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打架

皎潔的明月掛在夜幕中，光華淡淡，淺色的邊緣出一點點的光暈，卻照不亮四周。一幢宿舍的某一個專屬房間裡面，黑夜的生物爭先恐後地掙脫牢籠，黑暗悄然蔓延。

燈光下，荼白勾起嘴角，看著面前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少年，眸中笑意淺淺，手上力道卻開始加重。

藍堂英那雙湖綠色的眼眸頓時變得更加瀲灧，卻只能狠狠地盯著荼白。雙手緊緊地扣著荼白的手，想要掙扎，卻掙脫不開那雙想鐵一樣焊在他脖子上的手。

荼白笑得輕輕淺淺，「這樣是沒有用的，不如......」

話還沒有說完，荼白面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絲絲寒煙繞起，從他握著的荼白的手腕上。

荼白頓時緊緊抿唇，手上用力掐緊，像是抓著一隻無足輕重的小雞一樣轉身猛地把他往身後甩過去。

藍堂英大力地撞在沙發上，然後被彈到地面上，止不住地咳出聲。沙發劇烈地搖動了一下，撞擊到地板發出不小的聲響。

看起來倒是真的很痛的樣子......藍堂英發誓，作為一個高貴的吸血鬼，這絕對是他長這麼大最狼狽的一次。

抬起那雙湖綠色的眼睛狠狠地瞪向荼白，顯而易見的怒火，眼眸深處卻依然帶上了絲絲凝重和防備。

現在的局面，說實話有些難搞。

荼白面上的笑意消失殆盡，毫不在乎地甩了甩手。目光落在依然恢復正常的手掌，隨意地活動了一下，身姿筆挺地站在牆邊。

長長的捲髮披在肩后，荼白稍微歪了歪腦袋，看起來還像是當初站在樹下搬不動行李的普通人類女孩。

「差點忘了，你作為吸血鬼的能力。這真是讓我驚訝......也讓我討厭。」荼白聲音驟冷。

藍堂英也站起身來，稍稍佝僂著身子，那疼痛的感覺正在侵蝕著他。

可是現在，生死攸關。

如果不反抗，他會死，他確定。

眼前的這個「人」，絲毫不在乎這個學校的規矩，比他還要不在乎得多。

藍堂英看著她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一把匕首握在手上……身體有些緊繃。他不敢保證，這把匕首是一把對吸血鬼毫無用處的普通匕首。

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一個謹慎小心又帶著顯而易見的敵意，一個挑釁著卻漫不經心。空氣似乎都緊繃了，流轉著的帶著淡淡的硝煙味道。

一觸即發。

動作快得幾乎只剩下殘影，荼白說的「我比你老」可能說的不只是老一點點。

雖然對於藍堂英來說，他並不能非常明白這種說法，畢竟在他這裡，吸血鬼的等級才是起到決定作用的。

也許，是某個他不知道的家族的後裔？這怎麼可能......並不想承認面前這個兇殘的女人比自己高等的藍堂英在腦海中不住地尋找著自己被一個討厭的女人壓製成這樣的理由和借口。

但是在這種實力懸殊的情況下，腦袋不靈光的人實在是沒資格開小差。

藍堂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他的小腹……低頭看著那開始滲血的傷口，還有徑直插在上面的匕首，狠狠咬牙。在還沒來得及反擊之前，又被她毫不留情地舉起來像是肉餅一樣地扔到了牆壁上。

緊緊抿唇，第三次……手指收緊，眼眸危險地眯起。扶著牆壁緩緩站起來，撫著自己正在緩緩癒合的傷口，既是憤怒謹慎，又是不解。

荼白卻明顯沒有要為他解惑的意思，看著染血的匕首，狀似失望地把手上的匕首隨意往旁邊一丟。看著藍堂英，依舊笑著，「看來，我只能自己扭斷你的脖子了，真是遺憾。」

荼白悠閑地雙手叉腰，半是調笑，又帶著一點認真，「如果你毀了我最愛的酒櫃，我就把你扒光掛到外面去。」

忽然荼白動作微微一頓，眉頭微不可查地蹙起，稍稍側過腦袋看向門口，似乎在確認著什麼。棕色的眼眸微微一轉，嘴角再次揚起，這次倒是笑容真切。

荼白抬腳緩步靠近趴在地上的少年，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著剛才的話題，眉頭微挑，「好在你沒有。」

就在荼白毫無防備地走到趴在地上不能起身的少年面前的時候，忽然被蓄力已久的藍堂英用盡全力地撲倒。

後背狠狠地撞擊在地板上，即使有地毯墊底，也明顯沒什麼用處。

好像是被荼白逼急了，這個少年大概蹦出了一些破釜沉舟的意思，狀態與方才明顯不同了。

荼白一個措不及防，想要躲避那迅猛的攻擊，迅速地旋身到另外一邊。卻明顯已經體力不支，措不及防地摔倒在一旁的吧台上。半個身子勉強支在吧台上，吧台上的東西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一片狼藉。

