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一走入，迎面就是佔據了一整面牆壁的巨型屏幕，屏幕中一個放大的畫面，以及後方各種整齊排列的小畫面，畫面都是徑直的，仔細去看，可以看到一些樹枝在晃動，所以並不是人為的暫停。

居中一個單人真皮沙發，背對著林茂坐著一個男生，聽到腳步聲，男生緩緩轉動脖子，眼睛陡一同林茂對上，兩人都有些微驚訝。

林茂以為見到的會是肖逸。

而肖儼則以為見到的會是陌生的人，但想不到竟然會是一個學校的，男生叫什麼名字來著，唔，記不得了。

肖儼移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可不是肖逸，他一旦看上什麼就會直接奪過來然後強勢佔有。

之前那個林茂是，現在這個人，也一樣。

他有這個能力，而且有不低的權力，那麼對什麼起了興趣，當然要弄到手裡玩玩，得不到的才會讓人挂念，進而慢慢生成魔障，得到了的，就可以肆意丟棄掉。

肖儼噙著戲謔的笑，向林茂一步步靠近，他似乎勝券在握，似乎認定了看中的獵物無法逃脫。

背後有人靠近，兩邊都有，不用去看，林茂也知道，來的是特種兵一類的，就算皮囊不是他的，屬於他最根本的那些技能還是在，從兩人的腳步聲，周身散發出來的強悍氣息，毫無疑問，身手恐怕不下於他。

也對，是他太託大了，以為只會有肖逸，或者肖儼一個人在這裡，怎麼可能呢。

林茂心底自嘲了一下，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言敗，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存在，都不能讓他低下頭顱。

屋裡空間太狹小，不適合格鬥，林茂邁開腿，走到門外的長廊上。

肖儼也跟上去，他雙手環胸，背靠在門檻邊，悠閑的看著背對他而立的男生。

身姿高挑，腰細腿長，膚色細膩玉石般瑩潤白皙，以前也和這個人在學校見過幾面，怎麼那個時候沒發現他這麼有趣，估計是刻意隱藏了，對於男生為什會破壞肖逸的遊戲，甚至出手狠厲決絕弄殘遊戲者們，肖儼不在意，大概男生也和肖逸一樣，覺得日子太空泛，所以想找點什麼東西填補一下。

只是男生不該單槍匹馬，註定要落到他手上，成為供他褻玩的物品。

男生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肖儼已經在幻想當他赤身**被自己壓在床幔間進出時，它們會緊緊抓著被單，繳緊或又鬆開。又或者會攀附上自己肩膀，在他背後抓出一條條深痕。

身後的目光赤、裸淫、邪，林茂知道肖儼在想什麼，他只是冰了一張精緻的臉，將心思全部放在面前兩個男子身上。

兩個人一左一右同時出拳，林茂躲避開右邊那人猛烈地拳頭，直迎左邊，細白的手包住男子手掌，往自己身體方向帶，同時側身想直接來個過肩摔，男子警覺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快速抵住林茂胳膊，林茂轉換攻擊路線，胳膊肘後向狠撞，擊中男子胸口，男子踉蹌地退後兩步。

前面的男人反身回擊林茂，兩人近身格鬥，你攻我防，你防我攻，幾乎交纏在一起，林茂手臂長伸，擊中男人腹部，男人拳頭跟上，打在林茂下顎上。兩人彼此分開，男人硬朗的眉頭因為痛苦緊擰，林茂則動了動下巴，一陣鈍痛，他把溢出唇角的一縷鮮血舔舐掉，吞進喉嚨。

面色陡地一凜，俯身獵豹一般，身姿矯健迅猛地朝右邊那人躍上去。

他的動作很快，比剛才快了幾乎有兩倍，男子及時反應過來，不過身體顯然慢於大腦，等他想防守格擋時，腹部再次遭遇了一個重擊，這回直接斷了一根肋骨，碎裂的骨頭折斷刺破內臟，男子捂著肚子，倒向牆壁，強悍的身體順勢滑落。

林茂收回拳頭，動了動發痛的手，這具身體應該沒怎麼鍛煉過，他的很多動作，都有部分停滯，即使換了皮囊，三分之一的疼痛感這個還是跟隨的，某些部分經脈拉到了最大限度，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林茂決定不再拖延時間，速戰速決。

