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086．開戰（晉江）】

「我拒絕！」艾瑪冷漠的一個字一個字說，梗著脖子仰頭盯著塞靈。

洛蒂安抬手，立刻走上來兩個士兵將她攔了下來，「此事不容你拒絕，你若願意，便是聯盟軍的客人，我們自會以禮相待，你若拒絕，我不介意採取強硬措施，除非你能逃出這裡，否則該怎麼處理你自然是看我心意。」

艾瑪咬緊牙關，隱隱發顫，塞靈望著她，過分低矮的身體和纖細的四肢下是遍布傷口的傷痕，她經歷過什麼，塞靈能猜到，也知道，她看見冰冷的器械時的憤怒，看見周戈時的恐懼塞靈都看到了。

可他卻不能心軟，不管艾瑪同意不同意，他都只能選擇支持洛蒂安，支持使用強制的做法。

塞靈說，「我們只是猜測你的細胞能提取抵抗病毒的可能性，並沒有完全把握，但是，為了這個可能我們不得不試試，不僅是為了李扉，更是因為水藍星上有很多被幼蟲入侵的無辜的人。」

「他們與你無關，你可以不在乎，李扉也不管了嗎？」

如果不管了，為什麼要一直將他給她的糖果一直帶在身上？為什麼要照顧他？

艾瑪發顫，嘶啞道，「從出生開始我沒有選擇，現在也沒有。」她走到床邊，望著形如骸骨的人，枯敗的肌膚下血液流動，胸口起伏微弱不見，她掉下眼淚，「從來都沒有人送過我東西，我是個侏儒，是個怪物，是個病毒容器。」

塞靈道，「很抱歉。」

艾瑪冷漠的轉過頭擦掉眼淚，挽起袖子，露出猙獰傷疤盤踞的手腕，「海里恩是我的父親，不過他應該已經忘記我的存在了，從我的身體出現抗藥性之後他就將我丟棄了，他是個瘋子，萬惡不赦的科學家，你們和他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周戈取來採集容器，在助手的幫助下開始為艾瑪檢查身體，測試她的抗藥反應和細胞活度。

塞靈默默看著，心中滿是愧疚，讓一個人一次一次重演自己的噩夢，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洛蒂安摸摸他的頭，將他抱進懷裡，塞靈摟住洛蒂安的腰，「我們會成功的吧？」

「會的。」

一天以後，李爾和湯姆士凱旋歸來，拖回來三架載艦和十七個俘虜兵，將跳躍黑洞的關卡全部摧毀乾淨，丟下一大堆垃圾殘骸，洗劫運輸艦上的物資和能源。

「元帥，這些人全部都是聖嵐斯的工兵，是皇帝命令他們聽從卡納多的安排！這兩個人沆瀣一氣，凈幹些腌臢事！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向帝國民眾揭發他們！」李爾瞪著牛眼從俘虜兵上一個個看去。

洛蒂安讓人給俘虜進行了檢查，他們沒有受到變異幼蟲的入侵。

「元帥？漢默爾元帥？」一個大高個被人按在地上哭唧唧，滿臉絡腮鬍子，「你是漢默爾元帥？我是安德魯啊，元帥。」

洛蒂安瞥他，安德魯挽著袖子滿手黑油，正在搭建跳躍黑洞的時候遭到了聯盟軍的襲擊，讓他來不及洗手就被抓住了，安德魯嚎著，「漢默爾，我是你同學啊，我們小學一個學校的，元帥大人啊，我們只是聽令行事，不想傷害聯盟軍呀！」

其他俘虜聽他哭的如此痛快，也跟著悲從心來。

「安德魯？」

安德魯期待的眨眼，洛蒂安搖頭，「不認識。」

安德魯嘴一撇，彷彿受到了巨大打擊，長得雄壯高大，卻哭的跟個女人一樣。

「你怎麼能不認識我？我經常告訴別人我們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元帥啊，我沒說假話啊！嗚嗚嗚嗚！」

