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新的片約

在符悅的想象里，這一場飯局定然是不得了的——能讓林姐特意安排陸泠認識的，肯定是哪個大導演，即將合作什麼大製作。

那必然是不動聲色的一場面試啊！

符悅特別緊張，生怕自己說錯做錯影響陸泠的事業，一大早不用人提醒，按照上一回陸泠的做法，把臉洗乾淨了，把護膚品塗好了，還開始照鏡子，看看自個兒會不會露陷。

陸泠似乎也心裡有事，一直在睡，中午才出房門。

飯局說是晚上開始，實際上下午就要開始準備了。林姐帶了小圓和幾個工作人員來，聽到符悅要帶人去的要求，象徵性爭辯幾句，最後服從了，順道讓化妝師給陸泠也化妝。

這麼打扮一番，時間差不多，她們一行人分了兩輛車去XX酒店。

尷尬的是，陸泠和符悅分開了。

「有些話要私下說。」林姐這回鐵了心，說完就把不情願的符悅押上了車。

另一頭的陸泠，則是小圓負責了。

她們倆被分開，符悅正急著，突然發現一條陸泠發來的信息：「戴耳機打電話，別讓林姐發現。」

換了身體以後，為了生活方便，陸泠和符悅仍是用著原來的手機。所以，陸泠能夠不通過符悅，用另一種方式跟林姐交流，而符悅呢，能不通過照鏡子，用另一種方式花痴陸泠的美貌。

時時刻刻照鏡子會被發現的。

她們交換了號碼，卻一直在家，沒怎麼用過。符悅想不到陸泠能想到這法子，覺著好使，借了慪氣的理由，帶上耳機假裝聽音樂。

其實是在和陸泠打電話。

林姐當然一無所知，叫司機開車，低頭摁著手機，等車子開動一切平靜之後才開了口，「這一次，我算是仁至義盡了，你說辭演，我就同意，還幫你搞定後續的麻煩。」

「嗯……」符悅點了點頭。

「這一次，你要帶上符悅，我也答應了。」

「嗯……」符悅不敢點頭了，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林姐深吸一口氣，終於進了正題，「你至少有一件事情得聽我的吧？辭演不用瘋狂粉絲的理由，也不要用身體不適了，沒有人信的，不如……就用改接別的片子的理由吧。」

「什麼片子？」

「歐導演的新片。」

歐導演？

符悅皺了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跟她通話的陸泠也安靜得不得了，好像通話已經掛斷一樣。

她的心更不安了。

「商業片有商業片的好處，歐導演的作品，票房都不錯。」林姐主動再開口，既是在勸服陸泠，也是給她答疑解惑，「男主確定了林琛宇，應當差不到哪裡去。」

林琛宇？

這位當紅小生讓符悅反應過來了，隨即驚呆，終於明白歐導演是誰了——大名歐越澤，早期不提，最近的作品因為電影市場蛋糕太大，請的演員都是能自帶粉絲的人氣小花小生，票房還過的去，但是……

一部比一部爛！

符悅差點吐槽出口，然後看到往往強勢的林姐正一臉憂愁看著自己，忽而反應過來：啊，她現在是陸泠，有些話不能亂說。

符悅默默撇開頭，不敢直視林姐，她害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更害怕林姐藉此機會讓她做決定，更專註聽著耳機另一頭陸泠的平緩呼吸。

「先別想這麼多了，還沒定呢。」最後林姐笑了笑收尾，「當多認識一個人唄。」

林姐剛說完，符悅聽到耳機傳來一聲清晰的笑，似乎有幾分不屑。

這下子，再不明真相的人也清楚陸泠的態度了。

要是平時，符悅聽到陸泠不願意接這部電影的消息，肯定特別高興，覺得女神沒有砸了自己招牌，現在真的置身工作環境之中，一個個工作人員面無表情，林姐板著臉不知道在考慮什麼……

欣喜稍縱即逝，之後是深深的憂慮了。

嘟。

符悅才皺起眉頭，便聽到通話被掛斷的聲音，下意識從外套口袋拿出手機瞅了瞅，屏幕上已切到了通訊錄上。

好像通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符悅正愁著，冷不丁聽到旁邊響起一句，「你什麼時候換的手機？」

