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可沒忘記那天晚上,龍薩看見小雨和韓傑在同一個包廂時的難看錶情,根本是在吃飛醋。
「沒有!」某人紅著臉搖頭,印證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俗諺。
小紫心底閃過一抹壞念頭,笑著朝她勾勾手指,「我教你,你找韓傑一起去不就得了,有他在場,龍薩是不敢太過為難你的。」
程雨漓愣了愣,似乎覺得這方法很可行,隨即開心地跑去找韓傑,還不忘大力感謝小紫的「錦囊妙計」。
之後,同樣的戲碼又出現在BlackJack的專屬停車場,不過這次多了個韓傑。
程雨漓躲在韓傑身後,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瞅著剛下車的龍薩,十分沒種地低聲下氣說:「龍先生,拜託你快把背包還給我。」
龍薩摘下墨鏡,瞥過笑得儒雅的韓傑,最後停格在受他人庇護、相當沒骨氣的女人臉上,「我說過,想拿就單獨來找我。」
「龍薩,小雨真的很需要那隻背包,你就別為難她。」韓傑風度翩翩地替程雨漓解圍。
龍薩瞄也不瞄他,「韓傑,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她竟然找別的男人來對他示威,她肯定是不想活了!
程雨漓畏畏縮縮地低語:「我、我為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一直纏著你確實是我的不對,現在你不用擔心,韓傑已經答應——」
「程小雨,你真把我上次的話當成耳邊風?」龍薩神色冷酷地警告她。
「你別再刁難我了,我真的想快點把東西拿一拿,然後……撇清關係。」程雨漓越說越氣若遊絲,幾乎是自己催眠式的在呢喃。
驀地,龍薩眼尾兒斜跳過去,揚開異常溫和的微笑,「程小雨,背包在我車子後座,你自己去拿。」
他往旁邊一跨,看向身後的車身。
程雨漓微愣,沒想到他會突然軟化態度,覷過龍薩依舊柔和的微笑,她不疑有他,躡手躡腳地自韓傑背後走近蓮花跑車,不忘提醒韓傑不能開溜,卻沒察覺她在對韓傑說「等我」的時候,龍薩幽深的眸光閃過一抹慍怒,但他隱藏得極佳。
程雨漓在龍薩淺笑盈盈的注視下膽怯地扳開車門,果真沒鎖,她面露欣喜之色,在黑暗中看見自己的背包孤伶伶獨躺在後座內,連忙鑽進車內撈……
倏地,有人推了她半掛在車門外的身子一把,害她防範不及整個人滾進車後座上,猛然別過臉瞥去,只見龍薩笑得邪惡的俊臉迎上她錯愕目光。
啪!車門被人踹上,誘惑獵物進洞的惡魔正好整以暇地掏出鑰匙將她反鎖在車內,而一旁的韓傑同樣也看傻了眼,睜大俊目沒有任何反應。
程雨漓驚恐得直拍僅打開一縫的玻璃窗,奮力大吼:「死龍薩!你這個大變態、愛亂髮情的猛獸,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報警抓你!」
邪魅的俊臉倚近窗前,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簡直是示威性的笑容。
「程小雨,你放心好了,等我下班的時候自然會放你走。」
「你這是綁架!違反人身自由!」整塊玻璃都因為她的氣吼而迷濛一片。
「想投訴的話就等我下班后再說吧!」龍薩轉身迎向還在錯愕中的韓傑,冷笑,「韓傑,程雨漓是我的,你最好別出手。」
韓傑聽了顯然更加愕然,「小雨是你的人?可是,你不是說過她不是你的……」
難不成是他耳背聽錯?
「我現在說了算。」龍薩眸露冷光進射向他,頓時氣氛轉僵。
韓傑聳聳肩,給了車內將希望寄予自己身上的程雨漓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繼而朝龍薩解釋:「我只是陪她來壯膽,沒其他意思。」
「當然,你也不能有其他意思。」一句話,輕鬆劃開韓傑和程雨漓的模糊界線,也宣示了自己在這場亂局中的主控地位。
「龍薩!韓傑!」程雨漓難以置信地看著車外的兩個男人就此棄她而去。
天啦,這裡還有法律的存在嗎?
撇開龍薩這個爛男人不談,她沒想到韓傑居然也見死不救,BlackJack里果然沒一個好人!