他侵身而上，手掌攤開格開男人的阻擋動作，后迅疾地上行擒住男人頸脖，同時臂膀用力下潛，直接將男人的頸骨反向折斷。

這一招由裸絞演化出來，在國際上都十分著名，在現實世界里林茂曾用這一招擊敗過無數比賽對手。

兩個男人都敗北，林茂立在走廊中間，胸膛上下起伏，過於激烈的一場打鬥，讓他身體開始有點吃不少，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私痛的叫囂。

觀看完精彩的打鬥，雖然說是他這邊失敗了，肖儼面上卻不見任何怒氣，反而笑得更歡了。

這樣的人征服起來才有意思，他覺得看到對面急促喘息的男生，想要馬上佔有的心變得更加強烈。

肖儼離開門檻，走向林茂。

還有兩米距離就碰觸到人時，忽然他聽到很多沉重的腳步聲，而且數量不低，連地板都跟著振動。肖儼心頭猛然一緊，他快步走到窗口往灰暗的樓底一看，隨後抽了口冷氣，一直都鎮定的表情變得緊張起來。

怎麼回事，他眼花了？為什麼這些應該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會拖著殘破的軀體衝過來。

簡直和噩夢一樣。

肖儼擰頭去看男生，然而剛才還站了人的地方，眨眼時間，就不見了男生的影蹤。

肖儼沒管地上的兩個男人，加速退回到控制室。

在他關合鐵門時，樓梯口衝出來無數的遊戲者，他們宛若飢餓了很久的野獸，弗一看到走廊里的男人，就惡撲上去，直接張開嘴就用尖銳的牙齒啃咬。

鮮血從扯碎的皮肉下噴濺出來，肖儼動作頓了半拍，有眼尖的遊戲者朝他瘋狂撲過去。等肖儼將門猛力摜上時，一隻胳膊伸了進來，然後是無數的胳膊，這些遊戲者彷彿被抽離了痛覺神經一樣，感覺不到任何痛，眼底臉上都是狂亂痴癲。

門在遊戲者們的推搡下，很快打開，肖儼直退到了牆壁邊，然後退無可退。

所有擠進控制室的遊戲者湧向肖儼，將他淹沒在人潮里。

血肉開始翻飛，各種啃咬咀嚼吞噬的聲音此起彼伏。

——好慘烈。

小黃書剛才一直在控制室里，目睹了整個食人的過程。這些遊戲者npc們，被它用絲線改變了腦內思想，成為了猶如行屍走肉般的存在，看到任何其他人，只會生出饕餮的食慾。

當然了，這個想法自然是林茂讓它做的，它可沒那麼殘忍，但也就劇情結束才能這樣。

「走吧。」以隱身狀態從眾多遊戲者中穿梭而過，偶爾會npc撞上林茂身體，不過左右轉動脖子，沒有發現異常，於是繼續搖晃著軀體向控制室奔去。

小黃書發散出一團金色光圈，將林茂整個人包裹其中，光圈忽地炸裂，金色光點四濺，林茂和小黃書一同趕往了小說世界中轉站。

遊樂園的事在之後被曝光，舉國嘩然，上至政府高層，下至平民百姓，都相當震驚家駭然，一夜之間，就有一百多名年輕高校學生先後命喪黃泉，警方成立了專案組，專門調查事件的緣由，然而事情處處碰壁，那些還能呼吸活著的倖存者，每個人都是同樣的狀態，像是誰挖走腦內海馬體，問他們什麼，都說不記得，不知道。

至於事件的發起人肖逸，目前正在醫院重症病房，全身上下皮膚，百分之九十多，都被瘋狂的咬碎，現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誰也不記得，誰也不認識。幸好眼珠子還在，沒被人挖走，不然真不知道他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因為肖逸的事，肖父為了補償那些死亡或者受傷的學生，將家裡過半產業都轉手低價讓出，一時間他們肖家成了眾矢之的，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更有已故學生家長到他們家門口潑雞血，到肖逸所在的醫院蹲點，嚷嚷著殺人償命。

根據警方現場勘查，監視器所有設備包括內部存儲，都被人事先損毀，但從找到的各種指紋比對來看，除了網站上跟帖的學生以外，還有另外兩名參與者，不過具體是誰，則沒有其他更確切的證據了。

到最後，這場轟動全國的百人慘案也只能以懸案首位，而對於肖逸的起訴，鑒於他目前身體狀況，也只得等他恢復意識再做處理。

從頭到腳都纏著厚厚紗布，肖逸目前能動的只有一雙眼睛，他的鼻子，嘴巴還有下巴上的肉，都讓那群發了瘋野獸一般的人的啃食掉，他兩天前恢復了清明，不過喉嚨破損不能發音，手指只剩根根森然的白骨，不能握筆，連轉動一下脖子，對他來說，都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

