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都市孽情09
林茂被送進醫院時,已經一身鮮血,面目全非,所以此時此刻哪怕大搖大擺地從醫院正廳走出去,也沒有誰會認出他就是那個車禍死去的當事人,除了一些因為他過於帥氣清俊的容貌而被吸引關注力之外。
林茂在醫院外的街道上佇立,他仰頭看向漸黑的蒼穹,唇畔噙著的那抹笑,莫名的顯露出嗜血的意味來。
劉信澤陪同妻子在商場逛了半天的街,看夜幕快要拉下,便決定先找個酒店吃飯。
妻子在出口那邊等著,劉信澤到車庫去提車,他將車子緩緩移出車庫,不過很奇怪,沒有看到妻子的身影。反而是另外一個,他根本不想看到的人取代他妻子,站在路邊等著。
劉信澤推開車門下車,他神色陰鬱地走過去,惡聲問:「你來這裡幹嘛,我老婆呢?」
「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林茂頭微微歪斜,身上糅雜著一種天真的殘忍。
「林茂,你夠了啊,這樣糾纏有意思嗎?」
「是沒意思,我也不準備糾纏你。」
「那你他媽這是……」
「二十三小時,我只要你接下來的二十三小時,然後你老婆就會安然無恙地回到你身邊。」
「痴人說夢!」
「我是不是痴人,你說了不算。」林茂從兜里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視頻,然後無聲播放給了劉信澤看。
「我得不到你,別人也休想得到,你要報警也可以,但在那之前,我就讓他們將你妻子推到海里,有她的作陪,我想,在黃泉路上,我肯定不會太孤單。」
「瘋子,你瘋了!」
「是啊,我愛你愛得發瘋了。」
劉信澤覺得眼前這個人,變的他幾乎快要完全認不出來,對方似乎好像只是和過去的林茂長得一樣,內里換了一個人。只是對方表露出來的癲狂和瘋態,讓他不能去冒那個險,於是同意陪他二十三小時。
劉信澤將停在一邊的車重新開動,他不時從車內鏡往後看,坐在右邊位置的青年,在進來后就冰著一張艷麗清冷的臉,他的面部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只一雙眼睛明若琉璃。
——賤受,你人設崩了,你是賤受啊,不是冷艷攻!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
「不會影響劇情。」
——哪裡不會,渣攻二都開始懷疑你了,嗚嗚嗚,虐文大神我對不起你,嗚嗚嗚!
「我說不會,就不會!」
——好吧,隨你,反正你都死了,再怎麼作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說,如果二十三小時過去,劉信澤發現我早死了,他會怎麼認為?」
——他會以為你到死都還牽挂他,哪怕變成魂魄狀態也捨不得他,還要和他來段人鬼情未了……
「是啊!」
——我愛你!
小黃書瞬間明白了林茂的意圖。
「我也愛我自己!」
——謙虛!
「不認識那兩字。」
林茂給劉信澤說了一個地址,那是在一個半山腰上,周圍偶爾有一兩盞路燈明明晃晃。
等車子在目的地停下后,林茂先走了下來,他從後車座繞到前面,用手背去敲劉信澤身邊的車窗玻璃。
劉信澤擰眉,不過還是慢慢搖下車窗。
「……要不要來一發?」林茂唇角上揚,那抹懾人心魂的魅笑配合著他蒼白的臉,到一時間顯出了鬼魅來。
「有病!」劉信澤臉一寒,直接吐了兩個字。
「不來就算了,我還想和你在車上做一次,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玩其他的吧。」林茂到也不堅持,他回身往左側走,那邊一簇灌木從邊,一個黑漆漆的龐然大物無聲無息停放在那裡。
林茂抓著遮布的一個角落,揚手一扯,一輛通體銀白的跑車赫然躍了出來。
林茂拉開車門,坐進去,他啟動汽車,將跑車開到一邊同劉信澤的車子齊頭。
「來比比!」林茂向那邊努了努下巴,他周身的氣勢,在某個瞬間陡然一轉,變得鋒芒畢露起來。他原本就容貌突出,這種情形下,劉信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只覺得好像青年四周都帶著一種光,那光絢麗奪目的,讓他竟然快要挪不動眼。劉信澤眼眸沉了又沉。
林茂沒在意那邊劉信澤怎麼想,他開著車子緩緩前行,不一會從後車鏡看到劉信澤的跑車也開了過來。等對方抵達和他差不多的位置時,林茂忽然猛踩油門。
銀色跑車帶出一道冷冽的光,從直道處沖了出去,向著前方百米開外的彎道極速前進。
劉信澤跟著加速,在床上他能壓林茂一頭,沒理由在跑道上輸給林茂。
劉信澤緊隨林茂,不時轉彎加速,在過一個彎道時,他沒減速,甚至是一腳踩死油門,快速轉動方向盤,來了一個平地驚險漂移,隨後穩穩地超到了林茂前面。