「我的天啊,難道真要坐以待斃等他下班來痛宰我一頓?」
程雨漓雙掌撫按住發出飢餓聲響的肚子,今天是雜誌社的截稿日,一整天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吃晚餐,工作一結束便立即飛奔來這裡討回背包,現在她的肚中只裝有中午隨口吞的蘇打餅乾,簡直是餓翻了……
「這個死龍薩,鐵定是想把我活活餓死在他車上,這樣他就可以四處炫耀他成功地解決了一位沒格調又丑的女人,可以讓世界更美好。」
她癱軟地側身縮起,決定小寐片刻好保存體力應付龍薩,絕對不能讓那頭髮情猛曾有機會偷襲自己,絕對!
深夜寂靜,龍薩帶著微醺酒香,肩上勾著外套,一派不羈地叼著煙走近愛車,結實修長的雙腿停在後座車門前,透過自身後投射來的月光俯視著窗內熟睡的側顏。
他凝望的幽邃雙眸有些微迷濛,「程小雨,你竟然在一個男人的車裡放心熟睡?這是不是代表你相當信任我?」
龍薩手勁輕柔地打開車門,修長指頭夾下唇邊的煙,溫熱掌心探向清秀可人的麗容上,淡淡裊裊的煙味讓程雨漓在熟睡中仍不忘皺眉。
「走開……」她撥開輕觸自己面頰的手,睡得迷糊,以為自己身在雜誌社的老舊沙發上,社內的男生個個都是老煙槍,她早就習慣煙味,但撲面襲來的味道還是讓她忍不住出聲抗議。
龍薩揚開淺笑,柔化臉部冷硬線條,他傾身向前靠近她耳垂旁輕喃:「可惜,你沒機會再要我走開,從你決定纏上我那天開始,就應該有所覺悟遲早惹禍上身。」
他知道這一切發生得太過快速、瘋狂,第一天認識程雨漓,他不把她放在心上,只當她是個無聊、企圖偷拍自己的路人甲。
她平凡無奇,個性洒脫,舉手投足間率性得像個小男生,說話直接不婉轉……
這點倒是和自己挺相似。
緊接而來,她鍥而不捨的神出鬼沒出現在自己身邊,天天在自己視線所及內晃啊晃,幾乎可以說是陰魂不散,但奇妙的是,當他真正成功逼退她時,心底卻又有股悵然若失感,不希望她就此在眼前失去蹤影。
看見她決定放棄自己,轉而找上韓傑時,心底一把無名火便燒得無法無天,他從沒這樣失控過。
見她為了想盡辦法討好韓傑而刻意改變裝扮,他便無法壓抑住爆發的酸意與憤怒,她甚至不曾以那日的迷人裝扮出現在自己面前過!或許這才是最令他火大的原因。
「程小雨,你簡直像是低等細菌,在人以為沒有危險性而卸下防備時趁虛而入。」他蹙眉低語。
程雨漓睡沉了,翻了個側身以雙掌就枕,自動自發調整著最舒服的姿勢蜷縮入眠,絲毫不曾被某人的自言自語驚擾過。
龍薩被她毫無戒心的睡顏逗出低沉笑聲,「先說好,我不知道你家住址。」他根本是趁人之危,「所以,回我家。」
「嗯……」她伸手對空隨意揮了揮,像是極力想擺脫掉擾人清夢的溫醇嗓音。
龍薩尋思片刻,終於垂首低吻她眉宇,「我給過你逃跑機會了,既然你棄權,那我也沒法子。」
吻后,他俊美臉龐扯開得意燦笑。
程雨漓累得、餓得睜不開雙眸,只能陷入昏睡,朦朧的睡夢中依稀可見龍薩那張囂張可恨的臉,最可恨的是——他連在自己夢中的模樣都帥得驚人,幾乎像一尊完美雕像,真不公平!這是她的夢呀,應該將他完全醜化才對,不是再錦上添花地美化他……
一定是因為她太餓了,連腦袋瓜都沒力氣抵抗他的淫威,對,一定是這樣!
程雨漓是被痛醒的……超過十二個小時未進食而被徹底掏空的胃正發出抗議警訊,不斷槌打胃壁要她蘇醒覓食。
程雨漓茫然睜開眼睛,毫無焦距地望著天花板出神,對了,今天自己排休不用去雜誌社被老鳥壓榨,謝天謝地——等等,她破舊的老公寓里幾時有懸吊水晶燈?
「嚇!」她掀開被子挺直腰桿,赫然往身旁瞥望,被她在夢中痛毆百來拳的俊臉就近在咫尺……幾乎是與她比肩而卧的噯昧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