荼白直起身子，似乎還想做些什麼。

見此，藍堂英露出勝利的笑容，運用吸血鬼的速度一秒鐘來到她的面前，身影仿若鬼魅。

所以當優姬開門來到荼白的宿舍的時候，她看見的就是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藍堂英壓在一個普通的日間部女孩子身上明顯意圖不軌，那副猙獰的吸血鬼模樣明顯讓一直看著他們儀錶堂堂的優姬楞了一下。

卻迅速反應過來，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態。

「藍堂學長！」優姬迅速地跑上前去，沒有絲毫猶豫。從自己的大腿上解開一直綁著的武器，按下開關，漂亮的狩獵女神出現在她的手上。

明顯荼白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優姬毫不客氣地執行著自己的職責。

藍堂英堪堪躲開她的攻擊，卻還是被擦傷了肩膀，頓時悶哼一聲。頗顯狼狽的藍堂英喘著粗氣，憤憤地看著擋在那個可惡的女人面前的黑主優姬，黑著一張臉，「不要以為你是樞大人在乎的人就可以這麼沒大腦，給我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青筋暴起，一副盛怒的模樣。也對，他不敢對優姬怎麼樣，因為他不敢挑戰他的樞大人的底線。所以只能從言語上泄憤，看那副敢發言不敢動手的人，跟剛才暴力狂躁地男孩子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

荼白就這樣心安理得地站在優姬身後，扮演好一個受害者的角色，慌亂不已。

只是在優姬看不見的背後，剛才那個一臉驚慌失措的女孩子捂著傷口的手緩緩放開，腰板也挺直了起來，偽裝的一臉狼狽相蕩然無存。

可是，優姬看不到。

清楚地看清這一切的藍堂英就要咬碎自己的牙齒了，咬牙切齒地對著優姬狂吼，摩挲著利齒簡直像直接咬死這個不知道真相還一臉正義的風紀委員。他多想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

荼白異常挑釁地揚起嘴角，稍稍歪著腦袋笑得眉目彎彎，棕色的長發微垂。

毫無疑問的，黑主優姬只一個不錯的人肉擋箭牌。

微微上前一步，荼白靠得更近。優姬全身心地與對面的藍堂英對峙，完全沒心思注意她的小動作......就算髮現了又怎麼樣，她只是一個受到驚嚇需要安撫的普通少女而已。

荼白眼帘微抬，目光落在就在離自己一臂之遙的狩獵女神上面。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端詳到實物，其實就是一根棍子。只是花紋繁複，看起來像是什麼咒語或者魔法一樣，而且，材質和用途都足夠特別。

這就是她要的東西，如此的近在咫尺，一抬手就能拿到的距離。

極其緩慢地把目光移到了一邊怒懟優姬還一邊緊張兮兮地瞪著自己的藍堂英，荼白嘴角扯起一點弧度，微微歪著腦袋湊近優姬。

然後藍堂英看見了......她眼底蔓延開來若隱若現的奇怪的紋路，更清晰的是，那尖銳的在燈光泛著寒光的利齒。

離優姬的白皙稚嫩的脖頸不過幾公分的距離。

棕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他，暗含笑意，這樣的行為實在是挑釁。

尖銳的牙齒展露出來，光是看著就能明白它的鋒利和致命。藍堂英自己更是明白，黑主優姬的血液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連他這樣的貴族吸血鬼都抵擋不住的誘惑。

他當然不在乎黑主優姬，甚至討厭她嫌棄她，但這一切的情緒在觸及到玖蘭樞這個名字的時候都瞬間消散。他不能讓她出事，即使這完全與他無關，也不行。

優姬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護著的是一隻惡魔，所以藍堂英必須作為一個英雄去拯救她。

迅猛地直衝上前，就像就一個吸血鬼會做的那樣。

就這樣，優姬就像一個合格稱職的風紀委員一樣，保護著日間部普通同學的安全。

她不知道為什麼想來高貴優雅的藍堂學長會變成現在這樣，她也沒時間思考這樣的事情。

你來我往，而受到驚嚇的荼白自然是做好了一個「普通同學」的職責，安分地站在戰場邊上，用一種極其明顯的擔憂的眼光看著優姬。

還時不時地多加幾句話給正義的一方大氣，卻更讓莫名背鍋的藍堂英更加的惱火。

看似憂慮失措的荼白，棕色眼眸的深處卻是淡然平靜。

在這一場沒什麼意義的戰鬥中，至少荼白看出了玖蘭樞對於優姬的重視，比她想象的還要多一點。

好吧，不止一點。

看著逐漸被優姬壓制下來的藍堂英，荼白棕色的眼眸中點綴進星星點點的笑意，毫不掩飾。

狩獵女神就架在藍堂英的脖頸上，一天之內被這樣威脅兩次，這個衝動好勝的吸血鬼貴族大概是就要爆發了。

然後，她只需要順水推舟渾水摸魚。

優姬背對著她控制住了藍堂英，正在跟他說著什麼話，荼白沒注意聽，反正就是心理建設之類的東西。

但是這個少年明顯就是完全聽不進去，用一種能殺人的眼神死死地瞪著荼白。荼白當然看見了，毫不在意地高高挑眉，稍微歪著腦袋笑容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