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55猶豫

天像是被誰打了一拳，從此有了一個窟窿眼怎麼也堵不住，雨水就這麼嘩啦啦地往外流，一點也不心疼。

天一亮，秦野就睡不著了，逼迫著自己吃了早飯，然後拿上鑰匙和手機，等到七點半，再也忍不住了打開門就走。

正是上班高峰期，秦野被堵在路上的時候，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可偏偏只能在這狹窄的車裡干著急。

好不容易不堵了，秦野拿出畢生所學把原本半小時的路程，活活只用十五分鐘就開到了，幸好沒被交警攔下來，不然明天頭條又有了。

他也沒戴口罩和墨鏡，就這麼大咧咧地往人家公司樓下一站，找到前台就問：「你好，請問宋錦在嗎？」

前台小姑娘剛打好卡在這站住，看見秦野一愣，沒睡好還在夢裡不成？怎麼眼前這個人那麼像影帝秦野呢？

秦野見她怔住，又用手叩叩桌子，重複道：「你好，請問宋錦在嗎？」

前台被他驚醒，雙手慌亂地隨便一指，哆哆嗦嗦地說：「您您……您是說宋錦宋老師嗎？」

秦野點點頭，「嗯，請問她在哪？」

前台連忙低頭，手指飛快在電腦上打出一串字，然後道：「A403，您看見那個花盆了嗎？從那進去，一直往前走然後左拐，第二個門就是了。」

秦野欠欠身，禮貌地回應道：「謝謝。」

前台緋紅了臉，小聲道：「不用謝。」

等秦野走遠，她還沒回過神來呢，還是剛才一個路過的人湊過來，賊兮兮地問：「剛才那人是誰啊？」

前台捂著心口說：「我覺得，他長得好像秦野啊。」

那人猛點頭，「我也覺得！」

前台詫異道：「我猜就是！他說他找宋錦宋老師，宋老師不就是在秦野談戀愛嗎？」

那人隨後嗤笑一聲，「什麼呀，那是以前了，你不會還不知道吧，秦野出軌了！」

「知道啊，可跟他傳緋聞的那個關沁，不是發微博說了嗎，他們就是朋友，那天她喝多了秦野來帶她回家的。」

「切！宋錦不就是跟他傳緋聞嗎，傳著傳著不就真了？」

「唉，貴圈真亂啊！」

處於亂糟糟的娛樂圈的秦野，順著擺花盆的門口進去，看著門牌號一個個走過去，步子卻慢下來，最後乾脆站在門口不動了。

猶豫兩個字，也不知道耽誤了多少事情。你剛出門，想著加一件外套呢還是不加，猶豫了兩分鐘，上班的公交車錯過了，眼看著要遲到了，想著到底是等下一班還是打車呢，猶豫了兩分鐘，這下可好，不管什麼交通工具都要遲到了。

秦野這一猶豫，沒錯過什麼，卻還遇到了點東西。

宋錦今天起晚了還沒吃早飯，恰好遇到宋澤買好早點回來，兩個人就湊在一起吃了。

以前的時候，宋錦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去了宋家，每天都想方設法躲著不吃早飯。

後來去上學了，宋爸宋媽懶得早起做飯，就給他們錢去買，這下宋錦更不吃飯了。

有一回恰好被宋澤碰見，把宋錦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然後拉著她去吃飯，最後乾脆每天早上和她一起吃飯。

「還記得小時候我天天拉著你吃早飯嗎？」宋澤笑著說。

宋錦正在喝粥，立刻笑起來：「我小時候還以為一天就吃兩頓飯呢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宋澤看見她嘴角有一粒米飯，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他想也沒想，直接就拿起來吃了。

宋錦突然不笑了，只顧低頭喝粥也不說話。

宋澤手足無措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

宋錦抬頭，面色嚴肅道：「哥，我叫你一聲哥，你該知道什麼意思。」

「小錦，我們之間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嗎？」

「哥，你晚上會夢到小溪嗎？」

一提起林溪，宋澤就焉了，但還是不死心：「如果沒有小溪呢？」

宋錦突然想起秦野，低聲道：「宋澤，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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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無精打採的？」關沁問。

她為了前天的事找秦野吃飯，誰知道剛一坐到這裡，秦野就不在狀態。

秦野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事，我們點菜吧。」

關沁嗤笑一聲，「你現在怎麼這麼猶豫起來了？」

秦野苦笑：「要不是猶豫，我還看不到他們呢。」

「誰們？」

「我不就是說了她幾句嗎，這才兩天而已，轉臉就跟其他人笑著吃飯了。」

關沁覺得好笑，又有點心酸，不免道：「你去找宋錦了吧？」

秦野突然意識到不對，宋錦剛對人家做了那樣的事，現在還提她好像不大合適，「對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替她道歉？你們之間已經不分彼此了嗎？關沁在心裡默念一句，隨後問：「長生，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秦野放下菜單，面色嚴肅道：「你以後還是別這麼喊我了。」

