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殺

3.暗殺

寅時很快就到了。

唐靖半倚在一棵樹上打盹,他想著反正卓雲和司徒情都不許他插手這件事,那他也願意當個閑人,樂得自在。

他從唐門偷出追魂針已經惹怒了幾大長老,只怕這次來追捕他的都是精英,但願司徒情和卓雲能夠全身而退吧。

唐靖並不是對唐門沒有感情,而是唐門內部已經因為理念不合分裂成了兩派,唐門門主一派,大長老一派,門主這邊握著以唐靖為首的一大批新銳,而大長老那邊都是些元老。

門主厭倦了暗殺的生涯,主張跟朝廷合作,幫朝廷製作暗器,提供暗衛,也讓唐門弟子們生活得更穩定安全,而大長老那邊則是更願意墨守成規,繼續刀頭舔血的暗殺生涯。

這次的追魂針事件,就是兩派紛爭從暗到明的一個轉折點。

追魂針是唐門最古老最神秘也威力最大的暗器,凡中追魂針者,即便沒有當場暴斃,也會在之後三天里七竅流血,四肢扭曲而死,更奇妙的是所有死在追魂針下的人的屍體里都找不到任何鐵器或是針的痕迹。

只可惜追魂針的針匣在一次暗戰中受到了損傷,在那之後開啟追魂針針匣的人也會被追魂針所傷,同樣無藥可救,可以說是殺敵一千自傷五百。

更可惜的是,至今沒有人能夠修復追魂針損傷的針匣。

朝廷那邊也久聞追魂針的威名,於是便向唐門門主提出借追魂針一觀的想法,並開出了極其優渥的條件。

唐門門主心想既然唐門現在也無人能夠修復追魂針,借朝廷看一看也沒什麼關係,可大長老那一派人卻極力反對,認為這其中必然有陰謀。

門主行事一向果斷,並沒有顧及大長老那一眾人的反對,便悄悄命唐靖帶著追魂針上了路。

而到現在唐靖的情況也說明了兩點——門主那邊的消息並不算密不透風,長老們只怕是要撕破臉皮了。

不過能夠遇到司徒情,也算是唐靖的意外之喜了。

雖然這也是個厲害角色,但也比大長老那一批動不動就要殺人滅口的強多了。

唐靖默默嘖了兩聲,感嘆其實這些門派內部的爭鬥比起宮廷權勢之斗不遑多讓,然後他就在樹上翻了個身。

這麼一翻身,唐靖便覺察到了一點異樣。

剛才唐靖是背對風口,現在扭過頭便正對風口了,然後他便嗅到風中隱隱約約飄來几絲血腥氣息,這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邊明明這麼安靜,血腥氣是從哪來的?

唐靖凝神屏氣,朝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細細看去,忽然他就看到了之前自己藏身的山洞。

唐靖心裡頓時咯噔一聲,不由得連連叫苦。

之前卓雲抓住他的時候態度惡劣,這讓唐靖很不放心,於是留了個心眼,在山洞裡留下了一些唐門的專用標識和暗號,希望吸引大長老那邊的人過來跟魔教互相殘殺。

後來唐靖跟司徒情談妥了條件,一時高興便忘了這茬。

那山洞其實極為隱秘,魔教中人大概也沒料到有人會發現那個山洞以及山洞中的通道,因此疏於防守。

唐靖的那些舉動,顯然是把卓雲他們都給賣了。

想著,唐靖再也沒法顧及卓雲的那些警告,足下一點,踏著枝頭便縱身朝著山洞的方向飛去了。

山洞前方便是瀑布,四周空曠且都是險隘的崖壁,這根本就給使用暗器的人提供了再好不過的進攻平台。唐靖離的稍微近了一點,便聽到了懸崖四周傳來的廝殺聲和暗器聲。

唐靖心中一緊,默默就伸手按住了袖口裡藏著的暗器。

他一個鷂子翻身,極快地順著懸崖飛縱到之前司徒情經常撫琴的那塊石台上,趁著月光,居高臨下,瀑布下面的打鬥場景便一清二楚了。

卓雲的一身青衣在一眾黑衣的唐門弟子中分外明顯,其他的魔教教眾穿的也是黑衣,但打鬥在一處,身法和招式很容易就能夠辨別出來到底是哪邊的人。

即便唐門在暗器和場地上佔了上風,但魔教弟子們顯然也不弱,場中情形異常膠著。

唐靖站在平台上,坐山觀虎鬥,觀察了一會,他覺得自己暫時還沒必要出手。

若真是魔教落了下風,他再去幫一把也不遲,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好心人。

「你倒是很會選地方。」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地在唐靖身後響起,神不知鬼不覺。

唐靖猛地一驚,表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回頭起身道,「教主大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司徒情依舊一身白衣,不過披散的長發卻束起了一半,另一半在身後緩緩飄舞,月光灑在他身上,宛若謫仙。

司徒情神色淡定從容,也靜靜看著山下的變化,末了淡淡道,「剛剛。」

唐靖微微一挑眉,正想再說點什麼,司徒情忽然長袖一拂,閃電般出手,點了唐靖三處大穴。就在唐靖愕然之時,司徒情出手提起他的衣領,輕飄飄的縱身往石台最高處一躍。

彼時月光皎潔粲然,高高的懸挂於西天之上,唐靖半懸在空中,借著月色和地勢把山下爭鬥之景看得更加分明。

只不過,他現在自身難保了。

司徒情看著唐靖發愣的神色,居高臨下地輕笑一聲,然後扭頭對著瀑布之下扔廝殺不止的眾人淡淡道,「你們要的人在這,儘管上來吧。」

司徒情的聲音不高,但借著深不可測的內力,幾乎算是毫不費勁地將這一句話傳到了瀑布下每一個人的耳中,一下子整個山谷中都靜了下來。

唐靖懸在空中,清清楚楚地看到瀑布下的人紛紛朝自己的位置看了過來,一時間成了眾矢之的。

他先是神色僵了一僵,隨即笑道:「教主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唐靖的神情變化瞞不過司徒情,看到唐靖吃癟的樣子,司徒情心中甚是愉悅,反而賞臉笑了一笑,道:「哦?我倒覺得這玩笑很不錯。」