洛蒂安凝眉，其他人眼神複雜，元帥小時候眼光可真不好，同學怎麼一個比一個奇葩。

先是卡納多，這會兒又來了個熊。

老漢默爾剛好從地面回到了負45層的刑訊室，聽說元帥正在刑審俘虜便進去了。

他剛進去，就聽到裡面傷心的哀嚎，老漢默爾哎了一聲，所有人紛紛看向他。

老漢默爾說，「這是那誰家的小子啊，叫嚕嚕什麼的，和他媽長得真像，簡直一摸一樣。」

洛蒂安捏著下巴，哦，還真是同學啊。

其他人，「……」熊？和他媽一模一樣？

簡直可怕。

老漢默爾一巴掌拍到安德魯頭上，「你小子吃我們家多少頓飯了，現在竟然恩將仇報，要不是洛蒂安小學考試一路讓你抄到畢業，你現在還在小學里蹲著呢！」

安德魯吸著鼻子，被捆著努力用鬍渣蹭老漢默爾的手，大喜過望，「叔叔，您還記得我啊，我從來沒幹過傷害洛蒂安的事！他從小到大都是我的偶像啊，您要相信我啊！」

老漢默爾扭頭看洛蒂安，「你打算怎麼處置俘虜？」

洛蒂安看了眼喬衍，喬衍道，「有用的送回去，沒用的也送回去。」

有用的活著送回去，沒用的……

老漢默爾道，「聯盟軍從來不殺害無辜的人，此事由我來處理。」

洛蒂安頷首，回頭瞥了眼安德魯，安德魯噘著嘴，鬍渣滿臉，幽怨的瞅著洛蒂安，看的他一陣寒顫，徑自加快了腳步。

三天後，聖嵐斯通過聯合國起訴北塔星虐待俘虜，要求按照《聯合國俘虜處置法》送還無辜的工兵，安德魯站在遣送艦上哭唧唧朝洛蒂安敬禮，小聲說，「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元帥放心。」

洛蒂安目送遣送艦離開，喬衍道，「布溫剛剛彙報，塞靈到博士那裡去了。」

洛蒂安凝眉，喬衍在光腦上勾畫，「阿森和布溫都在他身邊，元帥可放心。水藍星嘗試建立跳躍黑洞的計劃失敗，不出多日，就會進行下一步了，元帥，留在聖嵐斯的人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只等博士製作出解毒血清，如果……卡納多的部隊先到的話，我們就只能迎戰了。」

「開啟SSS級基地保護罩，從今日起，我與艾登將軍帶兵進行陣線巡邏。任何人出入進行嚴格盤查！」

「是！」

洛蒂安望向絢爛團聚的星雲和來自宇宙深處呼嘯的寒風，北塔星外圍被厚重的衛星堡壘保護著，風沙日夜呼嘯，捲起沙龍直衝雲霄。

聯盟軍陣線內部各小行星分別建立起電磁炮關卡，用於遠程攻擊，巨大的承載艦在寒風中挺立，如森森寒刀等候著，劃破黑暗，沖向黎明。

塞靈感覺到了，戰爭越來越近了，洛蒂安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回來了，上一次回來時與他在一起的抵死纏綿就好像沒有了下一次般狂熱卻又溫柔。

除了寢室和實驗室，塞靈不再亂跑，待在實驗室等待著周戈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和開始。

基地生活區的人被統一轉移到了負層地面，劃分區域，沒有命令，任何人不能踏入作戰區。

內部通道必須有通行令才可進入，關閉發射性網路，為電力攻擊準備充足的能源。

與此同時，聖嵐斯帝國慢慢流傳出一段駭人聽聞的視頻，不知從哪裡開始的，接連三天，帝國內部網路斷續被黑客攻擊，帝國商業大廈廣場的巨大屏幕上——像海一樣透藍的星球上變成人間煉獄，長出指爪的人在相互吞噬，瘋狂殺戮。