「我以前不都是這麼喊的嗎？」

「那是以前。」秦野頓了頓，「尹平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去彌補，但唯獨這一件，不行。」

「是因為……宋錦嗎？」

秦野沒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關沁在心裡嘆氣，即便是誤會她對自己做了那麼不堪的事情，他還是不選自己。

「其實，關於前天晚上，我想跟你解釋一下。」關沁慢慢說，「你好像誤會了，她真的是來救我的，我今天找你來也就是為了說這事。」

秦野身形晃了晃，高興道：「我就知道不是她！」隨後覺得不對，又換了情緒，「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沒有，就是我喝多了。」關沁搖頭，尹平已經打電話來道歉了，真是烏龍一場，「你去找她吧，解釋清楚。」

可秦野還是高興不起來，「不去了，她都讓別人吃她嘴角的飯粒了。才第三天，就另結新歡？」

「那你就搶過來啊！」關沁激動道，「你以前那股拼搏的勁兒都被娛樂圈的浮沉磨沒了？」

秦野心裡五味雜陳，怎麼都不是滋味。

突然，外面一道閃電，緊接著雷聲大作，嘩啦啦就下起雨來。

秦野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發出去：「打雷了，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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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一下課就被人攔下來，是前台妹子。

她笑呵呵地問:「宋老師下課了？」

「啊，下課了。」宋錦心下詫異，平時和前台並不熟，難不成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前台寒暄了幾句切入正題:「那個……能不能幫我要一張秦野的簽名？」

宋錦面露難色，低著頭看腳尖。

前台立刻舉手發誓:「我對他只是純潔的愛慕之情，沒有其他的，我發誓！」

愛慕之情，純潔嗎？

宋錦腳在地上蹭了兩下，低聲說:「我們也很久沒見了。」

前台立刻沖她擠眼睛，壓低聲音說:「別裝了我都知道，早上還來找你了。」

宋錦滿臉錯愕:「他早上來找我了？」

前台看她這種反應，也是一頭霧水:「他早上什麼都沒擋著就來了呀，我親眼看見的肯定沒錯，他還問我你在哪個辦公室呢。」

辦公室？

宋錦心裡一涼，連忙抓住她胳膊問:「他早上幾點來的？！」

前台皺眉，回憶道:「就快到上班時間的時候，你放開我，疼啊！」

宋錦放開她，拔腿就往外面跑，只留下前台妹子一個人在揉著胳膊，嘴裡還嘟嘟囔囔埋怨她手勁兒大。

他肯定是來找我道歉，看見宋澤又誤會了！

宋錦一路上都是這個念頭，以至於跑到他家門口了才想起來，現在是午飯時間他根本不在家。

宋錦抱著胳膊，蹲在他家門外蜷縮成一團，還沒來得及想什麼就感覺到口袋裡手機震動。

是秦野的簡訊:打雷了，你怕不怕？

彷彿是平靜的水面突然躍進一條錦鯉，上下躍動攪動的人不得安寧。

宋錦此刻只覺得內心波濤洶湧，奈何千言萬語都堵在嗓子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人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接通了。

秦野小心翼翼地問:「宋錦？」

「……」

一聽見他的聲音，宋錦就淚流滿面，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是你。」

「……」繼續痛哭。

「你不說話是在怪我嗎？」

「沒有。」終於，宋錦哽咽著說出口。

「真的嗎？那你開門，我在你家門口。」秦野聽起來很高興。

宋錦一臉懵逼道:「可是我在你家門口啊。」

「什麼？」換秦野懵逼了，他很快反應過來，「你別動，我去找你。」

有什麼，比我們都在對方門口更讓人感動的事情呢？

一見面，秦野就抱住她。

「對不起！」

「對不起！」

異口同聲。

秦野摸著她的頭髮說:「我先說。」

宋錦猛搖頭，「我先說！」

秦野鬆開她，看著她的眼睛說:「以後，不管什麼我都聽你的，可這一次，聽我的，我先說。」

宋錦只好點點頭。

「我那天真不應該懷疑你，真是氣糊塗了，才知道關沁替我承擔了什麼，整個人都懵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來晚了。」

宋錦捂住他的嘴，那一刻彷彿那晚的羞辱又回到眼前，委屈一下子回到心裡，淚水止不住地流。

秦野沒有紙，用手抹去她的淚水，牽著她進了門。

沙發上，宋錦低著頭說:「宋澤，他叫宋澤，和我一個姓。我小時候被他家收養，後來長大了，我做錯了事，就不要我了。」

秦野正給她擦眼淚呢，說到這裡紙全部浸濕了，早上看見那一幕的震撼早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人的心疼。

「我要你！」秦野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再也忍不住說:「我愛你！」

宋錦緊緊抱著他，回應:「我愛你！」

真正喜歡你的人，不會為難你，不會不給你解釋的機會，甚至會在心裡替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