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都市孽情08

「他這一走，就一去不回？」

——對啊，等你死了，他就回來。

「呵呵！」

——總進度70%，渣攻一陸沛的小情人把他的標書偷了給對手，陸沛會被公司辭退，然後……

「然後他會哭著來找我，說他之前眼瞎，其實一直喜歡的還是我？」

——完全正確！

「他恐怕不知道我也沒錢了吧！」

——你公司那邊不是還有股份嗎？

「他胃口不是一般小。」

——必須啊，不然怎麼能當渣攻。

像是為了應徵小黃書扉頁上現出的字一般，林茂兜里的手機嗚嗚嗚震動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沒有馬上接聽，而是等它繼續響了七八聲，才滑動接聽鍵。

「喂？」林茂之前將陸沛的電話聯繫方式等，都全部刪除了，所以故作不熟悉的道。

「……林茂，是我。」

林茂聽出了聲音，他骨折的腳已經可以落地走動，他走到半開的窗戶邊，向遠處眺望：「什麼事？」

「能見一面嗎？」

「我沒空！」

「小茂，我真的……我對不起你，我錯了，真的對不起，你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再給我機會，行不行？」

林茂捏著電話，眸底一片沉黯：「不行。」

那邊又繼續說著懇求他原諒的話，林茂懶得再聽，直接掐斷電話，神色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波動。

——渣攻一真是速度！

「還剩多久？」

——半個月。

「十五天？」

——不，十四，減去今天的話，還有十四天剩餘。

然而，事情發展再次出乎林茂的意料，郭江的手機連著兩三天都打不通，林茂辦理出院手續后，直接打車到他公司，卻被前台人員告知，他們公司沒有這個人，林茂渾渾噩噩遊盪在大街上，他裂開嘴笑，可是笑著笑著就開始不停流淚。

路過的行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他，甚至於一些人對他指指點點。林茂漫無目的地到處徘徊，然後，在一個岔路口，碰到了陸沛。

兩人坐在了一家咖啡廳里。

有近兩個月沒見面，陸沛看著對面的林茂，覺得自己當初真是混蛋，這麼一個好的、漂亮聽話的情人不要，非得去找其他心思複雜的。還好，陸沛慶幸，現在還不算晚。

陸沛向林茂解釋，他和李葉在一起都是對方故意設計他的，他那段時間正好工作不如意，然後去酒吧喝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被李葉趁虛而入，兩人滾了床單后，李葉給他看他的身份證，陸沛於是誤以為李葉沒成年，對方威脅要告他，他沒有辦法，只好和林茂分手，同李葉在一起。

現在他知道李葉是有預謀的來接近他，為了他手上的那份涉及金額上千萬的標書。

陸沛甚至從座位上起來，向林茂單膝下跪，指天發誓，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也絕對不會再讓了林茂流一滴淚。

一次次被人傷害離棄，劉信澤是，郭江也是。林茂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陸沛，這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他覺得老天可能覺得他好欺負，所以總是在玩弄他，以後說不定遇上的其他人連陸沛都不如，林茂因此決定，接受陸沛的解釋和道歉。

