經熨燙好懸挂在一排排衣架上，上次一起合作的花語店員已經到了，還有一個身著西裝，看起來三十不到點的男子坐在沙發上看著文件。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事實上花語只讓顧深儘快，並沒有說一定要什麼時候到，但顧深覺得花語這邊應該到了挺久了。

「顧小姐，您沒有遲到，攝影師還沒到呢。」店員迎了上來，「裡面請，我們老闆在那邊。」

「顧小姐，幸會，我姓林。」西裝男注意到了走來的顧深，微笑著站起來向顧深伸出右手。

「林老闆，你好。」這是顧深第一次見花語的老闆，對方很瘦小，身高大概就一米七多一點，顧深穿著高跟，看起來還比他高一些。

「上次在電話里談過了，這是合同，顧小姐看下吧。」林老闆挺和善的，沒什麼架子。

顧深接過合同，仔細看起來。花語旗袍店希望和顧深長期合作，本來提了一年的合約，但顧深考慮到這只是一塊踏板，不會長期干，而且這行業薪資變化幅度很大，她決不允許自己一年後還在原地踏步，便沒有同意。最後雙方定了半年的合同，按款付費，每款兩三百。這個價格對於現在的顧深來說絕對是高了，但花語願意以這個價錢付，顯然考慮了顧深未來的發展。

顧深記得前世花語旗袍店在一兩年後跟著潮流改了風格，後來生意做得不溫不火，上坡很緩，但至少沒走下坡。這樣看來，這家店還是挺有潛力的。條款沒有問題，顧深利落地簽上了署名。

用完午飯的快餐，化妝師給顧深化了近一個小時的妝。然而等到顧深這邊都快收尾了，攝影師還沒到。

「林哥，老盧說他路上出了車禍，恐怕趕不過來了。」店員拿著電話，從屋外匆匆跑來，「現在怎麼辦，改時間再拍嗎？」

「這攝影棚我們就租了一天，其後幾天都已經被定掉了。」林哥皺眉，「你問過老盧，有沒有他的那些攝影師朋友可以頂？」

「問了，最近天氣好，他那些朋友都外出拍照去了，一時找不到人。」

顧深拿著手機轉過椅子，「林老闆，我有一個朋友攝影不錯，需不需要我找他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