就在司徒情跟唐靖一來一往說話之間,已經有唐門高手迅速的攀岩走壁來到了石台附近。

司徒情狀似不查,但心如明鏡。趁那人偷襲之時,司徒情行動懶散卻如行雲流水般往右一滑,再輕描淡寫拍出一掌,那人便口吐鮮血從懸崖上直落了下去。

唐靖知道司徒情的武功很高,但親眼見到司徒情只這麼一掌便殺死了一名唐門高手還是不由得暗暗心驚。

此時,已經有眾多埋伏的唐門弟子前赴後繼地朝司徒情的方位包圍過來,畢竟都是做暗殺的老手,即便親眼見到有同伴身死,他們也不會輕易退卻。

司徒情看著包圍上來的唐門暗衛,輕蔑一笑,長袖一抖,縱身而出。

只見他並指若電,身影如游龍般在包圍而上的人群中穿梭,只消幾個來回,他便將好幾個唐門暗衛身上凌空戳出了幾個血洞。

唐靖被司徒情抓著領子提住,左衝右突,只覺得昨天吃的小蔥拌豆腐都要吐了出來,縱是如此,他也還留心著場中情形。

司徒情身形詭異,掌法和指法皆是一絕,但饒是如此,面對鋪天蓋地的暗器和車輪戰術,司徒情也稍稍有些吃力。

眼見不能立即解決這些暗衛,司徒情劍眉一挑,目光中露出幾分冷意。

只見他縱身退後幾步,順手解了唐靖兩處大穴,卻仍是封著他的內力,便一甩手,將唐靖扔到了一邊的大樹上。

丟下了唐靖這個負累,司徒情愈發如魚得水,遠遠只見白衣飄轉,瞬息間他便將四五個唐門暗衛從懸崖上拍了下去。

唐靖默默趴在樹上,看著司徒情在漫天暗器之中進退自如,那些唐門暗衛根本就奈何不了他,摸了摸胸口,感嘆不已,要知道司徒情的年紀並不比他大多少。

有不少暗衛看到司徒情放下了唐靖,便試圖脫身上樹,司徒情似乎也早有預料,便站在大樹的四周,一掌一個,就如切菜砍瓜一般。

唐靖看著場中戰況,微微有些納罕,來的這些唐門暗衛雖然各個身法內功都是一流,但使暗器的手法卻著實不太精湛。

按道理來說,大長老那一派的弟子應該更精於暗器才對……

正在唐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他忽然瞥到石台的邊緣躍上了一個黑衣男子,那人身形極其敏捷,瞬息之間便幾個縱躍到了司徒情身後五尺之內。

司徒情也並非沒有察覺,腳下一轉便猛地一掌拍出,而奇怪的是,那男子不進反退,臉上還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

就在下一秒,唐靖看到了男子右手的動作,他下意識的一聲大呼『小心』,便縱身從樹頂上撲了下去。

男子那一招叫做『袖裡藏花』,是唐門歷代長老和大弟子才能修習的絕學,無數個細小的銀質梅花鏢,從袖間飛散而出,面前直徑十尺的範圍盡數籠罩在暗器之下,很少有人能夠從鏢下逃脫。

但這一招絕學早就因為過於狠辣被門主給束之高閣了,今日居然還有人能使出來。

唐靖知道司徒情中鏢未必會喪命,但他比誰都清楚梅花鏢的狠毒之處,因此想也不想便撲了過去。

司徒情猝不及防被唐靖撲倒在地,還滾了兩滾方才停住,他後腦磕在冰涼的石板上,一陣生疼。

司徒情正欲發怒,脖頸間忽然感到一陣溫熱,微微一愣,司徒情便醒悟到這是唐靖的血。

那黑衣男子一擊不中,趁著司徒情發愣的當口還欲再次偷襲,可他剛剛抬起手臂,下一秒便被司徒情一指劍氣貫喉而過。

司徒情目光在月色的映照下分外清冷,唐靖神志不清地伏在他肩上,氣息微弱無比,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

就在司徒情準備伸手給唐靖灌入真氣之時,卓雲趕到了。

遠遠見到滿身是血的唐靖,卓雲心中一驚,隨手斬落兩個偷襲而來的唐門暗衛的人頭,便急急上前道,「教主您可有受傷?」

司徒情神情淡漠地搖了搖頭,半坐起身,伸手按住唐靖的背心,將真氣緩緩灌注進去。

渾厚溫熱的真氣注入體中,唐靖體內的淤血被打通,他痛苦地咳出一口血,神情有些渙散地睜開眼。

司徒情見到唐靖清醒過來,便側眼看他。四目相對,司徒情神情淡而清冷,唐靖有些神情恍惚地看了司徒情兩秒,卻又體力不支地垂下頭,陷入了沉睡之中。

看著唐靖陷入昏迷中,司徒情微微有些出神,他沒想到造化如此弄人,前世的仇敵在這一世第一次受重傷居然是為了自己。

還是說回到了五年之前,真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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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世仇人看上了怎麼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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