聖嵐斯皇帝站在巨大的天坑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當天夜裡，聖嵐斯十大城市接二連三出現大批量民眾遊街示眾，要求政府給出回答和解釋。

威爾軍港上，由聖尓西學院組成的學生自衛兵操縱機甲在寒冷的海面日益巡邏。

聖嵐斯三月的初春冷的刺骨。

國家議會和最高法院的沉默進一步激發了民眾的恐慌，要求皇帝解釋水藍星上的事實，是否國家在水藍星上設立生化武器。

軍部大樓在風中蕭索，軍隊後備役基地內部從全國十大軍團中調取精兵，設立遠航艦隊和車載線圈炮。

軍部新兵訓練基地中，挪威站在空曠的訓練場上看著在風中獵獵作響的聖嵐斯軍旗。

「教官，我們也要上戰場嗎？」

挪威吸一口煙，「軍事法庭會下達命令，我們只需要拿出十分的精神力準備著為國家犧牲。」

新兵道，「第一場戰就是和漢默爾元帥開戰嗎？」

挪威用拇指熄滅了香煙，「漢默爾謀殺財政大臣，公然與聖嵐斯對抗，私設武裝襲擊最高法院，造成八十七名法院人員死亡和上百民眾傷亡，觸犯《聖嵐斯帝國憲法》《聖嵐斯帝國國防安全法》和《國家安全防禦法》現對洛蒂安·漢默爾實行剝奪聖嵐斯公民身份，剝奪其帝國元帥軍銜，並對其武裝力量進行摧毀。」他像背書一樣流暢的將國家頒布的洛蒂安·漢默爾罪名書背出來，「他已經不是元帥了。」

新兵發笑，「法醫報告不是出來了嗎，舒斯特雖然致命傷是頭顱貫穿，可他本身就身患性病，活不了了。為什麼軍事法庭不肯公開審判結果？就算這些都可以忽略，為什麼我們的皇帝會出現在水藍星上，水藍星發生了什麼事？視頻的真實性是什麼？那些人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國家沒有給我們回答？」

他質問，「國家要開戰，和誰打？和保衛人類浴血殺敵了八十年的聯盟軍打嗎？」

挪威摸摸他短茬的頭髮，「皇帝的劍尖指向何處就是聖嵐斯軍人戰場之地。你們是虎狼之師，自信些。」他說罷走到空地上，將染著黃昏血色橘光的旗幟降下來收進懷中，吹向哨聲集合新兵。

塞靈裹著大衣蹲在嚴寒封閉室內，眼前是無數裝著深紅色天蝠人的器皿，他閉上眼睛，喚醒蜉蝣星人配合他的命令調動這些天蝠人，使它們配合自己的指令。

嚴寒封閉室里只有他一個人，由於洛蒂安不同意，他只能和周戈暗中背著所有人對天蝠人進行訓練。

「很抱歉，暫時不能替你尋找偷盜者了。」

——我感覺我就要遇到它了。

塞靈打個顫，感覺到有些冷，走出了嚴寒庫，在休息室中喝些水，「如果找到它，你要怎麼做？」

——收回它的時間弦。

塞靈握著熱水，「它能像你一樣，支配時間弦嗎？比如你能改變天蝠人的生長，它能嗎？」

——可以吧……如果它將時間弦與其他人類聯繫在一起，就可以控制這個人的生長和蒼老。不過會消耗它的時間弦，造成時間弦不穩定。

塞靈聽見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接著是周戈的怒罵聲，塞靈心口一涼，試驗又失敗了，抵抗異形幼蟲的解毒血清直到現在也沒有製作出來。

所以，只有保證每一個聯盟軍都不會受傷，才能避免被這些異形幼蟲傳染入侵。

但是，戰爭本就會有流血死亡，怎麼可能讓每一個人都不出現受傷呢。

塞靈抱著肚子坐在沙發上發獃，他的肚子已經明顯鼓起來了，圓鼓鼓的，連衣服都遮不住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洛蒂安和老漢默爾了，