陸沛從原公司辭職，到林茂公司去上班，一去就直接擔任的財務總監。林茂是這樣的性格，不管被人曾經傷害有多深，一旦再次回頭，再喜歡上，會用全部身心去對待對方。

他對陸沛毫無保留，也正因為這樣，陸沛在短短五天之內，就幾乎將公司的財政大權都掌控在自己手裡，甚至於他偷偷灌醉林茂，讓他在股權轉讓書上，簽下了名字。

等林茂知道這件事時，已經是一周之後，陸沛直接以最大的股東身份，將一無所有的林茂踢出了董事局。林茂去公司找陸沛，都被安保人員直接攔在了門口。

林茂這一次，是真的失望、絕望了。

他站在紅燈下面，當一輛滿載貨物的大卡車快速駛來時，他想也沒想就徑直衝了上去。

林茂被撞出數米遠，隨後是大卡車輪胎髮出的尖銳刺耳的剎車聲。

全身骨骼都發出叫囂，鮮血在身下很快聚集成水窪，林茂睜著的雙眼緩慢地合上了，這個世界，這些人，再與他無關。

——恭喜！

「同喜！」

——哎嘿嘿嘿，我升到B級了，可以給你塑造一個身體，時效三天。

「原來的那個？」

——是，同一個皮囊才有意思啊。

「也對！」靈魂狀態下的林茂和小黃書漂浮在車禍事故現場上方。

警車和急救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將他們下面的街道圍了起來。

林茂殘破的亡體躺在停屍房，旁邊站著他的雙親，但此刻卻在發生激烈的爭吵。

都在互相指責對方的不是。

一個說：「你他媽就知道在外面鬼混，找情人找小三，有家也不回，十天半個月都看不到人影，現在好了，兒子死了，你倒是讓你的小情人再給你生一個啊。」

另一個說：「你以為你就好到哪裡去了，不是今天去香港，就是明天去美國，衣櫃里的衣服，包包鞋子，你用得完嗎？還有那些化妝品，你天天往臉上弄，成天仙了嗎？不還是一副丑相。你把你臉看的比小茂還重要，我這個當爸的不負責，你也一樣，咱們半斤八兩。」

他們喋喋不休的爭吵聲，讓工作人員都聽不下去，出來制止，說：「這裡是停屍房，你們兒子還躺在那裡，就不能給他安靜嗎？」

兩人這才總算停下可吵鬧，不過也都橫眉冷對。

可沒一會有幾個白大褂的醫護員進入停屍房，他們來到林茂屍體旁邊，就開始動手把床往外推。

「怎麼，你們幹嘛，要帶我兒子去哪裡？」林父抓著一個醫護員胳膊就大吼道。

「這位先生，你兒子之前簽署過遺體捐贈書，剛好這邊有個病人心臟有問題，我們準備把你兒子的心臟換到對方身上。」醫護員解釋。

「不行，我兒子都死了，你們不準動他，我跟你們沒完。」林父不肯鬆手，林茂都死了，難道要讓他眼睜睜看著兒子死無全屍，怎麼可能。

然而林母的想法卻同林父截然不同，既然林茂已經死了，那麼將他身上的器官移植到他人身上，相當於那個人代替他兒子而活著。於是林母贊同林茂的做法。

「我可以允許你們帶走我兒子的屍體，不過得讓我們知道被移植者是誰。」

「可以，您有這個權利。」醫生點頭。

「你這個瘋女人，這是你親生兒子啊！」林父怒火中燒，對林母暴喊。

「我當然知道，兒子生前你不關心他，怎麼，現在人死了，來做這樣一副慈父臉孔給誰看？兒子的心臟能在別人身上繼續跳動，這不也代表兒子還活著嗎？」

「就一個心臟，那也是我兒子？」

「懶得和你這個倔驢說，推走，推走。」林母挎著高檔精緻的紫色手提包，走過去，將林父抓著林茂屍體的床位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讓醫生們將屍體帶走。

林父大力掙扎。

「夠了，這是兒子生前最後的心愿，你難道也要阻止，你這輩子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他？連他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嗎？你這個混蛋……」林母見快要拉不住林父，哭著大喊出來，淚水從她眼框里簌簌掉落，弄花了她臉上精緻的妝容。

「混蛋，王八蛋！」林母抓著林父，指甲深深陷入進他的皮肉里，被這麼直接吼了一通，林父一愣一愣的。

他看著妻子痛不欲生的樣子，也跟著趕到心裡堵得慌。

林父抱著林母，看著醫生們將兒子屍體推出了挺屍房，一行悲傷地淚水滑了下來。

——嗚嗚嗚，賤受你爸媽哭的好傷心，你為什麼要死啊！

「我不死，劇情怎麼完成？」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但是……

「走了！不是還有三天嗎，不要浪費時間。」

——呃呃，好吧！我說賤受，見到他們哭，你不難過嗎？

「劇情人物而已，現在要他們哭，他們會哭，一會要他們笑，他們也會開懷大笑。」

小黃書不時轉過書身往後面瞧，雖然是這樣說，可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啊，果然是它太蠢了嗎？怎麼可能，它可是在虐文界待了上萬年之久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賤受太冷血了，對的，不管是自己死還是別人怎麼樣，他就基本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小黃書有時候都會懷疑，他曾經真的是現實世界的人類嗎？不都說人類是最多愁善感的。

它回去要好好查查。

——先去哪裡？

「劉信澤！」

——渣攻二？

「對！」

——你要做什麼？

「你猜啊！」

——我跟你講賤受，你這樣不好，要彼此坦誠的。

「你什麼時候對我坦誠過？」

——一直一直都有。

「我不信！」

——你、你……

「我怎樣？」林茂斜斜挑起眼角，看向小黃書的目光譏誚又邪性。

小黃書噌地躥進無色的空氣中，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