林茂在後面按了兩下車喇叭,似乎在對他表示讚揚,劉信澤朝後視鏡瞥兩眼,覺得林茂想贏他,得再等三五年。
然而劉信澤這想法沒能維持到下一個轉彎口,林茂以同樣的方式,加速,踩油門,轉動方向盤,用的是和劉信澤一模一樣的車技,一眨眼,躍到劉信澤跑車前。
之後的路程,林茂都穩穩壓在劉信澤前面,不給他任何超車的機會。
很快,兩車抵達道路盡頭,跑車在尖銳的剎車聲里停下。
林茂先行出來,他走到右側的懸崖邊站立著,寒冷夜風從漆黑的山間吹拂過來,鼓動著林茂單薄的衣袂,發出獵獵聲響。他身體挺拔,猶如冷寒的鋼鐵,此時此刻,劉信澤從林茂身上看不出一絲一毫曾經的柔和來。
他心裡越發古怪起來,他之前也確實是對林茂失去了興趣,而這個時候,忽然的,看到這個氣勢凜然幾乎不亞於自己的人和他並肩而立,要說沒有悸動,那也是不可能。
對於曾經的林茂,他是厭煩了,可若是眼下的林茂,劉信澤眸色轉深,再玩玩也似乎不錯。
像是回應劉信澤的所想,旁邊的林茂轉過頭,他臉色很白,但唇色又深得像染了鮮血,他一言不發地盯著劉信澤,黑如深潭的眼睛里涌動著癲狂的愛戀。
劉信澤身體微微一顫。
林茂在同劉信澤對視了十幾秒后,突地從懸崖邊倒了回去,他坐進自己的跑車裡,將車窗搖了一點下來,然後關掉內燈,竟是靠著車椅,就慢慢睡了過去。
劉信澤堆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可在他低目間,看到林茂沉寂的睡顏,他抽了口冷氣,要不是剛剛這個人還活生生站在他面前過,他一定會以為對方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不合時宜的想法讓劉信澤感到一陣心驚,他迅速抽回視線,也坐進自己汽車,劉信澤抓著方向盤,想把車開走,不過他沉眸思索了會,最後還是決定待在原地。
劉信澤蜷縮在汽車內睡了一夜,並不太好受,第二天晨光將劉信澤喚醒,旁邊跑車裡林茂也醒了,他脊背打得筆直,眼睛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和他一樣,在車裡呆了一晚上。
劉信澤伸了伸胳膊,扭動脖子,林茂往他這邊淡淡掃了一眼,隨後調轉車頭,將車開了出去。
劉信澤低聲咒罵了一句,當即跟上。
兩輛跑車從荒無人煙的山道里駛出來,轉上另一座高山。
第二站,到的是一個高山蹦極點。
林茂把車挺景區門口,他買了兩張票,檢了票后就向上方走去。
蹦極的地方四周駕著粗大的木樁,底下則是水泥澆築的平台,往外面延伸出數米遠。林茂招手讓工作員把繩索拿過來,隨後他雙腿併攏,讓人將橡皮條綁在了兩腿的踝關節處,在看到劉信澤登上平台後,林茂對著劉信澤粲然一笑,笑意滿載刻骨的深意。
林茂嘴唇蠕動,說了三個字后,張開雙臂,旋即向身後倒去。他面容平靜,又隱約帶著一種死亡的陰鬱氣息,像是真的毫無所謂,毫不介意。
劉信澤先是一怔,然後身體脫離意識的控制,拔腿奔了過去。
被繩索捆住的人身體在陡峭的山壁下起起伏伏,劉信澤瞧見青年的身影還在,提到嗓子口的心臟快速落了回去。
他對自己竟然會對一個玩夠了拋棄的人產生類似擔憂的心情,感到異常驚訝,也因此當林茂回來時,他整張俊臉綳得緊緊的,連多餘的一個眼神似乎都不想施捨給對方。
而林茂也似乎不在乎劉信澤會不會回應他,兩人一道下台階,回車上。
第三站,郊外海灘。
兩人一同換上潛水服,林茂先潛進水底,一入水后,林茂便向著深水區直游,據說深水區那邊有一種銀色會發光的鴿子蛋大小石頭,若是有人能夠找到,然後送給自己心愛的人,會給對方帶來無盡的好運。劉信澤當然也聽過這個,覺得那是海灘故意打出的噱頭,好吸引人前來消費。
可眼下看林茂的狀態,似乎像是要去找那個石頭,他划水的動作放緩了下來。
同妻子的結婚,愛情的成分佔的比例不大,更多的是商業聯姻,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不說全部,但大半其實已經不相信愛情了。就算林茂對他表現出的愛意繾綣,落在劉信澤眼底,還不如一紙合同來的讓他有興趣。
可現在似乎哪裡不一樣了,劉信澤抓不準腦子裡盈盪的那種不熟悉的感覺。但看林茂身影越走越遠,幾乎要消失時,劉信澤卻是來不及再多想,加快速度追了過去。
眼瞧著快追上林茂,忽的,極速遊動的身體被強制停了下來,劉信澤的腿被數根水草纏上。
劉信澤心裡發急,回身彎腰去解水草,可他越是解,水草纏得越緊。在水底和陸地上不一樣,隨便一些小動作,都能將全身力氣都花盡。
很快的,劉信澤手腳漸漸失力,他英俊的眉宇都完全皺了起來,眼裡也起了紅血絲,就在他焦急萬分之際,前方一個矯健皙長的身影加速游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