愣了一愣，符悅忘了最後排的人是看得見的，慌忙塞回去，但車裡頭的目光已經全掃過來了。

「換手機了？」林姐挑眉，把嘴唇抿成了一個威嚴不滿的弧度。

符悅彷彿聞到了反派BOSS的味道。

陸泠的手機是爛大街的腎N，剛上市沒多久的，之前也是同一系列產品。

符悅的手機是性價比比較高的一款國產，用了一年多了，價格低廉。

要是說用膩了換一個，誰信啊？

「是啊。」符悅索性大大方方亮出來，靈機一動，扯了個謊，「符悅想試試新款，我就跟她換一天。」

林姐竟然信了，不滿地搖搖頭，「不知道你看上她什麼了。」

符悅感覺心口被插了一刀似的，有點疼。

「性能行不行啊。」林姐突然伸手想看。

符悅急了，揣回兜里捂好，「別！」

「噢，不看就不看吧，別著急。」林姐不怒反笑，心平氣和安慰起她來，轉而去搗鼓自己的手機。

符悅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過，」林姐過一陣才殺了個回馬槍，「你用同公司朋友代言牌子的競爭對手，不大好吧？」

「……呃」

「等會可能有記者，先給我吧。」林姐展開手心要討。

符悅品出點陰謀的味道，一狠心矯情一把，「不了，符悅不喜歡別人拿她的手機，我小心一點就行。」

「好吧，那你放好，別被拍到了。」林姐似笑非笑，交代完這一句便去看窗外。

借了窗戶的倒影，符悅分明見著，林姐微笑的弧度……

有點奸詐。

——

歐導演真人不算胖，笑起來一口煙黃牙，言行舉止倒是挺有風度的，比在媒體前怒斥網友沒品位看不懂自己電影的嘴臉好多了。

他見到符悅客客氣氣問個好，寒暄幾句，便承下林姐的問候，談笑風生。

彼此似乎認識很久。

符悅琢磨著，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陸泠無視所有障礙，死不要臉地坐在符悅旁邊，跟林姐一左一右平起平坐似的。

「厲害。」符悅悄悄比了個拇指。

陸泠輕笑一聲，小聲問，「林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問了點手機的事情。」符悅一提到就有點心顫，「說同公司……」

她沒說完呢，林姐突然介紹起人來，」歐導，這位是新來的助理，叫符悅。」

「你好。」歐導演開玩笑，「你不說，我還以為是你帶的新藝人呢，這麼漂亮有氣質。」

陸泠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問好。

相比起來，符悅在一邊糾結害怕成了小媳婦樣，別人一看，可能還以為這才是助理。

菜慢慢上了，歐導演嗓門大，對服務員卻溫聲細語的，甚至幫忙布菜。符悅聽了陸泠的吩咐，默默吃著飯，觀察到這個的時候莫名有些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她曾經覺著，歐導演狂得不得了，整個人油膩膩的，一臉縱丨欲過度的猥瑣樣。

其實還好。

那她是不是把林姐奸詐的目光看錯了？

趁著去衛生間，符悅跟陸泠談了談，「唉，我還以為會逼著你答應什麼呢，沒想到……」

「不必吧。」陸泠慢悠悠擦著手，「林姐應該發現了我們倆之間有問題了。」

「什麼！？」

「在車上，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什麼？」

符悅大驚，事無巨細地告訴了，陸泠幽幽嘆氣，「我哪有什麼同公司的朋友。」

「就因為這個？」符悅不大相信，「這麼離奇的事情，怎麼可能馬上聯想到……」

陸泠冷哼，「她不是聯想到我們交換了身體，而是意識到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具體怎麼不一樣，她不會管，只會善加利用。」

「那……」符悅拍拍胸口，「會……怎麼利用？」

「讓你答應續約。」

符悅愣了。

陸泠在的算是個大公司，而她是比較幸運的，最好的資源，最純粹的路線，雖然代言廣告之類的接的不少，片子方面的選擇，還是比較靠譜的。

她一直以為，公司對陸泠很好，沒有逼陸泠接大製作爛片，要不是最近的玄幻事件，也會好下去……

原來，真相不是這樣嗎？陸泠早有了解約的意思。

符悅陷入了深深的惆悵，她覺著打亂了陸泠的生活，咬唇，「不管林姐怎麼洗腦，我都咬緊牙關，不會答應！不管是接戲還是續約！」

陸泠眨眨眼，竟然問，「為什麼？」

「啊？」

「接下這部戲。」陸泠微笑。

符悅愕然，「為什麼？」

陸泠不說話，僅僅幫她理了理亂掉的頭髮。

「難道是……想要賺錢解約？」符悅腦洞大開，侃起八卦，「然後用這個事情當理由，佔據道德制高點！」

陸泠瞅了她一眼，「不。」

「那為什麼？」

在她誠心誠意的追問下，陸泠終於答了：「因為是你來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