他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他感覺得到，他叫喊過掙扎過，反抗過，他也甚至想乾脆別活了，咬舌自盡，可惜他無法咬合下顎。

為什麼變成這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死在他手上的人，因為那些遊戲，具體死了多少人，他沒統計過，生命不就是在生生死死嗎？要麼自己死，要麼被別人殺死，他不過是主動出了手，他有什麼罪。

他覺得自己沒罪。

他怎麼會……沒罪！

肖逸忽然生出一種恐懼感來，他心底發寒，全身都跟著刺痛了起來。他害死那麼多人，他怎麼可以認為自己沒罪。

這個時候，肖逸開始意識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地方，那些泯滅人性、殘忍冷酷的想法，是怎麼來的，還是說，是被什麼灌輸進他腦子裡的。

肖逸學習過幾年心理學，精通各種催眠，瞬間的，深度的。似乎腦子裡殘暴的想法，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存在，所以不可能是被誰催眠。

那麼，會是什麼。

肖逸在冥思，床位邊肖儼身影慢慢由虛無幻化了出來，他走到半開的百合窗下，揚起頭來。之前被眾人啃食的是他，不是肖逸，比起肖逸，他到現在都還隱隱能感覺到那些尖銳的牙齒咬碎自己皮肉的痛楚，他沉著臉，隨後對肖逸緩緩開口。

「它要來了。」

肖逸無法開口，不過可以同肖儼進行意識溝通。

「誰？」肖逸眼珠子四處轉動，沒有看到除他之外的第二個活物。

「它！」肖儼依舊指代不明。

肖逸順著肖儼陰沉地目光往外間往，然後他眼眸劇烈發抖。

黑暗，鋪蓋地的黑暗，黑洞一般永恆的暗黑，從天穹上壓下來，迅疾夢裡的將整個世界都傾覆，那一瞬間，肖逸覺得不只身體，連靈魂都感到了滔天的懼意。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腦袋裡被抽走，他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強迫自己不要睡過去，可是他的裡面在漫天的黑暗裡，如滄海一粟，根本不足為道。

不過瞬息時間，世界都陷入一片暗黑，所有的存在，npc們全部靜止了下來，汽車不再行駛，路燈一直閃爍，連吹拂而過的空氣都停頓，樹葉保持被吹動的姿態，一切都終止。

破碎沒有邊際的虛空里，億萬形態各一的齒輪開始順時針高速旋轉，沒有任何聲音，聽不到任何聲音，它們高速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然，它們全部停了下來。

跟著齒輪上浮現出一個接著一個身影，男女老少，高矮不一，他們安靜站在齒輪上，面孔淡漠，眼睛沒有焦距，渙散無神，他們似毫無生命情感的木偶，一動也不動。

之前幾個世界，林茂都是提前走的，這次他臨時改了主意，想晚一點，和這些npc一起進去世界，同時他也想看看這些npc們。

他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有這個世界的一些學生，也有前面世界的人。

「這是他們本來面貌？」林茂坐在獨屬於他的金色齒輪上，兩腿懸空，向眼前懸浮的小黃書問道。

——是。

「你別說，我來猜猜看。」林茂嘴角牽起抹邪肆的笑，「有的npc是這個世界現產的，有的則是之前世界，npc如同機械一樣，穿梭的世界過多，會有相應損壞，當損壞程度達到某個臨界值，那麼將被當初垃圾一樣處理掉，然後新的npc產出，填補處理掉的npc的位置。」

「對嗎？」

——差不多。反正npc要多少有多少，處理掉不能用的，自然有新的會去代替。

「呵！」林茂微微搖了搖頭，這些npc們，也算是在盡責盡職的演繹被、操控的一生，然而最終結局，都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不過也好，反正他們到了這個中轉站，就會剝離所有情感、記憶，說到底沒有記憶的個體，存在或者消失，都不具備任何意義。

倒是他自己，林茂眸色微深，穿梭了七個世界，要說沒任何觸動，他自己也不信。

在一切尚不明朗的情況下，他依舊會好好扮演賤受的角色，至少比起這些小說世界，他更不想去異空間，若真的去了那裡，恐怕他的靈魂也遲早會消亡。

想要獲得，必然要付出，林茂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從齒輪上站了起來。

Npc們身體從各自齒輪上慢慢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